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相見陌路
當沈曦宜聽說趙連朝向自己提親,心中既平靜又驚訝無比。
她其實料到了,但是沒想到這麽突然、這麽快。
平靜是因為她早有心理準備,她知道皇後不會善罷甘休。但是驚訝無比又是因為她沒想到,趙連朝居然就是皇後利用的對象。
皇後為了把她排斥在外,可謂是煞費苦心。
其實那根本不叫提親。趙連朝身為一國之太子,是不可能娶平凡女子為太子妃的。沈曦宜私下裏想著趙連朝與自己,就從來沒有過任何情愫。此番趙連朝忽然提親,可能是因為被皇後的催眠所迷的緣故。
但是盡管如此,皇後的目的還是達到了,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了沈曦宜身上。
趙豐看似軟弱無能,其實心裏堅忍。趙連朝是他細心培養的太子,他絕不可能讓他毀在沈曦宜的身上。所以為了對付沈曦宜,趙豐作為皇帝一定會想出各種殘忍的手段。
因為太子趙連朝突然對一個庶女感興趣。卻一定要娶這個庶女為妻。朝中許多保守的大臣,都上本參沈占秋,甚至更有甚者要求處死沈曦宜。
沈曦宜一如今可謂是在風口浪尖上了。
可是她該怎麽辦?
可惜沈占秋平時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這回子卻犯糊塗了。他隻要他的飛黃騰達,絲毫不管沈曦宜的感受,隻要沈曦宜能夠嫁一個好官家,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所以他聽說太子傾心於沈曦宜時。不但沒有生氣,甚至是有點期盼的。沈曦宜沒有父親的幫助、孤立無援,甚至連曾經的依靠如今都消失了。
朝堂上的事,由不得女子插手,所以沈曦宜沒有任何權利說可以或者不可以,她隻能等待最終的結果。
而且另一邊,盧玠也杳無音信了。
猜忌、孤獨、無助,圍繞著沈曦宜,時時刻刻咬噬著她的內心,讓她無從下手,永遠在風中飄搖。
如今才是人生中最為黑暗的階段——
不過唯一寬慰的是,謝籍的下落終於有著落了。
早在她進宮之前,就曾多次問尋謝籍的下落,隻聽說令沉佑一直在安排此事,直到今日才有了確切的下落。
謝籍——原來那樣驕傲、那樣聰明、那樣敏感的一個人,如今看起來猶如癡呆,總是把兩個拳頭放在嘴邊,顯出一副無比驚恐的樣子,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沈曦宜出不去府去,就隻能留在府中時不時地看護謝籍。蓮清見這副樣子實在是不忍,淒然道:“謝公子原來是盧賢府的表公子,何等地驕傲聰慧?如今卻被江城畔那個奸人所害,一朝如此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當真令人唏噓!小姐,您一定要像個辦法啊?”
沈曦宜何嚐不想救謝籍,隻是她自己都被關在沈府出不去,又怎麽到外麵去請明醫醫治謝籍呢?而且這不是一件小事,江城畔既已死,那麽謝籍身上的毒便再也沒有解藥,沈曦宜即便要給謝籍醫治,也隻能摸著黑一步步地來。
而且據她所知,能懂得用毒、還會醫治癲狂之病症的,似乎隻有湘地的一些老苗人。老苗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整日與毒蟲、山花為伴,定然有辦法醫治謝籍的癲狂之病。就算是江城畔手段高明,所下之毒無人能解,那麽也一定能比現在輕一些……
畢竟,現在的謝籍連自己吃飯都不會了……
謝籍半躺在搖椅上,嘴裏發出咿呀呀的聲音,宛若繈褓中的嬰兒不知所謂的呼叫。
“……曦……”謝籍微微張開的嘴巴裏斷斷續續地發出一些音節,但是沈曦宜隻能聽懂這麽一個字。
沈曦宜好心痛,可是她現在又沒辦法。有艱難而解決不了是最難受的。
沈曦宜被困在沈府,對於外界的事情,她隻能從一些丫鬟和家丁的嘴裏聽到。道聽途說的話有真有假,沈曦宜隻能區別對待,從這些碎片中猜想事情的真相。
這幾日可謂風波不斷。
先是趙連朝為了沈曦宜的事情不斷忤逆皇帝趙豐,趙豐雷霆大怒,揚言要廢除太子之位,可是一直沒有這麽做。
對於此事,皇後卻一直保持中立的態度,這個女人一直置身事外,仿佛她就是那個最好、最善良的人。
朝中許多大臣都知道盧玠和沈曦宜之前的往事。但如今盧府態度不明,他們也不敢貿然行動。隻有從前被懲治慘了的李晏辰極力參與此事,不過他當然沒有那麽好心讓沈曦宜成為太子妃。他隻是想弄個方法,幫助他的妹妹李徵玉除去沈曦宜。
沈曦宜到現在也不明白盧玠為什麽一直不見她,難道因為那次和趙連朝的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嗎?
他在意,她更在意。
可是現在的沈曦宜管不了那麽多了。
謝籍過兩天就要被送回盧府,因為他的母親——謝夫人還在盧府,謝籍畢竟還是盧府的表公子。沈曦宜不知道謝籍到了盧府以後會不會受到醫治,她能做的,隻是盡力幫助謝籍聯係一個名醫,治療癲狂之症。
但是眼下她又出不去。
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藕清的一隻信鴿。
希望信鴿能把她的信送到孫常者手裏。小幺桑從前就是湘地女子,她必然知道治療謝籍的方法。就算小幺桑不知道,她還可以問問她的父親、母親或者是其他親戚。如果有可能,沈曦宜想跟他們一起去趟湘地,畢竟謝籍的病不能耽擱了。
信鴿有好幾次都被門口的侍衛攔了下來。沈曦宜還是在夜裏把信鴿放出去,才勉強飛出沈府。
第二日,沈曦宜沒有等到孫常者,她卻等到了盧玠。
物是人非,如今盧玠看她,兩個人相對無話,似乎多了許多陌生的意味。他跟上次一樣疲憊又無神,眼角下有烏青,比上次更瘦了一些。
他身邊並沒有帶什麽人,甚至連最親近的滄溟也沒有跟著。
他來見她了,就一個人。
沈占秋見到世子駕到,連忙畢恭畢敬地迎接,不過盧玠對他好像不感興趣,隻是冷漠地說叫他去前廳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