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味(二)
餃子並不是隻吃一頓的，飯後他們又包了許多餃子，百裏青陽帶著往宮裏送了一些。眾人忙完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今晚是除夕夜，街上有舞龍舞獅，還有點天燈的。幾人便約著一起出去玩。這次他們的傷都沒好徹底，就帶著許多暗衛，混在人群中保護他們的安全。
什麽？為了安全不出去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嘛！這點傷，拿來鍛煉身體正好。
沒有人知道今天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若是知道了，他們是否還會選擇出去？可是世上沒有什麽事士兵能夠早知道的，除非預謀已久……
走在長安街頭，人來人往，摩肩擦踵，各種叫賣聲穿雜其中，熱鬧異常。逛街必備就是一根糖葫蘆，陸秋禾學著古裝劇裏那樣從一個扛著糖葫蘆的老先生身邊路過時，直接伸手去拽了人家兩根糖葫蘆，正在暗自竊喜，這種感覺真的很有偶像劇的感覺。
“姑娘，給錢，四文錢。”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陸秋禾的笑容就直接僵在了臉上。她下意識的抓住顧相安的衣袖，躲在了他身後，“額。這……他給錢，”陸秋禾聲音有些小，說著還晃了顧相安幾下，感覺到他憋笑顫抖的身體，還瞪了他一眼。
“你怎麽想的……我看到那爺爺都走了幾步遠了，硬生生的又走回來了。”顧相安笑道，他感覺那老爺爺看他們的眼神仿佛在說，嗬！一堆準備吃白食的啊！
陸秋禾紅著臉直接避開了這個話題，“閉嘴！”瞧，就是這麽幹脆！
“京都每年的除夕夜都是如此熱鬧，你，你們可能很少來京都，今夜要守歲，防在此玩個盡興。”百裏青陽給眾人介紹著京都的各處，這裏隻有顧相安與他兄妹二人是在京都生活長大的，而陸秋禾與白蘇小蝶等人則是初次來京都，對京都的風俗有許多都是不甚了解。
白蘇低頭，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不敢向那個方向看。她隻能緊緊摟住身邊小蝶的胳膊，小蝶吃痛，不小心驚呼出聲。
陸秋禾正在專心吃糖葫蘆，聽到這一聲不大不小的叫聲，連忙問怎麽了。小蝶反應過來，笑著擺手說自己看到前麵的雜技表演震撼到了她。眾人就順著小蝶指的方向看去，那裏竟然是有變臉的節目，但……他們隻是打出了個牌子好吧，那角兒都還沒見著一個呢！
感受到眾人詢問的目光，小蝶輕拍白蘇的手，笑著說：“我提前驚呼，我很喜歡變臉嘛。”
陸秋禾從沒在現場看過變臉技藝，她曾想學習一下，上網搜了一下，發現變臉技術竟是國家一級機密！這著實震驚了她。但仔細一想，倒也合理，畢竟變臉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古老技藝了。
看著人群還未聚集，他們就搬著長凳，坐在最前麵等著看。
京都之人，達官顯貴比比皆是，其中自然有人認出了百裏青陽幾人，就想上去攀談一番。
“額……額……額你這小姑娘總擋著我做什麽！”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氣憤的看向麵前擋著他與百裏青陽聯絡感情的陸秋禾。
陸秋禾本來在一邊坐著，她早就看見有幾個人不懷好意，今晚可是他們的休息時間，百裏青陽難得休息，可不能讓這些人給攪了，就起身擋在了百裏青陽身側，那男子向左邁步，她就跟著向右走，擋得死死的。
“哎，”陸秋禾手舉起，擋在她與男子麵前，接著說道：“今日我們相爺不會客，您有事還是等相爺上朝時在說吧。”
男子氣惱，但想到身邊的丞相與顧大魔頭，就把怒氣往下壓了壓，“你哪來的小妮子，本官與丞相說話，哪裏有你插嘴份！”
“喲，大人這是怎麽說，小女子自然是丞相府的人，與相爺才是一家人，您，”陸秋禾用眼神在男人身上掃視一番，“您隻要不是丞相府的人，都沒資格來管教我。”哼！丞相府的人也不能！
那男子氣極，見百裏青陽以及顧相安都靜靜坐在一邊說著什麽，好似並沒有注意這邊的情況，就直接舉起手，向著陸秋禾的臉就甩了下去，嘴裏還說著“狗奴才！”
陸秋禾直接一腳向著男子的下身就踢了下去。那人吃痛，大叫一聲捂著自己弓起了身子。
小蝶在一邊冷笑，傻子！相爺與公子不說話不是不想管，而是默許啊！
