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秦佩玉的夢
空無一人的房間,縱使填充了所有自己喜歡的東西,也填不滿內心的空蕩。
秦佩芝走了,腳步聲也沒有了,又隻剩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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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吊椅上,女人做了下來。
壓到發絲有一點痛,但是又不想動。
真是可悲啊,秦佩玉。
女人忍不住嘲笑自己。
但是就像她所說的,她從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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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說好帶我來抓靈禽,自己跑去看愛情鳥,所以孩子不是愛情的結晶而是阻礙是嗎?”一米多高的小姑娘踹飛了麵前的石子。
仿佛有一身用不完的精力一般,跳起來在樹枝之間穿梭。
風屬性縈繞在她身旁,仿佛一件藍色的殺意,紫色的雷電自她手心辟出,擊落目標。
“真是令人不爽。”
收集了不少東西,小姑娘還是頗為乏味,抱怨著某對不知道浪到哪裏了的無良夫妻。
最後,小姑娘選擇加入一個傭兵團自己去浪。
傭兵團裏大多是漢子,對一個嬌嬌弱弱還爽朗的妹子影響都不錯。
不用顧忌說話有哪裏不恰當,還會被妹子漂亮的大眼睛崇拜的盯著,一群大老爺們仿佛打了雞血,鬥誌昂揚。
“你的雷擊真厲害。”隊伍裏一個罩著頭蓬的人說,她比小姑娘高一些,聽聲音也是個女孩。
“啊?謝謝。”小姑娘沒忍住紅了臉頰,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誇獎,要知道無良老爸隻會說:“阿玉還差著遠呢!”媽媽也不會在意這些事情。
穿著頭蓬的人似乎有些意外:“不信你問其他人。”
穿著頭蓬的女孩似乎不擅長和男性溝通,如此,還是秦佩玉的人緣來得好些,她很快得到了大夫,小臉紅彤彤的。
用句不恰當的話來形容後麵幾天的秦佩玉就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幹什麽都賊有動力。
哪怕晚上不用她守夜,她的眼睛也常常是睜開的。
一次完成圍剿,大家圍著篝火開始吃東西,她炫耀似的跟小隊長說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注意著隊裏的情況,然後得到了小隊長一個看白癡的表情。
無良老爸沒怎麽管過秦佩玉,她就像一片自由生長的野草,但也渴望著約束。
男人不認同以及嘲諷的目光讓小姑娘有些不適應,然後她開始改變。
小隊長是少有的治愈係,單薄的身子還喜歡看書和研究一些東西。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秦佩芝看著他挪不開眼,不過這份激動隻維持了十天不到,他們回營地,然後看到了小隊長的女友。
再見,再也不見。
沒人發現秦佩芝懵懂的初心,而這種少女時期的黑曆史也被她自己無情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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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後,她又在跟著雇傭兵們行動過來那個三次,也和那個愛披著頭蓬,隻和妹子說話的女生成為了朋友。
她叫黃婷。
合起來像是“亭亭玉立”。
“以後如果我們出個組合可以叫這個名字!”黃婷眼睛亮晶晶的。
“好啊好啊。”**歲的時候正是對未來有著無盡幻想的時候,小姑娘們永遠不知道明天等著她們的會是什麽。
例如說,分別。
無良父母終於想起來了他們的阿崽,秦佩玉被交給了一個隱居在森林裏的隱士高人,一位半神級淬靈師。
秦佩玉開始學習淬靈了,她開始有了第二個敬仰的人。
然後也是那一段時間,她的預知能力覺醒了。
玉家是個神奇的家族,他們的聖女擁有溝通未來的能力,但也大多短壽,漸漸的,這種血脈也稀薄了。
沒有人知道秦佩玉是怎麽隔了那麽遠的親緣繼承到這個能力的,早慧的女孩學會了“閉上嘴巴”。
她向裏安德羅表白了。
裏安德羅就是那個半神級淬靈師,男人飽經風霜的臉上依稀還看得出年輕的模樣,一個典型的西北人,金色的長發,蒼白的皮膚,深邃的五官,仿佛精靈的容貌。
就算年紀大了也格外有味道。
無良老爹嚇了連夜跑了回來。
秦佩玉隻是表白,還沒有什麽過激的動作。
家長們輪番來了教育,小姑娘也隻是點頭。
明白了解,說啥也不改。
就像一頭小倔驢。
母親拉著她的手,笑眯眯的。
“但是喜歡不應該說出來後,太早說出來就不會被珍惜了。”
小姑娘的二度悄咪咪豎了起來。
無良父親氣得磨牙。
總之,最後,秦佩玉淬靈學的還可以,他們一家也回了秦家。
在那期間,秦佩玉經曆了十三次家族滅亡。
每一次,她都用身子罩著年幼的弟妹。
有時候是她死在了弟妹麵前,有時候是被一起洞穿,還有時候是年幼的孩子慢慢在她懷裏變冷。
秦佩玉感覺不到太陽的溫度了。
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她,你就不下所有人。
秦佩玉不信邪。
她一共失敗了上千次,連續十一天沒有睡覺,最後昏倒。
她再醒來的時候,弟弟在她床邊看卷軸,死魚眼裏透著無語:“你在挑戰人體不可能嗎?”
