第125章 失去了一個人
在俱樂部到淩晨才出來。
打完球,鄭琅硬拉著季平舟上頂層酒廳喝了兩杯才陪著他下樓。
站在電梯裏。
潔淨的鏡麵內映著季平舟半張側臉,他抵在角落而站,領口散著,頭發也亂了,垂下眼,隻能看到自己的發稍和鞋尖。
鄭琅拍著他的背給他順了氣。
“先說好啊,等會小簡又嘮叨,你可得實話實說,我雖然拉你上去,但沒讓你喝這麽多。”
季平舟保持著垂頭的姿態,隻差把喪氣寫在臉上了。
他臉龐寡淡,麵無表情,“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又不會有人管。”
鄭琅從小就認識他,要說聽不出他這話裏的意思,那是假的。
不就是拐著彎在說自己離婚了。
沒女人管了嗎?
怎麽聽都冒著酸氣似的。
“你行了啊,這個婚給你離的真費勁,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大少爺想找個女人管還不容易?”
他笑著,“別說這些廢話了。”
電梯門打開。
季平舟身量很高,站直後半個影子都斜出了轎廂外,他麵部低沉,鬱色很重,走進暗稠的夜裏,背影都融了進去。
裴簡早早在門口等著攙他。
他雖然醉了,但還不至於路都分不清楚,一把揮開了裴簡的手,獨身往前走著,灰色的影子在地上搖搖晃晃。
鄭琅和裴簡在後走著。
望著他,若有所思地問:“剛好了一陣,這又是怎麽了?”
裴簡不知該不該說,可禾箏回來這事,不大不小,是該找個人出出主意。
“方小姐回來了。”
“你們碰見了?”
“你知道?”
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驚訝,鄭琅覺得這倆難兄難弟真不愧一起長大的,言語裏都多了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知道啊,老孫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去接的,有這麽匪夷所思嗎?”
對這件事。
他們的反應好似是大了些。
裴簡抓了抓臉,情緒複雜,“舟哥覺得難受,可能是因為方小姐回來,他應該提前知道的。”
“得了吧,”鄭琅看著他們一路鬧騰到現在,旁觀者,比誰都清楚,“人家憑什麽讓他知道?還以為是一家人呢,舟舟就是這些年過的太舒坦了,一遇到事,就傻眼了吧。”
“……話不能這樣說。”
“那該怎麽說?讓他受受刺激也好,免得哪天親眼看見禾箏跟別人在一塊了,得瘋。”
穿過寒涼的空氣,夜裏靜謐,這個時間停車場的車走了大半,但也不乏留在俱樂部過夜的,鄭琅便是其中之一。
哪怕婚禮將近,他也不改以往遊戲人間的秉性。
可他這是商業聯姻。
對方姑娘永遠不會因為他夜不歸宿,招蜂引蝶而提出離婚,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方禾箏那般聽話懂事,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做到她那般絕情。
可她偏偏就讓季平舟攤上了。
這些年。
折磨的雙方心底寸草不生,不留餘溫。
走到了停車的位置,鄭琅推了把裴簡,囑咐他,“把人送回去,看好了。”
季平舟就站在車邊,揉了揉眉骨,借著月色與一點車燈的光芒看著隔壁空蕩蕩的停車位,熟練地指揮裴簡。
語色夾雜著醉酒後的煩悶。
“小簡,明天來這兒給我換個位置停車!”
聞聲。
鄭琅也停了,懶懶散散地倚在邊兒上一輛車燈旁,斜挑著眼,“怎麽了皇太子,這位置冬暖夏涼的,哪又讓您不滿意了?”
季平舟睨著孫在遇的停車位。
“跟姓孫的停一起,掉麵兒。”
鄭琅朝裴簡聳聳肩,忽略了他的為難,“這可要麻煩人家經理了。”
這不過是打聲招呼的事。
可季平舟刻意太過,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回商園路上。
季平舟硬是一句話也沒說。
可憋屈勁兒都浮在臉上了,裴簡不敢安慰,也不知該怎麽安慰。
提心吊膽地將車開回去。
車在北棟樓下停了。
本想將季平舟扶進去,他卻固執地要一個人進去,裴簡將他送到門口,不放心回頭看了兩眼,他卻已經將門關上了。
屋簷下一盞明燈,掛了好多年。
現在看,卻好似不同了。
沒了方禾箏。
連這棟樓都少了點味道。
關上門,室內燈光自動打開,季平舟往裏走了幾步,就那麽踩到地毯上去,不小心撞到了茶幾上,腿一軟,就倒進了沙發裏。
樓下的動靜驚動了樓上的人。
臥室門打開,女人穿著輕薄的絲裙便往樓下跑來,手掌很軟,散發著馨香。
被扶著坐起來的一瞬間。
季平舟心髒極速地跳動了下,卻又像這個季節的天氣,暖熱隻一秒,寒冷是持久的。
他眸底那瞬的渴盼和溫柔轉瞬即逝。
宛如錯覺。
“你怎麽在這兒?”
趙棠秋失語了一秒,“我……我今天給季小姐輸血。”
每到輸血的日子。
她就會留下來住一兩晚,禾箏不在的這幾個月,一直如此。
季平舟忘了這茬,那幾杯酒的後勁上來,他太陽穴突突的疼著,一揮手,推開了趙棠秋,“不用管我,上去。”
“可是您喝醉了……”
雖說季平舟這個人並不好相處,可好歹他是自己事業上的階梯,趙棠秋不能不照顧他,“我扶您上
去休息?還是您不舒服的話,我煮個醒酒湯,您喝點?”
也不知是哪個字眼觸動了他。
季平舟溫和眼眸,“你會?”
趙棠秋點點頭,“會的。”
這便是許可了。
她跑到廚房鼓搗那些器具,冰箱裏的食材都是陳姐留下的,醒酒湯也不需要什麽,廚房燈開著,水逐漸沸騰,白霧降臨,裏麵同樣站著一個女人。
時光仿佛還是能回到曾經。
可唯有那個人變了,一切也跟著不同了。
凝著趙棠秋的背影,季平舟漸漸恢複了清醒,他不會惡劣到像方禾箏一樣,失去了一個人還要去找替身。
那種事。
他永遠不會做。
默不作聲上了樓,也不打算喝什麽醒酒湯了。
那東西是禾箏以前愛逼著他喝的,他有時會縱容她在自己頭上撒野。
比如她起初做菜真的很難吃。
可看到她偷偷撕手上的創可貼時,他還是將那些東西吃完了,他發誓,這輩子也沒吃過那樣難吃的東西,但看到她高興了一點,好像那些菜,也不是那麽難吃了。
後來她廚藝變好,他卻很少回家。
哪裏還在乎好不好吃的。
臥室燈開著,並且開了很久的樣子,那雙鞋照樣擺在那裏,還沒換,季平舟還是發現了一些不同,他站在樓上往下看,叫了趙棠秋一聲。
“你進我房間了?”
趙棠秋關了火,謹小慎微,“嗯,我看今天陳姐沒來,就幫您打掃了下。”
她觸碰了季平舟最介意的事。
他語氣完全涼了,“以後不要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