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三千黛色> 第188章 誤嫁中山狼(四)

第188章 誤嫁中山狼(四)

  ——令沉佑到達戰場。


  他看見空空如也的床鋪、衣衫散亂狼藉地落在地上,四敞大開的窗戶,桌上還有一張明目張膽的字條。


  他氣得憋出笑來。


  容雅也一臉沮喪道:“我明明感覺阮姑娘房裏好像有人,沒想到這麽會兒就沒了……”


  令沉佑拿起那張字條,上麵忽然寫著幾個趙孟頫小行字:

  劫人者,信陽張汝安也。
——

  “咳咳咳,不行了,我、我要被憋死了——”


  阮默清從窄如腸的地道裏出來,險些活活被裏麵的臭氣熏死。


  張汝安率先鑽了上去,回頭拉了她一把,“忍忍吧,從前令沉訓遁地奔走,我才找到這麽一條生路。若非如此,阮默清姑娘可能真要留在侯府中給令公子做妾了。”


  二人正是從侯府地牢裏鑽洞逃出來的。那件囚室曾經關著令沉佑的弟弟令沉訓,這家夥吞下一隻蜈蚣後大發狂癲,從牢的一角挖了個曲裏拐彎的地道跑了。


  令沉佑這幾日都在湘地忙著,就一直沒填這個盜洞,張汝安也是在引開衛兵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正所謂“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那瘋瘋癲癲的令沉訓無意間幫了二人一個大忙。


  若非這條地道,恐怕誰也沒法對付令沉佑那群雄赳赳氣昂昂的衛兵。


  阮默清感覺腿上漸漸恢複知覺,這才感覺外界自由空氣的甘甜,“我們,我們這是出來了嗎?真不敢相信……”


  “是,”張汝安抬手擦擦臉上的泥巴,望了眼天上北極星光的光輝,“接下來我們一路向北走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在福來客棧等著我們匯合。”


  “人手?”阮默清舔舔嘴唇,細想了一下,張汝安先是半夜溜進侯府,然後把作為新娘子的自己從地道裏拐了出來,又撇家舍業地帶她一起奔走,某種程度上,她真的很感動了。


  “還有誰跟我們一起走嗎?”


  張汝安忙著吹哨叫來了事先備下的馬匹,一時沒聽見,“我們趕緊走吧,令沉佑過不久就會順著地洞找到我們的。若是把你抓回去,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阮默清搖頭道:“我身子虛得很,還……恐怕駕不動馬。”


  阮默清不好意思說出自己懷孕的事情——張汝安要是嫌棄她怎麽辦?

  張汝安麵色惑然,“姑娘方才在地道裏,你不是還催我快點嗎?”


  阮默清偷瞄了他一眼不答。張汝安頓一頓仿佛意識到了什麽,把她扶上馬去,笑若清風,“好吧,咱們同乘一騎。姑娘在前,我禦後,腳力也快,一會兒就到了。”


  “好……”阮默清身子無力,軟軟地根本在馬上坐不住。張汝安無計可施,無奈之下隻好叫她倒騎於馬背之上,頭倚靠在他的懷裏。


  阮默清眼皮沉重得很,半睜半閉,聞見一股難以名狀的幽香縈繞鼻尖,朦朦朧朧見他的俊朗的麵容,一時間心都要融化了。


  “張汝安……”她柔聲喚他。


  無論是龍潭虎穴還是天涯海角,隻要有張汝安在,她都可以放心地沉睡。


  “沒事。”張汝安把身上的脫下來蓋在她身上,縱馬策鞭,一聲清嘯而去。


  張汝安之前所說的福來客棧並不遠,策馬隻有一炷香的時辰便到了。有幾個家丁早有準備,收拾了行李物品,隻等哨聲一來便接應張汝安等人。


  張汝安在阮府家門口停下,道:“阮默清,你家到了。有阮老爺在,令家不敢把你怎樣的。你若是想回府去找你父母,我們便在此分別吧。”


  阮默清仰頭望了一眼燭光點綴的阮府大院,默然搖搖頭,“不,我不回去。我……我,我要跟你在一起。”


  張汝安微微訝然,“跟我在一起?”轉而笑道,“你可要想好了,這一走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回來了。”


  阮默清賭氣道:“想好了!君子一言,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張汝安沉吟片刻,“得嘞——”


  疾馳而去。


  令沉佑的兵馬比想象中來得還要快,三人才剛剛匯合,侯府的衛兵就封鎖了城門、城牆,三人不得已之下隻得改走水路。不過水路上匪患猖獗,腳力又比陸地慢上許多,更是有許多難以預知的危險存在,令人不得不防。


  那船家是個沒好氣的中年婦女,大夜裏的,見幾人風風火火地要夜間渡船,猶豫道:“客官嘞,晚上在巴巫山腳下走船,河上水匪多嘞,莫得走嘞。”


  張汝安從包袱裏掏出一錠銀子,“船家阿叔,莫拿架子啊,求你了好吧,我阿兄阿姐私奔出來,正被人錘殺,你要是渡河,他們永生永世都會感謝你的!”


  那船家半信半疑地接過銀子,放在嘴裏咬了咬,半晌不耐煩地道:“好撒,好撒。隻渡你們這一家了!”


  三人上了船,阮默清和張汝安在烏篷裏略路吃一些食物墊肚子,之後,張汝安到船頭和船家攀談。船家點了支旱煙,一臉愁苦地說這地界這幾天不太平,山上的女響馬時長下來燒殺搶掠,遇見女的就拔光頭發然後宰了,遇見男的就直接帶回山寨裏做小,可是駭人得緊呢。


  張汝安抿抿嘴,亦有幾分餘悸,“不是吧?巴巫一帶民風竟粗獷如斯,……官府不治嗎?”


  船家苦相道:“哪有得治啊!哪有得治!巴烏峰回十二山,處處險峻,自古兵家難管。這幫子女土匪更是難纏,也有幾位大人說要剿匪,就沒一次是真成了的!”


  又悲道:“想俺們那年紀輕輕的大小子,被這幫子女響馬……劫上了山做男寵,就再也沒下來過!他走時,家中還有三個月的娃娃,年紀也就跟你一般大!”


  說罷淚水涔涔而下,仰天長歎,苦痛不已。張汝安沉吟,一時無話,忽聽得岸邊蘆葦叢窸窸窣窣的聲動。


  船家愕然,“怎麽了?”


  張汝安做了休止手勢,示意莫出動靜。他從前在瘴癘之地遊曆之時,學得一手觀泥痕、辨草色的好本領,此刻船未動而水聲先聞,想必有位君子正蟄伏於此。


  正當寂靜之後,身後忽聞一隊人馬聲勢而來,舉著火把、兵器,喝道:“前方人等,還不快快下船投降!”


  為首的正是中郎將令沉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