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宮宴（四）
“那是哪家小姐？夫人我怎的從沒見過啊？”女席上的王夫人看著牽著一個小姑娘走過來的陸秋禾，低聲問著周圍的女子。周身女子紛紛搖頭，表示也都未曾見過她。但有人認出了青韻。
“哎，那不是相爺的妹妹嗎，青韻姑娘！”
“怎麽可能，傳聞那青韻小姐體弱多病，從不出府半步，宴會也從不會參加的，今日怎麽會來？”
“那青韻小姐又怎麽會跟一個不知名的丫頭在一起？”
女席的女眷們議論紛紛，陸秋禾充耳不聞，這宮鬥什麽的，她一個現代人，真的很不擅長，太費腦子。
陸秋禾低頭看著青韻並沒有什麽異樣，看來她即使不參加宴會，但丞相府出來的，也不會再在這種場麵下不知所措的。
青韻抬頭衝著陸秋禾甜甜一笑，自從她知道陸哥哥是位姐姐後，她就更粘著陸秋禾了，這一路“陸姐姐，陸姐姐”的，叫個不停。“陸姐姐，青韻不怕的呦。”小虎牙更襯得青韻笑容的甜美。陸秋禾捏捏青韻的小臉，這小丫頭，甚得她心呐。
“嗯，那咱們就去吃糕點，看表演，然後高高興興的回家。”
“嗯。”青韻點點頭，二人向著女席走了過去，陸秋禾看見幾個空位子，停住腳步，一時間，女席的人都在看著陸秋禾。不知她要做什麽。
“這位妹妹，隻有那裏有幾個位子了，有些委屈妹妹了。”一位坐在第二排靠前的女子看著陸秋禾，掩嘴輕笑，說出的話，略帶諷刺的意味。陸秋禾聞言，挑挑眉，看向那位說話的女子。
嗬，這都不認識我呢，宮鬥就向我襲來了嗎！
陸秋禾沒有多加理會，轉身看向男席位，此時男席眾人才看清陸秋禾的樣貌他們一直很好奇，這位跟著顧相安一起來的姑娘，會是何等模樣。要知道，京都多少女子與顧相安示好，顧相安都不曾多看一眼。傳言有女子故意接近顧相安，晚上想爬上顧相安的床，直接被顧相安一腳給踹出了房門，不打女人？嗬，顧相安可不是。
不過也倒沒見過顧相安無緣無故打女人就是了。但就這一行為，就讓京都的女子對顧相安又愛又怕，而且也在沒有女子敢靠近顧相安了。
今日見顧相安身邊竟然隨行一名女子，這大大出乎眾人意料。而且，顧相安明顯是因為那女子才坐到後麵的，這就有些深意了。
陸秋禾轉身，眾人才看清楚陸秋禾的麵貌。
陸秋禾不喜歡在臉上塗抹太多的胭脂水粉，今日也隻是略施粉黛，頭上隻著一根木蘭白玉簪，三千發絲被束於腦後。耳朵上帶著一對白玉耳墜，風吹起發絲，與耳墜同情人一般耳鬢廝磨。一身淡藍色長裙拖地，看不出腳上穿的是什麽鞋子。腰間束有一根白色刺繡腰帶，腰帶一側，帶著一個深藍色荷包，右側是翠綠色環佩，走起路來，還能聽到環佩相撞的聲音，“叮當叮當”的，甚是好聽。
眾人是有一瞬間的晃神，驚豔的感覺在眾人腦中閃過。他們更好奇陸秋禾的身份。
陸秋禾看向坐在前麵的顧相安，二人對視一瞬，陸秋禾就轉過身找了位置坐了下來，正是正對著顧相安的位置。顧相安看到陸秋禾坐下去，眼底都染上喜色。他正出神之際，感覺有人推了推自己的胳膊，顧相安神色一淩，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那推顧相安的正是趙三皇子。身後的老頭突然呼吸一滯。糟糕！自家皇子是要開始搞事情了嗎？他伸手輕輕拽了一下趙三皇子的衣袖，但專注看著陸秋禾的趙三皇子哪裏會在意身後這如同撓癢癢般的感覺。老頭兒不敢再有大的動作，就怕被顧相安發現。
“哎，兄台，你可識得那位姑娘？”趙三皇子看著顧相安坐在他身側，而且他進大殿時，那太監也沒言語，殿內天耀的大臣也沒有與他寒暄的，趙三皇子就認為顧相安隻是一個小官，還是個小白臉！他也就沒把顧相安放在心上，與他說起話來，也沒有絲毫顧及。顧相安挑挑眉，問道：“你想如何？”
自顧相安說話時，他身邊的人都在支著耳朵聽二人在說什麽。隻見那趙三皇子笑的有些輕浮，對著顧相安又說道：“那位姑娘長得可算是個美人了。本皇子的後院寵妃雖不乏絕色，但還是缺少這種類型的呢。如果能……”趙三皇子說到此處，不再說下去，反倒撫著下巴笑了起來。顧相安臉色直接冷了下來，問道：“如果能什麽？”後麵的老頭看到顧相安的手慢慢收縮，冷汗“刷”的就流了下來，眼睛驚恐的放大，心裏都想拚死護主了，忽聽的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餘皇貴妃駕到……”一時間眾人紛紛起身行禮，五國使者站著彎腰行禮，天耀大臣子民跪下行禮。老頭心裏長長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否則他怕是要背著他家皇子的屍體回去複命了，他還有老小呢，可不想陪著這個無腦的皇子一起做無謂的犧牲。他本來就不讚成陛下派三皇子來天耀的，但陛下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特意指派三皇子來天耀。那你說你派三皇子來吧，那你就派別人跟他一起來吧，你就別派我了，非要把我這個都回家養老的人給喊出來。這是看我有多不順眼啊。
