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煉
寧七順著武叔眼神方向望去，卻是一位少女站在屋外樹下，圓圓鵝蛋臉，兩眉彎彎，周身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兩頰紅暈，長得也是頗為秀麗，望著寧七，眼裏盡是羞澀。
寧七一愣，腦子裏想法不禁冒出：“武叔不會是他女兒吧！”
身子頓時一激靈，收起百鍛刀，連忙抱拳向武叔道：“武叔，侄兒家裏還有事，今日多有不便，望武叔海涵。”
完走過院中，向樹下少女微微揖禮，就向門外走去。
那少女見寧七要走，急道：“寧七大哥！”
見寧七腳步不停，少女努了努嘴，轉向武叔，跺著腳道：“父親.……”
武叔也不禁右手撫額，滿臉苦笑，“我也想收寧七做女婿啊！”
想當年這子獨自進山，數後帶出了一隻青麓山獨巨狼，不過他身上也傷痕淋漓，右手盡數骨折，左手也折斷了三根手指，胸口更是有兩個血淋淋的大洞，被人發現時已經昏倒在山腳下。
可那麽重的傷勢最後竟是讓這子吊過一口氣來，武叔走商那麽多年也沒見過這麽命硬的人。
要知道青麓山巨狼也需五六個全副武裝的練武之人才能製服，更別巨狼乃群居妖獸了，真不知這子是怎麽活下來的，村裏的同齡人跟這子一比，還在玩泥巴呢，怪不得他女兒看對眼了。
……
從武叔家裏走出，『色』已暗，點點繁星掛在空鄭
這年頭，長得好看引人關注就算了，就我這幅模樣充其量隻能算作普通啊，也沒什麽特『色』，怎麽也這麽麻煩。
響起武叔家的女兒，寧七暗自苦笑不已，這年頭，村裏上門跟他媒的人可是越來越多了。
縷縷寒風凜冽吹來，寧七緊了緊身上發白的棉質衣裳，向自家院子走去。
推開院門，沒有燈光，借著點點星光，整個院子顯得沉濁昏暗，隻有明滅閃爍的火星飄在空中，隨之而來的是熟悉的艾草煙味。
“回來了。”
“嗯。”
“怎樣？”
“百鍛刀已經到手了，但對於現在的我來還是有點吃力，不過等突破到練筋階段，應該是適用了。”
火光一閃，漸漸旺盛的火苗照亮了院，寧七拿著煤油燈走到躺在藤椅上的李老頭旁，把煤油放平在石磨上，將背後的百鍛刀解下遞給李老頭。
李老頭掂拎百鍛刀，單手一拍藤椅扶手，淩空而起，離地一丈後，化作猛虎下山之勢，手中單刀怒劈而下，“呲”的一聲，刀未觸地，淩厲的勁氣已將地麵刮出一條深達半寸的裂痕，直至延伸至院牆。
“刀刃鋒利，刀背厚實，可撩可紮，可劈可砍，是把好刀。”
雙腳落地，李老頭把百鍛刀扔回給寧七，身子卻瞬間佝僂了下去，猛地咳出一口黑血。
寧七見狀一驚，連忙走上去扶住李老頭，把刀放到一旁，不輕不緩拍打著他的後背。
許久，李老頭使勁吐了口唾沫，猛地出了口氣，癱坐在地，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總算緩了過來。
李老頭擺了擺手，示意寧七可以停下了，“行了，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把身子骨也活不了幾年了。”
寧七沉默。
李老頭年輕時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頂尖高手，可惜年少輕狂，急功近利，導致練功出了岔子，壞了根基，落下病根，隻能在這個山村垂垂老矣。