“我在想毀滅世界的可能性。”秦佩玉答。
“毀滅世界還是自殺?”
“毀滅世界。”
秦佩麒看著秦佩玉,歪頭:“哦。”
小少年規矩地端了杯水,認真照顧他十一天沒睡的姐姐。
“你不信?”
“我信,你能做到就做唄。”秦佩麒說。
“你總不會對我不好。”他補充。
“也許吧……”太多人死在秦佩玉麵前了,她開始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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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母親懷孕了。
秦佩玉知道,那天不遠了。
彼時的她已經有了獨自離開家的能力。
她找到了中部,悄悄殺掉所有見過她的人。
鮮血的顏色已經讓秦佩玉麻木,紅色和世間其他顏色並沒有什麽不同。
“紅色是嫁衣的顏色,阿玉穿嫁衣一定很好看。”最後一個人,那個穿頭蓬不愛和異性說話的那個女孩這麽說。
她沒有問秦佩玉是不是瘋了,她反而問秦佩玉願不願意嫁給她。
“如果……”
“如果?”
“好。”如果她能活到那一天。
這個“她”是誰秦佩玉自己也不知道。
黃家可以崛起,可以利用,總之就是秦佩芝留下了黃婷,她們成了更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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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妹出生的那一天,秦家沒了,她成功帶著兩個弟弟還有繈褓裏的妹妹離開。
順帶一提,同時滅亡的還有夏家,黃家作為新秀逐漸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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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佩玉看著天花板,有些恍惚。
她挺久沒有想起過去的事情了,這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摸了摸臉頰,自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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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佩麒沒有反對她,也要願意為她做任何事,秦佩麒唯一反對的是把繈褓裏的女孩卷進來。
秦佩麟當時還過於年幼,她成了秦佩麟的精神支撐。
她答應了兩個弟弟。
於是秦佩麒帶著秦佩芝回帝國,她領著秦佩麟在外麵闖蕩。
在認識溫斯特之前,秦佩玉就知道他,從無數個平行世界裏。
有很多未來,溫斯特成為了有名的遊俠,也有同樣多的未來,溫斯特成了帝國的一把刀。
盡管當時的溫斯特還隻是一個比較出名的小天才。
勾搭一個年輕氣盛的男孩子非常簡單,爭強好勝的心理讓溫斯特纏著她,兩個人競爭並一起成長。
秦佩麟自小就聰明,他眼珠子一轉就是有了主意。
他喊溫斯特“準姐夫”的時候,不說溫斯特仿佛一個燒開的水壺,整個人都紅了還開始冒蒸汽,秦佩玉自己都嚇了一跳。
秦佩玉沒有反駁這個稱呼。
有一半的她在說,這樣也不錯,因為這樣更能把溫斯特綁上她的賊船,有另一半則是在冷笑。
不,秦佩玉,你是真的心動了。
不然呢?
