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高人來訪
看著昔日的弟子蒼老不堪,黃藥師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但是臉上依舊不近人情,冷哼一聲也不說話。
“不知道黃島主覺得怎樣才能算得上是兩倍的本事於你呢?”楚風心知過猶不及,不欲強求圓滿,所以麵對黃藥師耍賴的招式,也隻能另尋他法。
黃藥師看向臉上寫滿不快的黃蓉,心中更是惱怒的看向楚風,即使已經鬆口,卻也誠心想讓他吃盡苦頭,知道黃藥師的女兒可沒那麽容易招惹的。
“爹爹,天色不早,不如我們去歸雲莊坐坐怎麽樣,如果陸莊主知道您來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黃蓉心急如焚,忽然想到他們還沒有訣出勝負,能拖便拖,先把破鏡重圓的喜事給辦了,說不定爹爹一高興就既往不咎了。
黃藥師既沒有否定,也沒有答應。楚風對黃藥師可謂知之甚詳,尤其是今天也不是第一次照麵了,對他心中的想法可謂一清二楚,知道他服軟了。
當即也沒有逼迫下去,向黃蓉使個眼色,兩邊心有靈犀,都沒有廢話,朝著遠處的歸雲莊疾步而去。
來到湖濱,因為歸雲莊在另一座島上,走陸路又得繞遠,而且需要長途跋涉,於是就是來到來時的快船邊,正要上船,卻忽見一個人快步走來。
那人頭頂一口大缸,模樣詭異。待走近,原來是一個白胡子老頭兒,身穿黃葛短衫,右手一把大蒲扇,左手托著大缸,竟然輕飄飄的健步如飛。
要知道那缸看材質是純鐵鑄成,少說也得數百斤重。
那人走過黃藥師身旁,對傳說中天下的東邪視若無睹,毫不理會的擦肩過去,竟然在走出數步後,停在籍籍無名的黃蓉和楚風身邊,莫名其妙。
黃蓉心中奇怪,她可不認識這老頭,看了眼楚風也不像認識,疑惑不解。不過在那白胡子老頭身子微擺間,缸中忽然潑出些水,倒是讓她一驚。
這大缸中竟盛滿了清水,更得再加一二百斤的重量。
一個已經半截如土的老頭子,將這樣一口大裝滿水的鐵缸頂在頭上,行走還來去無事,不提武功究竟已經高得如何出奇,單是臂力也足以驚人。
“老人家,你有什麽事嗎?”
黃蓉看著老者近在咫尺,也不嘀嘀咕咕,開門見山。
老者還是第一次遇到說話這樣直白的人,愣了一下,多說多錯,不說也就無錯,索性沒有多餘解釋,來到了湖濱,抬頭四看,似乎要準備登船。
黃蓉心想,“這老頭子在這厲害,托著這麽重的水缸,也想從這裏飛到船上,非得弄他個落湯雞!”
然而他剛一回神,卻不由目瞪口呆,隻見那白胡子老頭健步如飛的從河麵上走過去,身形穩健如平地無二,雖然出現下沉,但是河水自始至終都隻浸及小腿,就在也沒有下沉,惟實不可思議。
眼看過了湖濱,飛到停泊在湖濱的船上,將大鐵缸轟隆一聲,扔到水裏,回頭看來。黃蓉難以置信,“他上了我們的船,還是去看一看情況吧。”
“這人武功真是厲害。”
穆念慈即使這些月來見多識廣,但是能夠達到這種程度的高手,她隻在楚風身上,看到最有可能。
黃藥師冷哼一聲,看了眼不遠處的那個白胡子老頭兒,飛身躍在水麵上,腳下一點,如同蜻蜓點水一般,隔著幾十丈的距離,便幾步登上船隻。
隻不過飛身躍到船上,黃藥師便進了船艙,沒有理會那白胡子老頭,更是試探之意,仿佛不存在。
“爹爹雖然很少在攻心於武藝,但是怎麽可能視而不見呢?”黃蓉看到這個現象,疑惑不解道。
雖然黃藥師自從愛妻因為他醉心武功,嘔心瀝血而死,已經很少醉心於武學,大多修煉都是陶冶情操的碧海潮生曲,但是也不代表他放棄武藝。
在桃花島上,黃蓉就不止一次聽他談起各家各派武功,雖然一副蔑視的模樣,卻也基本上各門各派都有,也正是憑借這個,她才能戲耍人數比她多,武功比她強的一些高手,過得愜意自在。
但是無論哪一門哪一派,別說從未聽過頭,不足為憑,世上怎麽可能真有這樣的武功?
