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暑夏日,悶熱難耐,窗外的知了死命的叫著,前兩天的一場大雨後,池塘裏的青蛙也跟著湊熱鬧,都在叫囂著夏天,跟夏天叫囂著。
屋內空調調到了26度的恒溫狀態,隔絕了半個夏天,花月白吃過晚飯,收拾了碗筷,洗了個涼水澡之後,從冰箱內拿了一個老冰棍,又抽了一片麵膜貼在了臉上,冰冰涼涼的感覺賊爽。
她躺在床上,雙腿曲疊地翹著,隨著手機裏播放的國外不知名老歌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這麽一聽,窗外的蛙聲、知了聲,也沒那麽煩了,倒成了夏日曲調上調皮的音符。
老冰棍已經被她吃掉大半,剩下的部分已有融化的趨勢,她吃的速度也在加快,一滴冰爽順著她的下顎流到脖頸,透心涼。
她隨後一擦,不甚在意,依舊停留在夏日的音符裏。
“我不想不想長大,長大後世界就沒童話。”電話鈴聲響起替代了老歌曲,她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猶豫了一下才接起電話,“怎麽了,魯正南?”
“我的小花老師,你總算接電話了,我都以為你星際穿越了,不在地球哪!”魯正南抱怨道。
花月白幹笑了兩聲。
“發微信不回,打視頻也不接?”
“誠心躲我也不用這樣吧?”
魯正南最近經常給她發微信,她十條信息裏回上三兩條,視頻從來不接,事後隻用文字解釋一句:工作忙!
“魯正南,我工作是真忙。”花月白將手裏的冰棍放在床頭櫃的玻璃杯內。
“是,忙的連個接視頻的功夫都沒有。”魯正南也笑了,笑的很無奈。
“什麽事兒,說?”花月白撤下臉上的麵膜,丟入垃圾桶。
魯正南心有不甘,“難道非得有事才能打你手機嗎?”
花月白說:“嗯,沒事,我先忙了。”
魯正南說:“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可是要掛電話了。”
“好,正有此意。”
“直接跑你家裏表達相思之情。”
花月白咧嘴,“啊?”
魯正南說:“我就是在家憋得太難受了,整天打遊戲,打的我的整個世界,都隻剩灰色天空,所以,想請你吃飯。”
花月白直接拒絕,“不行,我這兩天,一直到周末都要加班,沒時間陪你吃飯。”
魯正南說:“周末,周末晚上總不能還加班吧?”
花月白說:“這個周末公司團建,更沒空見你。”
魯正南好奇心滿滿,“你們公司去哪裏團建啊?”
花月白說:“跟你說這些幹嘛?”
魯正南說:“你要是不說,我明天就跑設計部問,反正總能問著。”
“我的小祖宗啊,我們去花溪穀,花溪穀,好了吧。”花月白滿臉無奈,盤腿坐在床沿,這孩子腦子一根勁了,明明早就幹脆的拒絕過他了,怎麽還纏著問東問西。
魯正南一腔得意的聲音,“是嗎?我這個周末也有去花溪穀的打算,到時候咱倆就來個不期而遇如何?”
花月白無奈歎息,“我的小祖宗,你最近真是什麽事兒都沒有嗎?”
魯正南說:“報告小花老師,我高考完了,現在正是無所事事的好時機,想去哪裏去哪裏,想見誰見誰。”
“咱們花溪穀見,再見了,晚安。”他今晚打電話收貨不小,滿意的掛斷了電話。
花月白看著掛斷的手機,搖頭,走到客廳飲水機旁,喃喃了一句,“真是的,瞎湊什麽熱鬧。”
“熱鬧?”王姥姥坐在沙發上看一個家庭劇,“什麽熱鬧?”
“沒什麽,我們公司周末組織一塊出去玩。”花月白喝了一口水後,端著水杯坐在姥姥旁。
王姥姥說:“周末出去玩兒啊?”
花月白說:“嗯,姥姥,您去嗎?”
