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他的灑脫反而像一把長滿鋸齒的刀
一秒，兩秒，什麽也沒有發生，沒有感覺到疼痛，或是暈眩。
秦佩芝慢慢睜開眼睛。
在她身後，黑色的泥沼豎著形成一個旋轉的圓盤，無數隻觸|手自圓盤中探出來，盤旋在秦佩芝左右。
在她身前，張牙舞爪的藤蔓被凍成了一具具冰雕，澀欲，也是向瑜，微微詫異，又很快收斂好情緒：“是我多此一舉了，貪婪。”
泥沼不說話，隻是一口將秦佩芝“吞”了下去。
秦佩麟要瘋了，“你在幹什麽！”顧不顧不上有沒有立場，妹妹的舉動就是在置她自己與危險之中。
“你！”他幾度張嘴，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突然有些好笑，如果妹妹真的出事了，恐怕姐姐的計劃都不足以讓他冷靜，他會把嫉妒撕碎。
但真走到那一步，也未免太過可悲。
秦佩芝沒有回答，她直勾勾地看著秦佩麟的眼睛，秦佩麟微怔，偏過頭去：“下次不要胡來了。”
“我知道。”女孩笑得很甜，就是透著“錯了錯了，下次還敢”的皮勁。
她牽起秦佩麟的手：“我從來沒有怕過哥哥的眼睛。”
“嗯。”秦佩麟模糊地應了一聲，他輕聲歎氣：“你真是胡鬧。”
“不過有效。”秦佩芝答，向瑜出手讓她有些意外，嫉妒又是個瘋起來不管不顧的家夥，現在失去理智的人反而變成了原本隔岸觀火的叛軍。
“哥哥，這次……”
“是向瑜私自行動，至於嫉妒，嗬，沒有能管得了他，想要他聽指揮就隻能拿出足夠的籌碼誘惑他，哪怕斷了誘惑，聞到味兒他也會自己尋過來。”秦佩麟答，對於那些“合作夥伴”他也沒多少同伴愛。
秦佩芝點頭：“嫉妒是夏家人。”
秦佩麟：“……”
秦佩麟：“是。”這時候否認也沒有意義，他藏在身後的手輕輕摩挲，飛快思考著妹妹知道了多少東西。
是他們和嫉妒的第一次合作被知道了，還是……
秦佩芝仔細打量著秦佩麟的神色，沒有笑的青年沉著一張娃娃臉，像是冷漠的沒有生氣的瓷娃娃。
“夏家的覆滅跟他有關？他是嫉妒，他嫉妒天才，而夏家天才輩出。”
“是。”秦佩麟應道。
“那麽，算了。”秦佩芝碰到了邊，但她又猶豫了。
夏家覆滅的時間跟她出生的時間，也就是秦佩麟所說的，秦家滅亡的時間差不多少，這二者或許會有些聯係，但是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
然而，她的猶豫反而加劇了秦佩麟的掙紮。
“姐姐那個時候已經認識嫉妒了。”秦佩麟長歎了口氣，“你真的，讓小生不知所措。”他抬手撫摸著女孩的發頂。
秦佩芝乖順地解開了春之聲套裝，以本來的麵目站在他麵前。
秦佩麟手指微動，他將秦佩芝額前微長的發勾到耳後，貪婪地看著她跟姐姐相似的麵容。
“算了，你隻用自由自在地去尋找你想要的真相就好。”他說，“我送你離開。”
秦佩芝點頭，她飛快地權衡了下，還是換上了季春聲的裝扮。
黑泥在她腳下打開了傳送通道。
秦佩芝回到了森林裏，在霍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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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楠覺得他長這麽大，經曆的懵逼都沒有這一天多，他拉著端木幸鈞躲在不醒目的角落，還要接受帝國和西北雙方的監視，這讓他又是煩躁又有些恐慌。
“你到底幹了什麽。”他問端木幸鈞，倒也不是為了一個答案。
秦佩芝突然回來，讓他還有幾分安心：“回來了？那是七宗罪之一？”
“是。”秦佩芝點頭，這邊還有一堆的爛攤子要解決，她也強打起精神。
嫉妒要發瘋，澀欲又隱隱透著嫌棄他的意味，但是同為七罪，澀欲最後還是不得不和貪婪聯手，把嫉妒拐走。
叛軍離開了，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
向英拍了拍臉頰，想笑，但笑不出來。
費利蒙拍拍他的肩：“不是你的錯，那個孩子……”他也不知該如何形容，目光轉向跟秦佩芝和端木幸鈞站在一起的霍楠身上。
霍楠忍不住繃緊背脊。
向英點頭，反手拍了拍費利蒙的肩膀。
他調整過來幾分，看著秦佩芝：“你是秦家人？”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秦佩芝迎著向英的目光，慢慢點頭。
“那怪我看你總覺得眼熟。”向英笑了，“不過我以為秦家人都是黑色頭發和黑色眼睛，你是旁係的孩子嗎？”
他第二句發問是秦佩芝始料未及的，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看著向英。
“我都忘了你姓季，是外嫁的秦家女的孩子吧。”向英笑得溫和無害，不動聲色地給秦佩芝安上了一個“新身份”。
這真的讓秦佩芝震驚了，她有想過帝國要抓她回去會怎樣，季春聲的馬甲不能用了，季夏夢可能也要停了，後麵的兩個馬甲也要改名，她想了一係列的應對方法，如何斷尾求生，但是讓她意外的是，這些都沒有用上。
她扭頭看向費利蒙，費利蒙也沒有要質疑向英決定的意思：“秦家曾經也是個大家族啊。”