溫斯特長得好看,實力強大,性格強勢卻也溫柔,還擅長和小孩子以及小動物相處。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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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佩玉在沒人注意到的晚上獨自去了一個墓碑。
墓碑上隻可了一個“醫生”,沒有名字也沒有時間,那裏葬著的是她曾經的小隊長。
她記得小隊長也是黑發,不過不是南域人那種純正的黑發,而是帶著不健康的麥子黃色的黑發,發絲軟軟的。
小隊長沒有溫斯特好看,他甚至算不上好看。
就是那一身氣質讓人著迷。
在曾經的秦佩玉眼裏,小隊長是長者,教導過她,是她仰慕的前輩。
而如今,小隊長的年齡永遠停留在了他最喜歡的二十四歲,而她漸漸長大,比小隊長厲害,也比小隊長懂得更多。
對了,她後來找到小隊長的時候,小隊長又恢複了單身,還是話不多,但是會默默幫隊裏人治療的樣子。
隻是有時候會毒舌一兩句。
對了,有時候還會給他們發糖。
他總是懶洋洋的,雖然是流浪靈者,卻有著過一日算一日的流浪靈者的那種朝氣,反而像貴家公子般隨性散漫……
秦佩玉忍不住想了很多,最後笑了起來。
這些都無所謂了,小隊長是她親手殺的。
秦佩玉,你不配愛任何人。
她告訴自己,收拾掉所有來過的痕跡,回到溫斯特和秦佩麟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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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後還發生了什麽呢?秦佩玉的記憶有些模糊。
她記得她一步步走在自己計劃的道路上,為了實現夢想而努力,經曆了一次次的失敗,最後終於找到了可行的道路。
然後在這過程中,失去了溫斯特,以及信任自己的隊友,疏遠了兩個弟弟,甚至如今害得發誓要守護的妹妹落淚。
真是太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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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佩玉又睜開了眼睛。
居然是夢中夢嗎?
她從吊椅上爬起來,又壓到了頭發,有點痛。
桌上擺著的瓶子昭示著即使她剛剛做了一個夢中夢,秦佩芝哭著跑出去都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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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佩玉離開了那個房間,影琴有匯報給她秦佩芝的動向。
“如果小小想出去,就放她走吧。”
“對了,轉告給她一句話,如果她發生了什麽意外,那麽沒人會知道未來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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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那頭的女人強大而美麗,這兩點是影琴從未懷疑過的,秦佩玉所說的話都會實現。
年輕女人少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緒,她更像一個完美的人偶,但是她現在是真的在意外。
主人的妹妹居然能影響主人到這麽深的地步嗎。
“影琴聽令。”她扔掉不該有的屬於自己的想法,規矩地應答。
她隻需要完成主人的命令就好了,無論之後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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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夠了吧。秦佩玉想,反正最初的時候,她也是這麽跟秦佩麒講的。
毀滅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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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佩芝並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她跑出去,然後在影琴的引領下找到了在看書的端木幸鈞。
端木幸鈞看到她有些無奈。
“我們要想辦法離開。”秦佩芝小聲說。
端木幸鈞點頭:“首先你要走得掉。”一個沒有什麽大誌氣的人如是回答,氣得秦佩芝踩他的腳。
秦佩芝在想聯係上冰邵的可能性。
如果和冰邵裏應外合他們或許能出去,但是冰邵願意嗎?南域這個地方詭異的階級製度就是最大的阻礙。
於是秦佩芝明裏暗裏沿著邊界線走了圈,試探出來影琴能允許她活動的範圍,她草繪出地圖,拖著端木幸鈞跟自己一起計劃方案。
知道她是擔心在外的友人,端木幸鈞歎了口氣,也沒拒絕。
兩個人琢磨了半天,都不覺得自己能從固若金湯還隻有一個口的地方悄咪咪的溜出去。
“不愧是南域人,這個地形就不怕被人甕中捉鱉嗎?”端木幸鈞小聲嗶嗶。
兩人一籌莫展。
就在秦佩芝打算以身犯險,強行突破的時候。
影琴帶了了秦佩玉的口信。
說完,女人又抱著琴離開。
秦佩芝和端木幸鈞都愣愣的。
好半晌,端木幸鈞笑了:“真是囂張啊。”
他隻敢對西北的端木城動手,還是隻拆房子的那種,而秦佩玉卻直接說出來了毀掉所有生靈這般果決的話。
而且兩個人都很清楚,秦佩玉不是說笑。
七宗罪的實力他們都已經見識過。
那是天災都沒有辦法是以傷害的能力,如果七宗罪真得大開殺戒,那麽生靈塗炭也不會僅是說說而已。
“我總覺得不僅是那麽簡單。”
“什麽?”
“姐姐應該還知道些什麽……”
例如當年滅了秦室一族的人,那些人是誰,又為什麽要這麽做。
還有太多的未知等著她。
秦佩芝閉上眼睛,又慢慢睜開,拳頭在身側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