王姥姥哈哈一笑,“不了,我歲數大了,腿腳不好,爬不得山,走不得路。”
“沒事兒,咱們買個輪椅,我推著您老去看景。”花月白和姥姥貧嘴逗趣。
“不了,不了,你們年輕人玩兒吧。”王姥姥點著她的額頭,“多拍兩張照片我看看就行。”
花月白說:“好的,姥姥。”
祖孫倆兒的話音還沒落地兒,就聽到了開門聲,花月晴回來了,進門後,將門關的老響,把手上的包往衣架上一掛,蹬掉了鞋子,一張臉鼓鼓的像誰欠了她二百兩銀子。
“月晴,回來了,吃飯了嗎?”王秀文從洗漱間探出頭問道。
花月晴沒有理會。
王姥姥也問道:“嫚嫚,怎麽了?”
“沒什麽。”花月晴直接回屋。
王姥姥聽到關門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婷婷,你姐姐可能在外邊受氣了,你別惹她。”
花月白也細聲細語,“姥姥,放心吧,咱不惹她,躲著她。”
王姥姥說:“嗯,咱倆再看會電視啊,等你困了,就直接睡覺。”
花月白打了個“ok”的手勢。
一段廣告之後,家庭倫理劇結束,接檔的是一檔綜藝,都是搞笑藝人、明星一塊做遊戲的節目。
“姥姥,你說搞笑吧?”花月白指著掉入泥漿中的一名搞笑藝人。
王姥姥眉頭緊鎖,語調擔憂地說:“這是誰家的孩子啊?這麽大的人了,在泥窩裏滾來滾去,啥滋味啊?他父母看到了該多心疼。”
花月白一愣,側頭看著身旁的姥姥,她臉上沒有笑,更多的反而是擔憂。
這是一個古稀老人的善良。花月白自認心地還算善良,可,比起姥姥來說,還差的遠哪。姥姥的善良是經過時間洗禮了,她有一雙滄桑善良眼,而,花月白心中的善良,像一顆未經風霜的樹苗,她的善良需要成長、需經世故和滄桑。唯有看盡一切,還依舊選擇用善意眼光看待世俗一切,才是真悲天憫人的善良吧!
‘duang、duang、duang……’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花月白納悶,與姥姥對視一眼,“這麽晚了,是誰啊?”
她起身,繞過茶幾走到門口,開門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李釗?”
李釗一臉不屑,“正好,兩姐妹都在家中。”
花月晴聞聲已從臥室走出,“李釗?你怎麽還找我家來了?”
李釗冷笑,口氣不屑,“是啊,去你公司找你,你推三阻四、敷衍我,不然,就是連人都見不著了,電話也不接,我不找你家,難不成我的上千萬的真金白銀就這麽打水漂了嗎?”
花月晴一臉怒意,音調也火急火燎,“李釗,你說話講不講道理?你的錢是用來買房產了,又不是我花了,怎麽就打水漂了,我們是按著市場價公平買賣的。”
李釗站在門口,冷笑一聲,“花月晴,你少咧咧了,把老子當三歲的孩子了,現在這年頭,傻子才會置業吧?”
“要不是你在我麵前賣弄風騷,舉止輕浮……”他越說越難聽。
花月白有些聽不下去了,直接斬斷了他的話,“李釗,你說話最好嘴巴放幹淨點,注意措辭。”
“對於你們這樣的人,我用什麽詞匯都不過分。”李釗扯著醜陋的唇,麵目可憎。
花月晴握著拳頭,額頭青筋略顯,憤怒不已。
王姥姥也從沙發上站起,說:“怎麽了?還吵起來了?”
