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秦佩麒:“記得跑遠點,被抓到大概是要蹲一輩子監獄。”
在走廊上,兩個人碰到了歐紹元,金發的少年拿著一份文件,正跟身旁同樣帶著紅袖標的女生說著什麽。
他生得溫儒和煦又不失貴氣,比歐紹先好親近的多。
事實上,跟這對兄弟住一個大院的秦佩芝心知肚明。如果說歐紹先是一隻張牙舞爪像貓一樣的未成長起來的幼虎,那麽,歐紹元就是一隻披著羊皮,陰狠冷血的狼。
看到歐紹先和秦佩芝,歐紹元弧了身邊人的談話,跟他們兩個人打了個招呼,並問了歐紹先期末考試的成績。
歐紹元是學生會主席,晚上要多留一個小時,不跟他們一起回去,照理來說他這回也應該在會議室,會出現在這裏明顯就是堵歐紹先。
不過想不透這層的歐紹先應該還在埋怨運氣不好吧。
歐紹先模模糊糊應答著歐紹元關於作業和成績的話題,抓住空隙,拉著秦佩芝撒腿就跑,跑出了教學樓才鬆了口氣。
他和歐紹元的母親不是皇帝唯一的妻子,因為身體不好,基本是放養他們兩個。
而兩人的頭上又有一個被作為帝國繼承人的長兄,所以父親也不經常管他們,屬於娘不管爹不愛的。
不過歐紹先倒沒覺得他比別的小朋友少了什麽煩惱,因為他哥也會檢查他作業,凡事不行找哥哥也能解決,別人有爸,他有哥!
就像今天,就算他現在暫時逃過了成績的檢查,晚上照樣還要再經曆一次。
心大的小朋友表示,暴風雨來前的都是暴風雨來前,先快樂再說!
出了教學樓,隻剩下兩個人了,歐紹先開始尋摸著搭話。
他自以為不著痕跡,實際非常明顯地掃了幾眼被他拖出教學樓的秦佩芝。
和愛打扮的同齡人不同,少女樸素且簡單,長發和眼鏡擋了大半張臉,屬於扔人群裏也不會有人在意的類型。
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木偶一樣,和記憶裏會和他玩鬧的小夥伴簡直判若兩人,那沒有生機的模樣看得就讓人煩躁。
下意識地咋舌,歐紹先所有的情緒都擺在了臉上,就是依舊不會表達,他張口就是:“喂,蠢女人,你還是沒有朋友嗎?”
被問到的少女低下了頭,劉海遮住她的神情,貌似很委屈的樣子,實際上秦佩芝隻是不想讓歐紹先看見她的白眼:“沒有。”
深呼吸!不可以打爆他的狗頭!要冷靜!
歐紹先被噎了下,動了動嘴唇,撓了撓頭,半天想不到安慰的話,扔了句:“遜斃了。”
他身側的手慢慢攥成拳頭,深紅色的眼眸蒙上一層陰霾。
他是想道歉的,可秦佩芝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讓他開不了口,他也總是差那麽一步,拉不下麵子。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小學時候的所有事情,甚至可能比秦佩芝這個受害人還有清楚。
小學的時候,歐紹先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因為有秦佩芝這個例子在,沒有人敢去觸他的眉頭。
同樣,有了歐紹先做榜樣,也有人跟風欺負起“好欺負”的秦佩芝。
歐紹先是歐紹先,秦佩芝不會拿他怎麽樣,這並不意味著跟風的人不會怎麽樣。
第一個手賤想要掀秦佩芝裙子的男生,被秦佩芝抓著頭發捆到桌子邊,側邊放包的掛鉤劃破了男生的耳朵,不過六歲的少女拿起桌上的鉛筆,毫不猶豫地捅進了他的鼻子裏。
黑色齊耳短發的少女歪了歪頭,一手扯著那男生頭發,另一隻手的手指抵在鉛筆根部,說道:“你知道嗎,從鼻子是可以捅進大腦的,所以亂動的話我會把你的腦子捅穿。”
少女的手很穩,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幹淨美好的像隻瓷娃娃,就是嘴上說著令人脊梁發涼。
“我還沒有試過呢,不過那樣子你會死吧,不知道你的死好不好玩。”
她把惡作劇的男孩子嚇得哭爹喊娘,捂著耳朵跑到了老師辦公室。
這件事情也鬧大了起來,秦佩芝也因此轉學……
那次的事情不僅威懾了所有覺得她好欺負的人,也同樣震撼了歐紹先。
當他們又在一所高中上學碰上的時候,歐紹先毫不費力地認出了人群中的秦佩芝,然而,他發現,少女隻記得“歐紹先”這個人,卻忘了他的模樣。
至於理由,其實在秦佩芝轉學的那天他也問到了。
抓著車尾巴的男孩讓來接秦佩芝的司機頭疼不已,女孩搖下車窗,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為什麽,為什麽不報複我。”自以為的勝利都是別人拱手相讓的,年幼的歐紹先根本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可是和憤懣的他不同,明明是一直被欺負的人,少女卻沒有一點怨懟。