咳嗽了幾下，李老頭看向寧七，“子，自從四年多前我撿到你，就知你『性』子堅韌，肯定適合修習我這門功法。”
頓了頓，緩過一口氣來，李老頭繼續道；“這門法訣是我老子留給我的，據我老子這是我老子的老子的老子傳下的，傳到我這輩才練出點門道，雖這法訣修肉身而不修內家真氣，但也讓我躋身頂尖高手層次了，現在你練到了什麽層次了。”
寧七暗歎，他前世也是體弱多病，不過而立之年就撒手人寰了，轉世為人後降生在距青山城西側七百餘裏的寧家村。
但四年前的夏秋之際，碩大的雹子從而降，將周圍幾個村子的區域都囊括了進去，而到了晚上忽降大雪，草木成霜，凝河成冰，方圓百裏幾乎成為了一片死地。
大難不死的寧七從成為廢墟的村莊爬出，吊著一口氣，艱難爬出十多裏後，也最終昏死了過去，要不是碰上李老頭，他早已成為了亡魂，但那之後，寧七也足足躺了一月之久才恢複過來。
幾年過去了，連李老頭也不時感慨當年的災是他生平僅見，而寧七一個孩童竟能從那硬生生撐過來，更是不易！
“已經練到了淬皮大成，再過個把月應能突破到練筋階段了。”寧七如實答道，不似前世孱弱多病，已經讓他很是滿意如今的狀態。
李老頭似乎很滿意寧七的修煉速度，捋順氣息後，故意繃著臉道：
“我這門功法，分為四個階段，淬皮、練筋、熬骨、易血。其中淬皮最長，練筋最難、熬骨最險、易血最玄，非有大毅力、大智慧者不能成功，你莫學我老頭子，當年我為了突破熬骨階段中的練髓層次，急功近利，出了岔子，最後反而落成這幅模樣。”
“我明白，但這本功法真不是江湖醫師所用的養生醫術嗎？”寧七腦子一轉道。
李老頭眼珠子一瞪，“別把那些江湖郎中的筋骨『穴』道之論跟我這功法相提並論！”
他哼哼兩聲道：“同樣是人身四法，你自己也知道其中玄妙。”
寧七想了想點點頭，“確實，同樣與江湖醫師所學的皮膜筋骨學差不多，但此法僅僅是第一階段就讓我實力飛漲，與醫師郎中研究的醫術『藥』理，歧黃之術又極為不同。”
“你明白就好，但切忌不要因為丁點實力就得意忘形，即便你練到最後的易血階段，可也不是下無敵的。”
“為什麽？”寧七有點吃驚的問道。
“哼，即使你練到易血階段，能以一敵百，那也不過是凡塵中人罷了，需知這世上還有仙人呢！”
“仙人是什麽層次的高手？”
“仙人啊，有飛遁地，蹈海翻，長生不死的神通，已經不是我們凡塵中人能比得聊了。”李老頭滿臉憧憬地道。
“好了，不要問了，要專注於眼前，你回去修煉吧，老頭子我要在這緬懷一下人生。”李老頭催促道。
“嗯。”寧七隻能壓下心中好奇回房修煉。
……
屋中，放著半人高的木桶，此時已經蓄好大半桶水。
桌上放著搗『藥』的研缽，寧七從床頭木櫃中取出草『藥』，自從寧七開始淬皮起，前兩年都是李老頭帶著他進山辨別『藥』草，采集『藥』材，識明『藥』理。
自從寧七一年前能獨自狩獵巨狼後，李老頭就放任他自己一人進山打獵，采『藥』了，按照老頭子的法：這子膽大心細，很有老夫當年風采嘛，可以出師了。
其實，真正原因是修煉這鍛體法門實在是太耗資源了，這些年李老頭和寧七背靠青麓山還好一點，進瀉藥』浴的草『藥』大多能在山中找到，但一些比較特殊的『藥』材實在是稀少，讓兩人口袋都沒有飽和過。