但是在楚風身上,她已經不止一次近在咫尺的親眼見到,眼看白胡子老頭施展絕技,也不由不信,心中對那老頭吃驚,也詫異父親的無動於衷。
馮默風看著沉悶的黃蓉,知道她定然是奇怪黃藥師的態度,但他知道黃藥師對於真正擁有本事的人向來別具一格,哪怕折辱下交,也無所顧忌。
然而反過來一些奸滑之輩,態度更百倍不屑一顧。
四人因為馮默風有傷在身,黃蓉和穆念慈武功雖然已經提高,但是功夫還需沉澱,想要踏水而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便將拴在岸邊的小船劃來,滿滿遊到大船,然後翻身上船。
那白胡老頭兒看眾人上來,一捋白須,哈哈大笑道,“如果所料不差,你們是去太湖群雄之首所在的歸雲莊吧?而且你們還是陸少莊的貴賓?”
“不敢,未請教這位前輩尊姓大名?”黃蓉躬身一禮,心頭奇怪他們與這老頭素不相識,他怎麽知道他們事情的,難道真是高手,一路偷聽他們。
白胡老頭兒嗬嗬直笑,“禮便免了,我正好要去歸雲莊,卻是尋那陸莊主,由一件事物需要說和?”
“不知道前輩是為什麽事情?”黃蓉心中更是萬分好奇,一把年紀還有如此功夫,這白胡子老頭兒定然非同小可,他充作說客的事自然更了不得。
白胡老頭微一沉吟,“這……等到了歸雲莊再說吧。”
看著老者不再理會,楚風拉住黃蓉,目光看向太湖。
一路順風順水,眾人不到半柱香時間就回到歸雲莊。
陸冠英得知這件事情,加上白胡子老頭兒一番表現,便立即請老頭安坐,自己飛奔入內報知父親。
不一會兒,陸乘風坐著一個輪椅,由陸冠英從內堂推出來,並向老頭作揖行禮,客客氣氣的說道,“小可不知高人駕臨,有失迎迓,罪過罪過。”
不是每個人都有楚風一雙慧眼,能夠直觀化看到一個人的深淺,陸乘風在歸雲莊已經癱瘓十來年,老頭看著也像有本事,一時間還真看不出來。
那老頭也知道見好就收,沒有得寸進尺,當然也沒有好架子,隻是微一欠身,也不回禮,淡淡的說道:“陸莊主不必多禮。是老頭子冒昧打擾。”
“敢問這位前輩高姓大名。”陸莊主也沒有計較這些。
老頭子若無其事的說道,“老夫姓裘,名叫千仞。”
陸乘風豁然一驚,不敢相信,再一次肯定的問道:“前輩可是江湖上人稱鐵掌水上飄的裘老前輩?”
“你倒好記性,還記得這個外號。”裘千仞微微一笑,略帶回憶的說道,“老夫已有二十多年沒在江湖上走動,路上不說,也隻怕別人早忘記啦!”
“鐵掌水上飄”的名頭早在二十年前,在江湖上確是非同小可。陸乘風知道此人是湖南鐵掌幫的幫主,本來雄霸湖廣,後來不知何故,忽然封劍歸隱,時隔多年,江湖後輩便漸漸不知他的名頭,見他突然來到歸雲莊,連他也忍不住驚疑。
“裘老前輩駕臨敝地,不知有何貴幹?若有用得著晚輩之處,不甚榮幸。”陸乘風也隻能做足禮數。
裘千仞一捋胡子,大笑道:“也沒甚麽大不了的事,總是老夫心腸軟,塵緣未盡……嗯,我想借個安靜點兒的地方做會功夫,咱們晚間慢慢細說。”
看他神色間似乎並沒有惡意,陸乘風也不怎麽在意,“英兒,請裘老前輩去我書房的靜室去休息。”
“多想莊主了。”
裘千仞滿意的向各人點點頭,隨後跟著陸冠英遠去。
黃蓉不由好奇的問道,“陸莊主,這裘千仞什麽來頭?”