她說:“因為你是歐紹先,是皇子,身份太麻煩了。”
“跟你玩沒有意思,所以我不想跟你玩。”
這兩句話,歐紹先記了好久好久。
一開始他很生氣,不甘心。到後來,漸漸長大,又覺得過往不堪回首。
——
兩人出了校門,坐著歐紹先的豪華車車,回了專供政府人員及其家屬居住的大院。
秦佩芝對於這世的家庭還挺滿意的,家庭關係簡單,隻有她跟哥哥兩人,不需要走門串親戚。
哥哥秦佩麒年長她十歲,屬於少有的尖子生,一路跳級考上大學,畢業就進了國家單位,屬於智商極高,情商低得離譜的類型。
秦佩麒很忙,在秦佩芝的記憶裏,他總是在房間裏睡覺或是匆匆出門。
兄妹倆之間沒什麽溝通,但是關係卻是不錯,每個周末,秦佩麒都會喊人給家裏來個大掃除,再拖著她一起吃個飯,並稱之為秦家的家庭聚餐,不過幾乎每兩次聚餐都會有一次秦佩麒被提前叫走。
秦佩芝自小是由育兒保姆帶大,開始上學後,家裏請了專門做飯和打掃衛生的鍾點工,沒有家庭矛盾,非常舒心,就是如果沒有係統,她的語言功能可能會完全退化。
進門換鞋,秦佩芝有些意外地看到癱在沙發上的人型生物。
“哥哥今天回來的好早。”說著,她走到茶幾上,給男人倒了杯水。
男人很瘦,頭發一看就是又一兩個月沒剪的樣子,眼下掛著兩個烏黑的眼圈,胡茬也零星蹦著幾根,就差沒在臉上大寫著“憔悴”兩個字。
聽到秦佩芝的問話,男人發出一聲迷迷糊糊的鼻音:“嗯——小小回來了。”
說著,秦佩麒抬起手,似乎是想揉一揉因為睡眠不足而脹痛的太陽穴。
然而“啪”地一聲,血液不通暢以至於不受控製的手拍到他臉上,蒼白的臉頰瞬間紅了一片。
詭異地沉默了三秒,男人挽尊一般地擼了擼自己的頭發。
“你有什麽行李,算了,都別帶了。”仿佛睡迷糊了的自言自語,秦佩麒自沙發上站了起來,抬手用力摁了摁秦佩芝的頭,揉成鳥窩。
秦佩芝:……
行吧,她哥就是這樣小孩心性,除了忍她還能怎麽辦呢。
等秦佩麒收回手,她又將頭發重新紮了起來,仰頭看著自家老哥。
“走吧。”秦佩麒伸了個懶腰,大長腿一邁,往門口走去。
秦佩芝小跑了兩步跟上去。
在她記憶裏,她哥跟他一樣,都挺宅的,如果不是工作,能在床上躺著就絕不在沙發上坐的。
不過大人總是不比小孩,肯定有必要的應酬,大概是需要帶上家屬跟什麽人見麵吧。
但是問題是……
見客人的話不用換衣服嗎?她還穿著校服,秦佩麒卻是一身簡單的白大褂,袖口還不知道弄了什麽藍色的顏料。
秦佩芝想的出神,沒有留意自家統子這會兒安靜的出奇。
秦佩麒開車將秦佩芝帶到了列車站,秦佩芝沒有坐過列車,但是地理課有教過,如今這塊大陸被大概分為了八塊地域,列車是這八塊地域間最快的交通方式。
“我們要去哪?”秦佩芝有種不祥的預感。
秦佩麒笑了笑,自口袋裏掏出一個複古款的香囊,放到了秦佩芝手上:“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說完,他將秦佩芝送上了開往東南方向的列車。
秦佩芝趴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雙手插兜的男人仍然一臉懵逼。
“啊,對了,記得跑遠點,被抓到大概是要蹲一輩子監獄。”秦佩麒撓撓頭,又補充了一句。
“什麽意思?”
“嗯?怎麽說呢。你哥我,背叛帝國了啊。”
從以前起,秦佩芝就知道她哥長得很好看,刀削般的臉龐,狹長的鳳眼,如果不是小豬佩奇般智障的性格,大概也是冷酷的冰山美男一枚。
而此刻男人挑起一邊嘴角邪笑的模樣,讓人下意識忽視了他的邋遢,活脫脫一個邪魅反派是怎麽回事。
列車啟動了,秦佩芝紮巴紮巴眼睛,看著那個披著白大褂的遠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我哥背叛帝國了?”她問著統子,心跳得飛快。
係統:“……”
“你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也隻有統子能跟她說兩句話,給她的小心髒解解壓。
又等了半分鍾,還是沒有等到回複的秦佩芝收起了臉上的慌亂:“統子?”
在情況不明的時候,慌張是最多餘的事情,如果隻是因為秦佩麒,秦佩芝還能跟係統插科打諢,但是如果連係統都突然開始失聯,秦佩芝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