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沒有下次了
酒瓶酒杯砸了一地,不知是誰的血沾染在那些鋒利尖銳的碎片上,清透血腥,這裏的燈光總有種陰暗複古風,仿佛上世紀的民國城堡,亦或者鬼屋,走進來,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
裴簡不知道他們怎麽能在這裏麵紙醉金迷,揮霍光陰。
他走進來的時候趴在地上的是孫在遇。
他手心被一塊玻璃給割破了,皮膚駭人的分成一道深深的傷口,血瘋狂的流淌不停。
黏膩的血腥氣排不出去。
仿佛成了膜,黏在四周的牆壁,裴簡頓在門口不敢進去,也走不出去,鄭琅扶著孫在遇坐到沙發上,衝他嘶聲喊著:“把舟舟帶出去,多大的人了,還打架。”
“這是怎麽了?”
裴簡一字一頓地問,但也嗅的出來,季平舟喝酒了,他喝酒了就愛發酒瘋,一瘋起來就要命,何況今天是孫在遇主動惹的他。
鄭琅來不及多說,隻得重複著,“你把他帶走,今天的事別亂說。”
季平舟喝醉了。
手上還有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孫在遇的。
裴簡扶著他將人帶到俱樂部外,霓虹大廈的燈光半點未減,季平舟站在樓下,神色晦暗難辨,根本弄不懂他在想什麽。
“舟哥,伸手。”
從車裏拿來水,裴簡扭開瓶蓋往季平舟沾著血的手心衝去,他襯衫袖口也沾染上了幾滴,根本不可能洗的掉,現在也隻能簡單處理下。
一瓶水衝完,手心稍微白淨了些,“怎麽就打起來了,您從不動手的啊。”
“他就欠打。”
聽出他呼吸的困難和嘶啞,裴簡狠狠心驚了下,“拿藥嗎?”
“不用。”季平舟擦幹淨了手,神色醉醺醺的,連站穩都艱難,卻還是堅持問,“禾箏來了嗎?”
“沒……”
鄭琅的電話打進來,裴簡便沒有再勸說禾箏了。
中途跑上去,更沒有時間再顧上叫她。
這點。
他還是有點抱歉的。
低下了頭。
季平舟卻若無其事的,連笑容都破繭似的掛在了臉上,“早料到了,回去吧,她可不是你叫一聲就能乖乖過來的。”
還醉著,尤其是在車上睡過一覺之後,頭疼欲裂。
他第一次意識模糊到連怎麽回去的都忘記了。
以前喝醉都是報複性的。
為了報複禾箏為了折磨她,讓她難受,可她往往都會用最大的耐心照顧他,給他帶熱茶,又給他換衣服,無論多麽困難,她都能事無巨細的做到最好。
沒有她在。
還真有點不習慣。
踉蹌著跨上台階,裴簡在後拿著大衣追他,“舟哥,把衣服穿上,別感冒了。”
上樓又要
一番功夫。
酒勁現在才全然上了頭,季平舟走兩步就撞到桌子牆,裴簡一路提心吊膽,終於扶著他走到樓梯上,剛抬頭,燈也順勢亮起。
禾箏就站在樓上。
頭發鬆鬆垮垮的挽在腦後,一張純粹素淨的臉比什麽都幹淨,那雙眼睛裏什麽都沒有,空白的令人心驚,“他怎麽了?”
“喝,醉了。”裴簡累得卡頓了下。
像是大發慈悲那樣。
禾箏站在遙遙的距離,向裴簡伸出手,“給我吧,我照顧他。”
起碼現在還在季家,還是季平舟的妻子,她還是有義務要照顧他的。
看著裴簡一步一停頓地將季平舟拖上來。
他醉狠了,很沉,壓在禾箏身上的時候卻很穩,她那麽柔弱的身板,卻能抬動一個他,眉目依舊冷清著,“你回去吧,辛苦了。”
“方小姐,”裴簡喘著氣叫了一聲,“下次……您還會去接舟哥嗎?”
禾箏動了動漆黑的眼眸,“沒有下次了。”
速度快的話,不出一周,老爺子就會把離婚協議書擬出來,她簽了字,就能離開,何必賭氣這一時。
門關上。
裏麵空氣幹淨,是他們的家。
季平舟被扔到沙發上,盡管禾箏力氣已經足夠柔和,他還是撞到了後麵的牆壁,後腦勺磕了下,吃痛一聲,醒了兩分,正要開口咒罵,疼痛的位置卻被溫熱的嬌嫩掌心摁住。
禾箏拖長到綿柔的聲音伴在耳邊,“不好意思。”
她的手很小,無名指也就比季平舟的小指長些許,手牽著手時,能很安全的躺在他手心裏。
可她卻用手指摸著他的發尾。
像哄小孩的力度。
季平舟覺得有些失控,卻又不想表露出來,兀自扯開了領口的一顆紐扣,“我熱!”
“先換衣服吧。”禾箏給他揉好了後腦勺又蹲下替他換鞋。
原先她沒有注意到。
這麽蹲下,又有了光,才看到皮鞋上沾著斑斑點點的血跡,觸目驚心,手指觸上去,還能抹開,是剛落上去的。
半蹲著。
禾箏完全成了一小團陰影,她仰起麵,有疑惑有茫然,“鞋子上怎麽有血?”
“我熱。”季平舟並不想談血不血的問題,他是真的頭疼又熱。
動了下手。
被裴簡遮的好好的襯衫袖口又露了出來,那上麵的血跡已經模糊了,滲透到了布料裏,像是詭異盛開的花,禾箏一眼就看到了,“你是不是哪裏磕破了?”
“沒有。”他隻有頭疼。
“我看看。”
手爬到了領口,又爬到了袖口,的確一點傷都沒有,這一通幾乎是將季平舟最熱的地方都給掀開了,他細細密密的
喘著氣,睜開眼,就看到禾箏垂下來的頭發,純黑的,又柔軟,從他眼皮輕輕劃過。
她彎著腰,裙子的領口本就開的很大,沿著鎖骨一周的皮膚白皙透亮,骨骼線格外清晰,不可否認,她的皮相骨相都很優異。
季平舟目光再往下掉,看了沒一秒就心虛地移開,麵上卻還是一派正氣。
禾箏轉臉看他,沒好氣的,“抬手。”
“幹嘛?”
“換衣服。”
她真的伺候這個大少爺伺候的夠夠的了。
說完季平舟才不情不願的挪了下身子,像皇帝起駕似的抬了下手,禾箏脾氣好,換了別人,早就不伺候他了,“穿這麽厚,不熱才怪。”
外麵是夜深露重冷了些。
可房內暖氣開的很足,他穿那麽厚的大衣,肯定會熱,禾箏剛拿下一側衣服,季平舟揮了揮手,竟然開始亂扯亂動。
禾箏拚命按著他的手,卻還是被他拉著坐到了腿上,“你熱就熱,扯別人衣服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