老頭兒可謂是有一肚子苦水都不敢往外倒啊。但隨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貴妃萬安……”震耳欲聾的聲音，老頭兒才不顧及思索心中的吐槽。
陸秋禾看著所有人都跪下了，自己就學著身邊的人打的模樣也跪了下去。什麽穿越女主隻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人間帝王的骨氣，她從來都沒有。就連顧相安那廝都跪了，她一個無名小卒鶴立雞群，那不找著送死呢嗎！
“眾卿平身，今日家宴，無需多禮。”樂正文定一身明黃色便服，這讓他平日身為帝王的威嚴感減弱了幾分。他與餘皇貴妃一起在一眾太監宮女的簇擁下坐在了主位上，餘文妹就坐在樂正文定的身側。餘濟遠與百裏青陽首先起身，五國使者也站直身子，隨後才是天耀一眾大臣及家眷也紛紛起身，然後又坐回自己的席位。
陸秋禾這才有時間好好看看傳說中的少年天子，這活皇帝啊，能拍個照片回去也好啊。哎！
陸秋禾看向主座的樂正文定與餘皇貴妃，心裏嘖嘖讚歎。這皇室層層篩選後的基因就是優秀啊，而且這古代青山綠水，鍾靈毓秀的，養出的人兒都格外的好看。她來了這麽久了，見到的公子小姐們就沒有幾個長得都醜的。俊美之人更是比比皆是。這餘皇貴妃的模樣更是有沉魚落雁之姿。她不知道古代的四大美女到底是何等模樣，但見到了餘皇貴妃，她覺得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總之，她很喜歡。
餘文妹抬頭看著大殿的布景，這是她主持操辦的，看著一切都井然有序，不由得十分的欣慰。她又打量著殿內眾人，忽然發現一道打量的視線，她向那裏看去，正是陸秋禾。
陸秋禾是軍人出身，身上自然帶有一股軍人的英姿颯爽，即使身著女裝，但更像一名身著戎裝的小將。這是深入靈魂的氣質，是歲月難以磨滅的精神力。而餘文妹。是在餘家被寵著長大，及笄之後便踏入那吃人的深宮，從此外麵一切的繁華都與她無關。她本就是如花一般的少女，卻要隔絕陽光的滋潤，雨露的灌溉，她也曾不甘，也曾反抗，但都無濟於事。後來，見慣了後宮打的齷齪，笑著讓雙手沾滿鮮血，一切也就慢慢習慣了。餘文妹身上的氣息，是在深宮養出來的，是上位者的氣勢，是讓人不敢直視的氣勢。
餘文妹如同陸秋禾看她一般直直的看著陸秋禾，自從踏入深宮，從來沒有女子敢如此大膽的直視她，這本就是大不敬的。她看著陸秋禾，竟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這個姑娘，她很喜歡，無關利益，無關權勢，就像是兩個相識已久的姐妹，她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吧，活的肆意，笑的歡暢。
是似曾相識？還是久別重逢？
二人對視良久，餘文妹點點頭，然後收回視線，又恢複往日打的模樣。
“朕今日之壽，本是家宴，但五國來使，是對我天耀的尊敬與重視，我天耀定會盡地主之誼，若諸位有何需求，大可直言，朕定會盡量滿足。”樂正文定看著五國的使者，這幾位都是各國的皇子，身份尊貴，他不會因為當年之事而怠慢他們，六國交好，大陸和平，這才是他所追求的。他端起酒杯，又言：“這第一杯酒，朕敬給五國，且做這次宮宴的開宴之禮吧。”
“天耀皇帝萬福，禦賜聖酒，吾等回敬。”五國的幾位皇子紛紛起身，端起麵前的酒杯，隔空與樂正文定碰杯，樂正文定先一杯飲下，無人也紛紛跟隨飲下，樂正文定笑著擺擺手，示意無人坐下。“使者請坐。”，五人行禮坐下。
“今日，不止是朕的壽宴，更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樂正文定說這話時，沒有想到，他自己的年齡並沒有多大，“諸位莫要拘謹，可載歌載舞，也可暢所欲言，朕可盼著這次宮宴來放鬆放鬆一次呢。哈哈哈……”樂正文定怕眾人放不開，就在自己的話的後麵加了個笑聲，眾人也真的放鬆些許，殿內的氛圍也不再那麽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