“這……”
陸乘風遲疑一下,想了想道,“我雖然沒有見過裘千仞的武功,但是十幾年前也素仰過他的威名。當年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在華山絕頂以武論劍,也曾邀他到場,隻可惜的是他身上適有要事,未能赴約。不過既然得到五絕的邀請,自然是武功卓絕,非同小可,縱使不及王重陽五位前輩,但他們也相差不遠。”
“這位裘老前輩難道真的武功極高,不過我怎麽都沒怎麽聽過?”黃蓉疑惑不解,想到爹爹路上奇怪的舉止,更是疑惑,難道裘千仞有問題嗎?
陸乘風沉吟一下,“這些事都有些年頭,你們不知道也很正常。畢竟裘老前輩歸隱江湖已經很多年。”
“既然已經歸隱江湖,他來做什麽?”黃蓉輕輕一笑,忽然想到什麽,“難道是為昨天被抓的楊康?”
“說不定那金國小王爺,能夠重整旗鼓,就是攀上裘老前輩,看來這一次對待那個金國小王爺得慎重一些。或許我們處理他,全真教是名門正派,也會顧及名聲,但是那位裘老前輩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品性嘛,蠻不講理,可是招惹不得。”陸乘風搖了搖頭,這下他們浪費可大了。
黃蓉輕輕一笑道,“那老頭兒厲害是厲害,不過有楚哥哥在,陸莊主你也別怕,我們可不會放過楊康那禍害,如果那什麽裘千仞不明是非的話,我們不介意把他和楊康一起手起刀落處理掉。”
“黃姑娘,你……這位少俠拳腳雖然厲害,武功是分生死的,但是在武功上的事兒,可沒有那麽簡單。如果相差無幾,除非一根筋或者不懼死亡,否則想要留下一個伯仲之間的高手卻不可能。”
陸乘風不報有期望,楚風才多大,即使是從娘胎裏開始練,也還差裘千仞好幾十年的功力呢?
黃蓉不滿的說道,“莊主這話可不對,還沒有比過,誰勝誰負,尤為可知?怎麽就能向那老頭服軟?何況這樣一個江湖名宿冒昧造訪本就蹊蹺。”
“好了,蓉兒,那老頭不是借靜室一用,我們不妨去看一看,那白胡子老頭兒究竟在練什麽甚麽功夫。”楚風拉住爭辯的黃蓉,向廳後走去。
陸乘風大吃一驚,“不可……”然而兩人早已轉身而去。
“爹,黃姑娘的懷疑不無道理,我們也不妨借機看一看。”陸冠英不以為然,推著陸乘風趕向書房。
陸乘風想要攔阻,可是行動不便,也隻能聽天由命。
等他們到書房時,楚風和黃蓉已經站在書房的紙窗前,目光往裏麵張望。聽得陸乘風他們追上來,黃蓉忙轉身搖手,示意不可聲張,同時又向他們連連招手,要他們也過來看看,一探虛實。
陸乘風本來不想去,生怕惹惱裏麵那位半步五絕的絕世高手,可是陸冠英心中好奇,這位發讓向來淡定的爹爹,幾乎聞風喪膽的絕世高手究竟如何厲害,便放輕腳步,將陸乘風輕推了過去。
他俯眼貼緊窗紙上的小孔,往裏一瞧,不由大吃一驚,“這便是絕世高手的風範嗎?不可思議。”
原來裘千仞在書房靜室,什麽也沒做,隻是盤膝而坐,雙目微閉,似乎正在調戲,嘴鼻均勻的吐納,一縷縷的煙霧有序的吸入噴出,連綿不絕。
陸乘風看著兒子如此大大咧咧,心中不由一直搖頭,不同黃蓉和陸冠英這些不知者不畏,亦或者楚風這類無法無天之輩,作為是東邪黃藥師旗下弟子,他早年隨師學藝,就已經知道偷師是一項大罪,如沒有允許,萬萬不可去看人練武。
他餘光微微一瞥,雖然他熟知江湖各門各派的高深武學,卻也未聽說過有那一門功夫能夠吞雲吐霧,但是偷看已經不對,自然不敢再往細處瞧去,同時一拉陸冠英的衣袖,讓他也別再偷看。
陸冠英也反應過來,當即站直身子,從窗前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