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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他好像想你了

  年後第一場聚會是因鄭琅而起。


  他一向喜歡熱鬧,驕奢慣了,年前訂婚,前前後後辦了好幾場,到了生日,又在同酒店擺了幾桌,說是過生日,就是借著由頭找樂子。


  近來很少下雪。


  夜裏氣溫清冽。


  季平舟一路從醫院趕過去,就是個由冷到熱的過程,那間包房內已經喝了起來,鄭琅拽著他坐下,倒了滿滿一杯。


  卻沒勸酒。


  都知道他喝不了多少,來也就是充個人頭。


  室內暖融融的,適宜的溫度和風從頭頂降落,順著發絲繚繞,圍裹著頭皮,在一眾嬉笑與酒杯碰撞聲中,季平舟很快便適應了起來。


  他鬆了鬆領帶,將外衣脫下搭在椅背上。


  一抬頭,撞見喝的有些醉的方陸北,他頭發亂了,領口的扣子也散著,抻腳踢開椅子坐下,或是覺得口袋裏的手機硌人,直接就給掏了出來扔在桌上。


  放下酒杯前看了季平舟一眼。


  倒也沒說什麽。


  他跟禾箏沒了婚姻關係,見了麵,也不必再妹夫妹夫的叫了。


  倒是季平舟,卻先兜不住了,手心冒出汗,啜了口酒,佯裝隨性的問:“你妹什麽時候回來?”


  距離她走。


  已經過去小半年了。


  方陸北喝的頭暈眼花,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季平舟的臉,一掌搭到他的肩上,自來熟的笑著。


  “你說禾箏?”


  季平舟將他的手拿下去,“你還有第二個妹妹?”


  方陸北嘿嘿笑著,湊近了,將桌上一杯紅酒推到他麵前,不懷好意地,“你把這杯喝了,我就說。”


  他耐性沒了。


  舉起酒杯,喉嚨滾了滾,忍著酸澀,咽下一整杯,眼睛不眨。


  “快說。”


  見他這樣。


  方陸北竟然有點替禾箏報複過來的快感。


  以前都是禾箏打電話問他喝了多少,今兒又在哪消遣,要不要去接。


  哪有反過來的時候。


  這爽勁還沒維持住,他腦袋沉甸甸的,雙腳也飄飄忽忽,肩膀一歪,竟然醉倒了下去。


  季平舟臉一沉。


  摔酒杯的力度都重了些。


  這一桌沒什麽人,大都在聊天喝酒,坐了沒一會兒他便想走,正要起身,瞥見方陸北放在桌上的手機閃了閃。


  有消息進來。


  要不是“禾箏”兩個字,他不會像個小偷似的將手機拿起來,還用方陸北的麵部解了鎖打開。


  她那邊有時差,也不冷,信息來的簡單。


  外帶一瓶香水的照片,男款的,又限量,似乎是方陸北專門叮囑她要帶回來的。


  “上次要的是這個嗎?”


  屏幕上定格著幾個字。


  季平舟將照片點開

  放大了,能看見禾箏的手指,她的氣色該是養回來了,指甲蓋紅潤飽滿,冒著一彎健康的白色月牙兒,還是素的。


  看了眼爛醉如泥的方陸北,季平舟端坐著,當四下無人似的,就那麽堂而皇之模仿著方陸北的口吻給禾箏回了過去,“嗯,是這個。”


  信息過去沒幾秒,禾箏又問:“上次讓你問媽媽要帶什麽,問了嗎?我今天一起買了。”


  不知為何。


  雖然是用方陸北的身份在跟她說話。


  但這麽久以來的失落卻終於被填了把土,有了份量,季平舟眸中流露出一點溫和,“沒,忘記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向方陸北問不到,隻能向她本人問了。


  禾箏有些詫異,“啊,不是說了月底麽,你失憶了?”


  季平舟笑了下,總覺得時候到了。


  謹慎敲下幾個字發送,“今天琅琅過生日,我遇見舟舟了。”


  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熱情。


  禾箏隻甩了一個“嗯”。


  “他好像想你了。”


  燈紅酒綠中,笑聲作伴,嘈雜紊亂,隻有他這裏是一方淨土,那串文字發出去時,他能看到自己手背因為緊張而浮於皮肉外的黯藍色靜脈。


  呼吸險些靜止,可也僅限於此了。


  禾箏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願發過來了,像是已經忍到了極點,季平舟從沒被甩過這樣的冷臉,可他知道,這是他欠她的。


  還是掐著最後一口氣,熱臉貼過去問:“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辦手續嗎?”


  禾箏淡淡地:“不然呢?”


  這三個字像是一個巴掌,打散了季平舟僅存的那些幻想,他脾氣本就糟糕,這時壞情緒上頭,揚起手就要把手機扔出去,手卻驀然停在空中。


  著了火的眸光對上桌對麵一個年輕的男人。


  貌似是在座誰的表弟。


  他被季平舟的陰晴不定嚇的僵在位置上,而他的眼神,像是要殺人滅口。


  -


  將手機收進口袋。


  禾箏接過那瓶已經包裝好的香水,臉龐生動的暖意已然消融了,在看到那截信息時,就已經恢複了冰冷的容顏。


  至於手機那頭的人究竟是人。


  她心知肚明。


  拿著香水到街口。


  這裏街道寬闊,如今正是溫暖的春天,萬物複蘇,道路兩旁盛放著梧桐葉子,風輕吹,梭梭作響。


  金色陽光順著樹葉縫隙落在道路上。


  斑駁的光塊燙著禾箏的皮膚,等了一會兒,賀雲醒才開車過來,她坐到副駕駛上,老實係上了安全帶。


  賀雲醒含笑看她一眼,“恢複的不錯。”


  禾箏下意識遮了下臉。


  過來前她毀了容,不得不去整容醫院進行手術

  ,其實這前半年都是在醫院度過的,每一天都要用藥物來維持的感覺比死還煎熬


  偶爾照鏡子,也覺得現在的是張假臉。


  賀雲醒打著方向盤,知道她還不習慣這張臉,也不喜歡,若不是毀容,她死也不會來做手術。


  “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叔叔覺得你這樣也挺好看的。”


  她不作聲。


  低頭看著手裏的東西。


  賀雲醒照顧著女孩子敏感的小心思,“真的不打算碰琴了?我前兩天見到那位老師,他說看過你以前的演出片段,覺得你是個好苗子。”


  “不碰了。”禾箏摸著香水盒子光滑的平麵,若有所思的,“苗子的芽被摘了,沒有法子的事。”


  回來後她的情緒便這般。


  賀雲醒望著前方的街道,微微出了神,猶記得禾箏剛來這兒的那段日子,夜夜睡不踏實,後來去整容醫院做了手術,每天疼的無法進食,連哭都哭不出來。


  他忙的抽不出時間去看她。


  好不容易去了。


  照顧禾箏的小護士告訴他,她每晚都會做噩夢,叫聲會驚醒隔壁房的病人,偶爾叫“媽媽”偶爾叫“宋聞”。


  卻從來沒有想過季平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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