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逃離
林牧重新靠回去平靜道:
“你知道嗎,林家就像是一個無形的網”。
“壓得我快透不過氣來”。
“林家隻給我他們想給的,卻從不問我要不要”。
“外人都說我是林家少爺,吃穿不愁,卻不知我多羨慕他們的自由”。
“你能想象嗎,我長這麽大,沒有踏出過杭城一步,一直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就好像他們捏好了一個模型,把我套了進去,讓我按照模型生長”。
林牧頓了頓,忽然堅定的對鄒陽說道。
“所以我要去聊山”。
“不光為了林七,也為了我自己”。
“我不想再讓他們製約著我的人生”。
鄒陽低著頭不說話。
“我記著林七以前對你挺好的吧”。
“你也挺想她的吧”。
林牧望著鄒陽,眼睛裏充滿血絲。
……
六月二十七號。
晚上十一點四十分。
林牧逃離醫院。
老翁將這個消息告知林啟源。
後者沉默了好久,終於開口道。
“隨他去吧”。
老翁正要起步離開時。
林啟源喊住了他。
“多注意一下那邊的情況”。
“但不要插手太多”。
老翁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老翁走後,林啟源坐下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
林牧在天亮之前趕到聊山,手臂上的疼痛讓他格外清醒,看著麵前的這座大山,忽然感覺很輕鬆。
“自由的感覺真好”。
不自覺的伸了個懶腰,胸口的傷口一下子被扯動,疼的他立馬彎腰,用另一隻手檢查了一下傷勢。
“林少爺,你這是怎麽弄的啊”。南奕從旁邊走出來道。
“自己捅的”。
南奕微微的一驚。
“林少爺,倒是很豁的出去啊”。
“扶我一下”。林牧招手道。
南奕一把拉住他,將他帶到山腳下一個破舊的泥土房裏。
林牧走進一看,裏麵坐著幾十號人,大都還在休息。
“你怎麽沒休息啊”。林牧看著南奕道。
“我在等你啊”。
“我要是不來了,你們還就不去了嗎”。林牧嗤鼻道。
“你肯定會來的”。白奕淡淡的說道。
“就為你手上的那枚戒指”。
林牧沒再接話,轉身走了出去,林牧找了個石頭坐下,呆呆的看著天跡。
已是黎明時分,月亮已經落了下去。
林牧迷迷糊糊的靠著石頭又睡了過去。
“他在哪呢”。
“你們把他弄哪了啊”。
林牧被一陣大喊聲吵醒,想看看發生什麽事了,便站起來走了過去。
“大劉,你怎麽來了”。林牧見是他後驚喜的喊道。
“沒有我,我怕你回不來”。大劉鄙夷的看著林牧。
“你看看你這小弱缺身體”。
“你怎麽跑出來的啊”。林牧問道。
大劉清了清嗓子說道。
“你走了之後,林家來了很多人”。
“我以一人之力殺出一條血路,為你爭取逃跑時間”。
“我左勾拳一個,右勾拳一個,那簡直是腹背受敵”。
“後來他們嚴刑逼供,我都沒有吐露關於你的半個字”。
“還有……”。
……
“滾吧你”。
林牧懶得聽他的廢話,又拐回去繼續坐著。
大劉看了看屋裏人,他們眼裏都露著一股狠勁,也立馬屁顛屁顛的跟上了林牧。
倆人坐在一塊,看著太陽漸漸升了起來。
“你怎麽出來的”。林牧開口道。
“他們是盯你的,又不會管我去哪”。大劉說道。
“你怎麽回事啊,我出去一趟回來就不見了”。
林牧看著大劉肆意的笑了笑。
“我自己偷偷跑出來的”。
大劉看著天空,不屑的“哼”了一聲。
“當我是傻子,當他們是傻子啊,還是想自己裝傻子啊”。
林牧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眯著眼睛看著遠方的大山。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嘛”。
大劉癟了癟嘴,斜著看了林牧一眼。
倆人突然就笑了,很張揚的笑著。
林家。
鄒陽進了內宅,林啟源正坐在椅子上看報紙,老翁在一旁泡茶。
看見鄒陽進來,老翁立刻走上去給了他一巴掌。
“讓你看個人都看不好”。
鄒陽立馬跪下,把頭低了下去。
“我領罰”。
“你……”。老翁正要開口訓斥。
“好了,鄒伯”。林啟源開口道。
“年少不經事罷了”。
鄒陽抬起頭看著林啟源,淡淡的說道。
“我並不覺得我錯了”。
“閉嘴”。老翁立馬嗬斥了一聲。
林啟源抬手示意他退下,站起來走到鄒陽麵前看著他。
“我很好奇小牧給你說了什麽”。
“讓你寧願回來領罰,也要放了他”。
鄒陽張了張嘴,卻看到老翁的眼神。
最終什麽也沒說。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總以為以一己之力能夠改變什麽”。林啟源說道。
“可是你們忘了,我們也年輕過啊,你們想走的路我們也走過”。
“可是代價卻讓我們止步了”。
老翁走上前扶住林啟源。
“您還是休息一下吧”。
林啟源點了點頭,繼而轉向鄒陽。
“既然你是為了小七,那你就去小七的院子跪著吧”。
“等你什麽時候覺得自己錯了,什麽時候再起來吧”。
林啟源說完就走了出去。
老翁扶起鄒陽,倒了杯水給他。
“鄒伯,你是不是對我挺失望的”。鄒陽接過水道。
老翁搖了搖頭,也走了出去。
鄒陽看著杯中的水,想起昨天林牧的眼神,無力而又倔強。
鄒陽也想起了林七,那個總拿糖給自己吃,推著他坐秋千,和他一起栽花的姐姐。
林七失蹤之後,林家上下處於極大的悲痛和震怒之中,能在林家的地盤悄無聲息的截走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已是對林家極大的侮辱。
當時所有人都在忙碌,卻無人在意林七的庭院裏,有一個小男孩半夜哭到喘不過氣來。
鄒陽將水杯放下,獨自走進了林七的庭院。
這個地方自己已經十幾年沒涉足過了,鄒陽看著這裏的一草一木,隻覺得又熟悉又陌生。
秋千還在那裏,隻是空了幾十年,花也還在開著,隻是換了幾波,這裏再也沒有那個遞給自己糖的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