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劍斬琴音
“聽說你劍術不凡，不知道可認識一位姓風是華山高人，那位前輩也是我的同代人物，劍法如神，隻可惜無緣一麵。”黃鍾公話鋒忽然一轉道。
楚風遲疑一下道，“前輩所知莫非是我華山派風師祖，於二十年前隱居，銷聲匿跡的風清揚前輩。”
“正是，傳言風前輩業已仙去，不過今日聽聞你劍術超凡，定與風前輩關係不淺吧？”黃鍾公猜道。
楚風歎道，“前輩，你可錯了。他老人家眼光挑剔無比，我雖然劍法不錯，卻也無法打動他老人家，不過沾了一點他老人家真正鍾意的傳人的光，練劍之餘，得了他老人家些許小小的指點。”
“原來如此，不過你能以弱冠之年，先後擊敗我三個兄弟，讓他們束手無策，風前輩這些年在武功的造詣上，恐怕更上一層樓，更加深不可測了。”黃鍾公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隱含著佩服。
楚風擺了擺手道，“三位莊主不過是和晚輩鬧著玩兒的，都並沒有拿出殺招，算什麽擊敗了他們。何況我們未免兩敗俱傷，不勝不敗就住手了。”
“不驕不躁，進退有序，還真是難得。”黃鍾公笑道。
楚風不可置否道，“僥幸取勝，小輩怎敢妄自尊大？”
“好孩子，你既有如今進取之心，實在是極為難得。既然你不想交換，咱們便較量幾招，點到為止，無論輸贏，我這絕技都如廣陵散予我一般，也任你觀看！”黃鍾公微笑著，從身後捧起一張長琴，手放在琴弦之上，卻隻是微微放著。
楚風不由點點頭，躬身一禮道，“多請大莊主成全。”
“風老前輩劍術如神，我向來神往，隻恨無緣得見，今日少俠盡情施為，讓我以這無形之劍一決高下吧！”黃鍾公說著，右手在琴弦上輕輕一撥，清脆的琴音帶著一股力道向楚風右肩推來。
楚風心頭警鍾大起，神若遊龍，避開這略做提醒的劍氣，踏出前衝，長劍出鞘，刺向黃鍾公當門。
“叮！”
黃鍾公身體往後一仰，長劍刺空，一道無形的劍氣，向楚風近在咫尺的腰間殺去。
楚風長劍倒轉，在無形之劍臨身之際，以一聲劍吟將無形之劍擊碎，“黃老前輩，你可以小心了。”
“少俠，你也小心了！”
琴弦簌簌，黃鍾公指尖已經看不清指影，琴聲仿佛過山車一般，樂音轉急，前所未有的激烈起來。
黑白子臉色巨變，看也沒看屋內結果，他知道七弦無形劍的真正可怕之處要出現了，轉身就飛出琴室，並順手光石門，將琴音死死的封在裏麵。
這是黃鍾公練琴的地方，對他的七弦無形劍有過專門的布置，否則琴音遍及梅莊，沒人敢跟他同處一地，更何況十年如一日的跟他做兄弟鄰居。
畢竟內力與生命息息相關，倘若內力受損或者紛亂可不是一劍小事，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而亡。
琴弦發出的琴聲並不優美，也不難聽，讓人無法忽視，也又無法討厭，頃刻之間就彌漫在琴室內。
隨著黑白子將琴室封閉，聲音形成閉環，這親身的穿透力也越來越強，楚風雖然並沒有感受到內力失控的苗頭，可那步步緊逼的氣勢絕非虛張聲勢，而無處不在的無形劍氣也無法讓他閑下。
“必須在琴音徹底擾亂心神，侵入我的內氣達成共生前，遏製琴音肆無忌憚的擴散。”楚風擊碎一道無形劍氣，一個翻身，也不在朝著黃鍾公猛追猛打，跳出無形劍氣範圍，靜靜地觀察。
這時，琴音也開始舒緩起來，似乎安撫楚風情緒。
“還真是無孔不入！”
楚風知道七弦無形劍有兩種攻擊，一種是無形的劍氣，一種是無形的音律，其中無形劍氣是正麵意義上的攻擊，而音律本身的琴音，則是側麵卻最為致命的攻擊，無孔不入的侵過每個地方，並以舒緩、急驟的音律變化左右內力的運轉。
哪怕現在他出招急驟，琴音才急驟，他出招舒緩而琴音才舒緩，但一旦被琴音滲透，內力反過來為琴音所製，那時他和琴音就得地位完全對調。
楚風心頭急思，雖然超感官的武道精神讓他能夠一定程度上抵禦這種支配，但是麵對無邊無際的音浪，他隻是一葉扁舟，遲早覆沒在琴音當中。
“速戰速決嗎？”
楚風看向伏案撫琴的黃鍾公，不說那淩厲的無形劍氣不好打破，就是以蠻力破解，他也相當不願，因為他不是來一決高下，而是尋求機緣來的。
黃鍾公看著楚風周身，滔滔不絕的琴音穿透力更進一步，房間裏桌椅板凳，都在這猛烈卻又溫和的琴音下，瑟瑟發抖，內外都微不可查的震動。
“對了，七弦無形劍關鍵在於共鳴，而讓兩物之間共鳴，除卻介子之外，結構和力量就至關重要了。”
“他能夠以琴音潛移默化的左右於我，倘若我明白其中的規律，反其道而形，又何嚐不能以他之道，還施他身呢？”楚風眼前一亮，開始接納無處不在的琴音，放棄抗拒和抵製，似乎準備在徹底一敗塗地前，參悟七弦無形劍中的奧秘。
另一邊，黑白子退出琴室，隔著一道厚厚的全封閉石牆，隨著黃鍾公劍七弦無形劍，毫無保留的展開，也開始聽到隱隱的震動，然後細微琴聲。
“不好！”
黑白子臉色大變，狂退數步，琴音稍微減緩才停下來，隻不過就在這時，琴音突然一急拉出一個長調，然後就變得奇怪起來，一會兒沙啞的嗚嗚低響，一會兒刺耳大響，直到最後悄然無聲。
過了一會，黑白子還沒有聽到琴聲，覺得有些不對勁，來到琴室大門，裏麵幾乎已經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似乎剛才一場戰鬥，就這樣噶然而止。
“怎麽會這麽快？”
黑白子猶豫一下，將耳朵貼在石壁上，往琴室探去。
雖然他心中已經做好楚風獲勝的準備，甚至隱隱期待這一點，但楚風劍法固然厲害，內力身法也是上上之選，位列江湖一流，也沒有絲毫問題。
但七弦無形劍的厲害也不可小看，麵對那連綿不絕，無孔不入的無形之劍，在琴室這樣專門做好收音的密室，楚風根本沒有躲避無形劍的機會。
即使狗急跳牆，以兩人的武功，也不該這麽快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