所以在寧七實力見漲後李老頭便打發他早點勤儉持家。
窮饒孩子早當家嘛！
好在淬皮階段快要完成了，使用草『藥』的次數也逐漸減少，更多的是寧七自己打磨皮肉，讓他總算省下零閑錢，不過他的口袋在今夜購買百鍛刀之後也還是幹癟了下去。
寧七『揉』了『揉』眉頭，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不知鍛體後幾層還會不會掏幹他的褲兜，不過想來還是不要有什麽奢望了。
晃晃腦袋，寧七把思緒收回，精力繼續集中在眼前的『藥』浴上。
將青蛇花、木葉子、三玄草一十八種草『藥』一一研磨成粉，放入水中，隨後寧七慎之又慎地拿出一個木盒，解開鎖扣，打開盒子，隻見裏麵放著的是一塊呈不規則圓形，類似石頭般的東西。
這是蛇晶，是當年李老頭在青麓山一處不知名的湖中劃水時意外發現的。
蛇晶是雌蛇受孕懷胎時，受湖中寒氣所侵，導致未成形的蛇蛋慢慢結晶化，而後又吸收了雌蛇的一身血肉精華，慢慢凝結成蛇晶，所以寧七隻有在每年的雌蛇生產季節時才能找到一兩顆。
蛇晶表麵是一層由蛇毒和血肉凝成的黑『色』物質，寧七拿出銅爐，將蛇晶放在銅爐鐵架上慢慢煆燒。
一炷香後，蛇晶的黑『色』表層已經完全變得脆弱，火苗輕輕『舔』舐著蛇晶，細的裂紋遍布了其表麵。
下一刻，忽聞“喀”的一聲，黑『色』表層完全崩碎，寧七身體緊繃，眼神一凝，在那晶體落入火中時，手中細長木棍已急刺而出，將那東西挑了出來。
寧七兩指捏著這個圓形物品，其表麵如水晶般反『射』著莫名的光華，絲絲寒氣散發而出，頃刻，隱隱有寒霜凝結在寧七兩指上，這就是真正的蛇晶了。
隨後寧七將最後一種草『藥』放入水中，草『藥』名為火石草，非常之獨特，遇水而溶，也是青麓山中獨有的植物之一。
火石草剛一進水，就像放了塊燒紅的石頭一般，滾滾熱氣撲麵而來，水麵不斷翻騰炸起大片水花。
寧七深吸口氣，將心神平複到波瀾不驚的狀態，隨後褪去身上衣物，一腳踏入了沸水鄭
“嘶！”
寧七猛吸了口氣，還好已不是第一次進行這種『藥』浴了，強忍著痛苦坐下，全身已變得通紅，哆嗦地將兩指捏著的蛇晶送入口中，絲絲寒氣瞬間從喉間直貫而下，侵入五髒六腑，刺骨的寒意猛然紮入寧七心神。
體外，沸水圍繞著寧七翻騰，體內，寒意入體，如刺透骨，冷熱相衝，滾滾熱氣將他包裹起來，像是抱著冰塊在蒸屜中蒸煮，寧七額上很快根根青筋隱現，眉頭緊皺。
此時沸水已將『藥』『液』熬成黑綠『色』，寧七雙腿盤坐，將右足放在左足上，盤成入定姿勢，雙手拇指扣中指，二目垂簾，閉口藏舌，雙印互扣，含光凝神，仔細感受絲絲『藥』力湧入全身百八十萬『毛』孔鄭
一絲又一絲冷熱相融的能量釋放，寧七眉頭漸漸鬆開，感受著『藥』力如勁流般湧入『毛』孔，在自己皮肉中東躥西躥，而後被每一絲血肉大口吞食。
當『藥』力中的精華被自身吸收後，隨後隱約可見一抹光澤流淌在寧七皮膚上，呼吸漸漸平穩，心髒跳動如巨鼓般，強勁有力，一股強韌的氣息緩緩散發開來……
黑夜彌漫，月亮開始從東爬向西，繁星時隱時沒，萬物寂靜，隻有螽斯在牆角裏鼓噪，偶爾合著青麓山裏的一聲狼嚎，寧七靜靜盤坐在水裏，不聞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