兩個人一唱一和，敲定了秦佩芝的新身份，不給她爭辯的機會。
秦佩芝：“……”
係統：“真的是這樣。”
秦佩芝分出幾分注意力給係統：“真的？”
係統慢慢點頭，沒有多說。
秦佩芝的檻過去了，端木幸鈞的還沒有。
生存賽中止，一行人一起回到西北營地，向英和費利蒙要和端木城主商討端木幸鈞的事情。
秦佩芝和霍楠被排除在外，兩個人在路邊排排坐。
秦佩芝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端木城主不會放棄端木幸鈞的。”
霍楠斜眼看她。
“我猜，就像赫連家族在等赫連鳴天，這個象征著赫連家族衰敗停止的新星一般，端木家族等待金眸的族人，也等待很久了吧。”秦佩芝說，說完，豎了跟手指在唇邊。
霍楠的瞳孔一點點放大，又慢慢恢複正常。
他苦笑：“這世上是不是沒有事情能瞞住你？”
“如果真是這般，我會勸你們不要參加生存賽。”秦佩芝答，“那麽這些就都不會發生。”
她雙手撐著臉：“哪有人是無所不知的。”
“人生呐，就像一場探索遊戲，不是嗎。”她偏頭，看著霍楠。
霍楠慢慢點頭：“是。”他的表情也輕鬆了幾分。
他問：“你在探索關於叛軍的事？”
“是的，而你在探索你的身世和你人生需要實現的價值。”秦佩芝點頭。
兩個人相視一笑。
霍楠又問：“這些都是你探索出來的？包括你知道我的身世？”
秦佩芝：“嗯，算吧，我最近在研究足以和七宗罪抗衡的力量。”
霍楠苦笑：“那是九階強者都不願意招惹的存在。”
秦佩芝：“嗯。”她選了一條很難走的路。
霍楠：“真是敗給你了。”他抬手捂住眼睛，深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去：“以後若有需要，跟我說一聲。”
“謝謝。”秦佩芝答，“你之後要加入第四軍團嗎？”
霍楠點頭。
秦佩芝道：“那麽，請聽我一言，橫眉冷眼對你的不一定是不愛你的，和風細雨待你的不一定真的愛你。”
她說完輕笑了兩聲：“成人世界的規則：對你有所圖的人，才會對你百依百順。”
秦佩芝：“讓你感覺相處越舒服的人，可能最是處心積慮想辦法操控你的人。”
聽完，霍楠愣愣的。
秦佩芝拍拍他：“帝國人的心眼多的跟蜂窩煤一樣。”
“行吧。”霍楠應了下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沒忍住，去吃了東西，再回來，會議室的大門才終於打開。
太陽也慢慢升了起來。
不知不覺，一個晚上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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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人馬先後走出會議室，端木幸鈞跟在端木家後麵，他的背叛還僅被西北上層，和帝國少數人知道，今天過後，這個消息就被捂死了。
對於西北而言，不過是他們急病昏倒的端木城主又開始重新掌權。
最後的團體賽取消了，但是明年的比賽照常舉辦。
秦佩芝接觸不到端木幸鈞，霍楠又加入軍團，她想了想，去森林尋找景音他們。
而且她也還有些事情要找裏安德羅·帕拉西奧斯詢問。
她的直覺告訴她，裏安德羅·帕拉西奧斯就是之前她在森林裏碰到的那個男人，那個疲憊儒雅，半隻腳踏入神境的男人。
他當時說的那句話秦佩芝還記憶猶新：“很優秀的設計，不過還是個未完成品。”
這意味著，秦佩芝原先的猜測並沒有錯，春夏秋冬四個套裝，應該不隻是讓剛離開帝國弱小的她擁有二階實力這樣僅僅如此的能力。
一定，一定還有別的特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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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佩芝根據景音留給她的地址找過去，景音和冰邵正在交手。
白色的冰麵凍住了地上的枯葉，形成光滑的冰麵，讓人無處下腳。
空中，黑色的霧氣彌漫在樹岔之間，遮掩了視線，讓人看不清方向。
兩個人就這樣一上一下對壘著，之間，風劃破空氣的聲音急促而緊張。
秦佩玉眺望著那個方向，咋舌：“冰邵是不是，變得更強了。”
係統也震驚了：“是的。”
除了一句“南域怪物”外，秦佩芝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什麽好吐槽的。
踩在落葉上清脆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回身，裏安德羅正笑著看著他。
男人更上次見麵沒有什麽變化，灰綠色的眸子渾濁而溫柔。
“先生，上次失禮了。”秦佩芝矮身行了一禮，致歉。
裏安德羅慢慢搖頭：“你想到我跟你說的未完成是何意了嗎？”
“晚輩愚鈍。”秦佩芝答。
裏安德羅沒有露出“果真如此”或是失望的表情，他還是淡淡的：“對你而言，靈武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