男人覺得被麵前這野丫頭給傷了，這是在挑戰他為官的尊嚴啊！他直接讓人去綁了陸秋禾，陸秋禾挑釁的笑著，顧相安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不大，但很清晰的傳入在場的所有人耳朵中，“孫大人好大的威風！”
百裏青陽也站起身，一同朝著陸秋禾走來。孫大人連忙下跪，“丞相，顧公子，實在是這位姑娘欺人太甚，她竟然敢對朝廷命官動手，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但我怎麽看見是你先要動手打丞相，並且辱罵丞相，我家姑娘才動手防衛的啊。”
孫大人一愣，解釋道：“顧公子可要明鑒啊！下官從未有對丞相不敬之意，剛剛也隻是對這無禮的姑娘的教導罷了！”
“陸姑娘代表的是丞相的身份，她今日的話就是丞相的意思，你忤逆陸姑娘的話，不就是忤逆丞相！妄圖動手打陸姑娘，就是要打丞相！辱罵陸姑娘，就是辱罵丞相！你，該當何罪！”
顧相安字字珠璣，嚇得孫大人渾身顫抖不知，連忙磕頭告罪。陸秋禾笑著看著眼前這一切，聽顧相安在那裏使勁恐嚇孫大人，她與這孫大人也無冤無仇，而且剛剛她也沒受欺負，就不想與這孫大人計較，顧相安看懂了陸秋禾的眼神，就踹了孫大人一腳，直接把孫大人踹倒在地上，但並未使多大力氣。“以後多長點眼色，今日就不與你計較。還不快滾！”
那孫大人磕了幾個頭，連忙爬起來就帶著人跑得沒影了。
幾人笑笑，重新坐下，等著看變臉的雜技。陸秋禾還記得以前語文課本上有一段朗朗上口的變臉戲曲的詞，叫什麽“藍臉的竇爾敦盜禦馬，紅臉的關公戰長沙，黃臉的典韋，白臉的曹操，黑臉的張飛叫喳喳……”這個詞的魅力就在於，隻聽過一遍，就能輕鬆唱上來，還很好聽呢。
“況且且，況且況且……”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在打幕布後響起，接著畫著大花臉的人粉墨登場，竟然有足足五人，這下，整個臨時搭建的台子上就熱鬧了起來。
他們的變臉技法與唱詞與現代京劇比之有過之而無不及，同樣是朗朗上口，唱之人渾身筋骨活動，一番表演下來，大汗淋漓；聽之者，耳目一新，情不自禁隨之跟唱，看過表演竟會發現自己也是一身臭汗。
看客席上接二連三爆發出雷人掌聲，叫喊聲更是一陣接一陣，陸秋禾幾人也興奮的鼓掌歡呼，小蝶還會尖叫幾聲。
這場變臉表演持續了近一個時辰，這隻是在台上空唱兩個小時嗓子都會受不了。更不必說這邊唱邊表演變臉，還要配上武戲橋段，這更是難上加難。
看客也是十分捧場，都從荷包裏掏出或多或少的銀錢，為這震撼人心的表演捧個場。
前麵又有舞獅噴火的，看著這變臉已經表演完了，看客就陸續離開了，陸秋禾幾人還在位子上坐著，正在談論著剛剛看過的表演。
忽聽得前方一陣喧鬧聲，幾人開始並沒有在意，他們坐的地方本就靠近路邊，不會擋著路的。但那喧鬧聲愈來愈近，還有一陣怪異的味道傳來。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前麵本來圍著的人群逐漸散開，一個著火的馬車自遠處駛來，一路撞飛了許多貨攤，還傷到了許多百姓。幾人臉色稍稍大變，看著馬車就要衝到他們麵前，迅速起身，要躲過這場“車禍”。
百裏青陽看到許多百姓都躲閃不及，就讓隱藏的安慰出來搭救百姓，這時卻又見那著火的馬車後有駛來同樣一輛著火的馬車，這整整兩輛殺傷力極大的馬車，眾人臉色都是一變。紛紛加入這場救援中，陸秋禾看到身邊不遠處一個小娃娃就趴在路中央，大聲的哭泣，她的娘親應該是被人群衝散了。陸秋禾看著那還未被製服住的馬車。聽著那小孩子恐懼的哭喊聲，咬咬牙，罵了一句“真是欠你的！”就衝入了路中央，迅速抓住小孩胡亂揮舞的胳膊，用力一拽，就往回跑，但那馬因驚懼而張起的前蹄，在半空中胡亂揮舞的前蹄就向著陸秋禾踢了過來，陸秋禾驚懼，把小孩子緊緊抱在懷裏，向旁邊滾去。
就在陸秋禾抱著小娃子在地上剛滾了一圈之後，就在她們剛剛呆的地方，那馬蹄重重的落下。“阿秋，你哪裏可有受傷？”顧相安焦急的聲音在馬上傳下來，陸秋禾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顧相安坐在馬上，直接拔出匕首插在了馬脖子上，那馬長鳴一聲，直接倒地。這匹馬倒地之後不久百裏青陽也成功製服了另一匹馬。顧相安連忙去找陸秋禾，卻隻見那剛被陸秋禾救下來的小娃子自己一人坐在角落裏。
“小娃娃，剛剛抱著你的小姐姐呢？”
“姐姐被幾穿著黑衣服的大叔叔帶走了。”小女孩的聲音還有些哽咽。顧相安看著街上躲避的人群，燃燒的馬車，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