李釗陰陽怪氣地說:“老太太,您的這兩個孫女啊,哼,色騙我買房在前,瞞天過海後,又打算把我給甩了,世上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事兒。”
“姥姥,你別管了。”花月晴不耐煩。
王姥姥也走到了門口,擺著手,“小夥子,有話我們慢慢說,要真是她倆的不是,給你陪個不是,就是了。”
花月白手攙著姥姥退後了兩步,生怕李釗動手,對姥姥不利。
“老太太,這不是賠不是,是賠錢的事兒。”李釗聲音調高,生怕老太太聽不清楚。
王姥姥說:“欠了你的自然要陪。”
“什麽房子、錢啊?”王秀文也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從洗漱間走了出來,不過,她聽幾人的對話聽得一頭霧水。
“姥姥,媽,你們別管了。”他們的事兒不是一兩句能說情,花月晴不想讓姥姥和王秀文摻合。
“李釗,你給我出來,別在我家裏嚷嚷。”說完,花月晴抬腿往門外走去。
李釗點點頭,去那都成,臨走,他直指花月白說:“你也跟我出來。”
本來花月白也打算一塊去的,她姐大晚上的跟這麽一個男人吵吵鬧鬧,她也不放心。
三人一同下樓。
“我不管你們姐妹倆用什麽招,三天內,必要把房子給我退了,還錢,否則,咱們就不是在你家裏見麵的事兒了,咱們可能要在警察局見麵了。”李釗站在二姐妹的對麵,迫不及待地說。
花月晴捏著眉心,不說話,這人怎麽聽不懂人話,她早已經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怎麽扯來扯去又回到原點,她一個買房的銷售,賣出去的房子她怎麽退,怎麽還錢。
花月白看了她姐一眼,上前一步,擋在她姐身前,挑了挑彎刀眉,口氣強硬,“李釗,憑什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姐又沒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著你買房,合同是你自己簽的,你現在反過來咬一口,誰知道你當初是不是就沒懷好心?”
李釗說:“花月晴,你妹厲害啊!不過,我不管你們唱的是紅臉還是黑臉,我就要退房要錢。”
花月晴不耐煩地說:“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退房就按公司的流程走,我怎麽給你退房?”
李釗說:“按照你們公司流程,我要繳納5的違約金,60多萬哪,這錢你出啊?”
花月晴說:“我們簽合同時,白紙黑字寫的一清二楚,你揪著我不放,這不是無賴嗎?”
李釗說:“我是從你手中買的房子,你拿了提成,我就要找你退房,拿錢。”
“……”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響,看著陣仗,就算是吵到明天也是公說公的理,婆說婆有理,花月白直接快到斬亂麻,“好了,都別吵了,李釗,你先回去吧,咱們今天就是在這裏扯到天亮,我姐也給你退不了錢,不是說三天時間嗎?”
她頓了頓,又道:“既然給了我們三天考慮時間,你就先走吧。”
李釗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想要個結果。
花月白接著說:“我們也跑不了,我們家就在這裏。”
李釗說:“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三天為限,三天後,我要一分錢不少的看到錢到賬,否則,咱們就警察局見。”
李釗走了,二人回到家中。
王姥姥關切地問:“怎麽了?”
花月白臉上擠出一點笑,“沒事兒,姥姥,都解決了。”
王姥姥不放心,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小夥子說錢,房子……”
花月白依舊笑著說:“姥姥,都是誤會,他找錯了人,我姐已經跟他解釋清楚了,您老就放心吧。”
姥姥隨有疑惑,終於不再追問,回房間睡去。
花月晴也回了臥室。
客廳隻留花月白和王秀文。
“真沒事。”王秀文聽出來剛才的話,都是敷衍。
“不是什麽大事兒,中間確實有些誤會,你放心吧,媽。”花月白推著她朝主臥走,“睡吧,媽,你明天還上班。”
花月白回到次臥,看到上鋪花月晴一個人麵壁而躺,望著那一方略單薄的後背,花月白關切地問,“姐,李釗,怎麽還追到咱家了?”
花月晴說:“你問我,我還想找人問問啊?”
花月白繼續說:“那房子還有錢的事兒,你打算怎麽辦,看他的樣子,未必會善罷甘休。”
花月晴一翻身,坐起來,“煩死了,就因為賣他兩套房子,我新談的男朋友都被他給攪黃了,他還想怎樣!”
聽到此,花月白不再問話,老半天才說了句,“姐,我銀行卡裏還有幾萬塊錢,如果需要你先拿去用。”
花月晴一怔楞,隻覺得心頭一暖,有事了還是家裏人能毫無保留的給予溫暖。
可,她妹能有多少錢啊,她的銀行卡中總共連5萬元都不到,還不夠李釗打牙祭的,怎麽能賠的起上千萬的錢財啊?錢啊,錢,啥時候能有錢?這是困難她的問題,以至於晚上睡著後,她夢到自己擁有了一顆要錢樹,一直長錢,永搖不止!
早上醒了,發現隻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