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追夫計（上）
沈曦宜剛想說令沉訓是孫常者親眼看見的，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家夥說的是不是真的。孫常者這家夥做事一向是不靠譜的，若是一時看花了眼也未可知……
算了，還是再看看再說吧。
謝籍見沈曦宜沉默，道：“據我所知，十一月入冬，便是邱家舉辦的洞山論劍大會。武林盟主邱鐵雲暴斃而亡，他的女兒尚且年少又難成大器，怕是要在大會上推選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玄度若是真有意刺探江湖上的風雲，敢不敢親自走一趟洞山？”
盧玠一撇頭，托著下巴道：“荒謬，本世子怎能親自前往。”
沈曦宜也搖頭，“不行，若是世子親自前往，一旦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朝廷問責下來，這風險冒得也太大了。”
謝籍莞爾笑道：“還不是因為你不會武功的緣故？”
盧玠傍觀冷眼道：“廢話。朝廷泱泱百官，除去武將之外，你見過幾個會武功的？”
謝籍道：“你弟弟盧麟不就會嗎？”
盧玠不屑一顧地看了他一眼，“他？他頂多算個菜園子張青。”
沈曦宜見兩邊左右為難道：“這樣吧，我可以跟謝大哥一起去，叫上滄溟，替世子查明究竟。這樣的話，世子又不必以身犯險。”
謝籍剛要開口，盧玠冷冷止住沈曦宜的話頭，“出什麽餿主意呢？”
沈曦宜怔怔問道：“世子覺得不好麽……”
盧玠臉上沒有一絲笑影，“要去也是我去。江湖那種險惡之地，叫你一個女子去算什麽回事。”
沈曦宜笑，“世子這是舍不得我嗎？”
謝籍愁眉苦臉地道：“玄度啊，你能不能收斂一點？我還在呢。其實江湖上雖然每天都打打殺殺，風險固然是有的，但也沒你們想的那麽恐怖。像你們這種小角色的命，人家都懶得理呢。”
盧玠咳了一下，放開沈曦宜的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你這幾日先住在盧府，有事隨時傳召。”
——
翌日小幺桑一早就纏著沈曦宜，說是有一件難言之隱一定要沈曦宜幫她。沈曦宜甚少見她這般扭捏的模樣，隻問道：“你又要幹甚？”
小幺桑臉色緋紅，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我……能不能借世子一用？”
沈曦宜當時正喝著早茶，一口水含在嘴裏差點噴出來，“你你你說什麽呢？！”
“你沒聽錯，”小幺桑的臉色越發難堪了，“我就是借用一下下，馬上就還給你的。”
沈曦宜嘴裏還盡是苦味兒，“他哪裏是我的？”又急而問道：“你又要作甚？我告訴你，你現在住的可是世子府，千萬別給我瞎惹事。”
小幺桑緊拉沈曦宜手臂，嗲嗲地磨道：“沈曦宜，你不知道。孫常者就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我好喜歡好喜歡他，可他就是裝傻充愣。我想借用世子一下，假裝喜歡世子……然後叫孫常者恨恨地喝一口老陳醋，他自然就懂得珍惜我啦。”
沈曦宜嗔然甩開她的手臂，指著她的腦門兒道：“你這個惹禍精，虧你想得出來。天下有多少男的，光京城就有多少公子，你想叫孫常者吃醋，隨便找哪個男的不成，非要找世子？世子那脾氣你是知道的……豈不是自討苦吃。”
小幺桑委屈道：“我當然知道了。可是沈姐姐，你不知道孫常者實在活成人精了，尋常的謊話根本就不會信的。而且我從前說過我仰慕世子……如今若是存心想氣一氣他，倒也不是空穴來風，沒準孫常者還真就信了。——不過世子現在是你的了，我怕你生氣，要先跟你打個招呼。”
沈曦宜怒道：“我已經生氣了！”
小幺桑：“好沈姐姐！”
沈曦宜試探道：“你是真心喜歡孫常者的？”
小幺桑害羞低頭道：“不過他好像對我愛答不理的。”
沈曦宜本來是鐵了心不答應這種無理取鬧的要求的，沒想到小幺桑一哭二鬧三上吊，嚷著求著分要沈曦宜幫忙不可。沈曦宜心想這事她倒是沒有什麽關係的，主要還是要試一下世子的態度，否則小幺桑非碰一腦門子灰不可。
沈曦宜隻好暫時答應她，來到盧玠寢殿來試試口風。盧玠這廂正捧著一本《論語》細讀，見沈曦宜進來，還以為她是為謝籍所說武林大會的事情而來的，沒想到沈曦宜上來就輕聲說一句：“咱們一拍兩散吧？”
盧玠訝然，緩緩從榻上做起來，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沈曦宜心中狂笑，繼續道：“我說，咱們，一拍兩散。”
盧玠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他握住她肩膀，用詫異萬分的語氣說道：“沈姑娘，你今天是不是吃錯什麽不該吃的藥了？”
沈曦宜怕自己笑崩，轉身就走，“就這樣吧。”
“什麽就這樣啊？”身後盧玠從榻上一跳而起，沉聲道：“滄溟，攔著她。”
滄溟也是一臉迷惑，飛快擋在沈曦宜麵前，輕聲道：“沈姑娘……這是怎麽了？您還是跟世子好好解釋清楚吧。”
這廂盧玠已然穿好鞋襪追上來，扳過她的身子，正色道：“沈曦宜，你給我說清楚。”
沈曦宜清晰地看見他眼中的急躁與傷身，原本藕白的麵上沾染了些許青。一瞬間沈曦宜心中花甜酒暖，竟是感謝小幺桑的，陰差陽錯間，她居然看清了世子對她的心？
於是她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盧玠疑色更盛，“你笑什麽？”
沈曦宜無法，隻好將小幺桑的心事原原本本地跟他說了一遍。盧玠聽罷恍然薄怒，恨恨道：“又是這個小侉子！總有事沒事的整事。”
沈曦宜驚道：“你不會又想把她趕走吧？”
“是該有這個打算。”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沈曦宜為小幺桑賣力勸道：“玄度，你要不就幫她一次？你想想，你不是一直很厭煩孫常者嗎？若是真撮合好了他和小幺桑，那以後孫常者有人管著，不就不會打擾你了嗎？”
盧玠反問道：“麻煩。直接賜婚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