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直麵內心
真明追上遠處的楚風道：“楚哥，青衣師姐走了。”
楚風皺眉道：“走了正好，看著心煩。”
“這是師叔祖親筆寫的信、青衣師姐讓我交給你……”
“嗯……”楚風結果信箋，打開一看，隻見筆力剛勁，瀟灑自如，正是法度的筆跡，裏麵寫道：“為師如今一百二十八歲，膝下無子，在塵世之中與你有緣，收為徒弟，本想讓你平平淡淡過完一生，不沾惹塵世繁雜，奈何為師心中有道坎總是過不去，導致整日渾渾噩噩，疏於對你的教導，讓你步入邪途，其實咱師徒倆性格太像，一樣的愛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將你規勸回返正途本該是為師的責任，然而為師連自己的心結都沒法過去，又哪有資格勸說你心中的執著，況且為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迷失心智，隻好將勸你回正途的事情交於青衣這丫頭，為師覺得青衣這丫頭甚是順眼，你一定要珍惜，切莫再失去一次，才懂得珍惜，為師隻想待去世之時，還能有子服侍於身旁……“
楚風看著這些字跡，行文並不流暢，而且越往後，字跡越亂，楚風猜想當時自己師父應該是已經逐漸壓製不住渾渾噩噩的狀態，這才倉促寫了這些文字。楚風收起信箋，雖然想哭，但是滿心之中卻是溫暖，這種被人牽掛的感覺，真的很好。
還沒從感動中走出，就聽到真明道：“青衣師姐一個人要去魔窟，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以後即便是想要她煩你，恐怕也沒機會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楚風瞪了真明一眼，黑夜在楚風肩膀上，歪著鳥頭，不明所以。
真明不怒不喜，淡淡的說道：“我要是你的話，早就過去了，畢竟晚去一分，青衣師姐就會多一分危險，而且……”
“你拿了青衣什麽好處？”楚風瞪眼，打斷真明的話。
真明一時之間說不出什麽話來，自己倒是沒拿什麽好處，真明將楚風當成唯一的親人來看待，隻不過是希望楚風能夠有人照顧，不要活的太累，僅此而已，片刻後真明道：“如果青衣師姐出了什麽事，楚哥是不是還要再殺百萬之人，來救活她呢？”
楚風聞言，陡然皺眉。
真明閉上雙眼不理會楚風，徑直一個人走了，然後又扔下一句話：“去不去隨你，倘若她對你來講可有可無的話……”
看著真明走遠，楚風心中氣憤，心裏念叨著這和尚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鬼心思太多。不過話雖如此，楚風心裏還是非常感激真明的，於是沒有回黑水山，直奔雲崖。
在路上楚風腦海裏一直浮現真明的那些話：晚去一分，則危險也就多了一分，不由得又在心中罵著真明說什麽這些話，害的自己現在心裏是異常擔心，又一想到真明問的那句話，青衣在自己心中是不是可有可無呢？楚風認真思索，在青衣沒出現之前，自己是不會過問青衣的狀況的，即便是有想的時候，也基本上是一筆帶過，但是如今青衣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自己竟然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情緒，見到她的瞬間，意外中帶著欣喜，離開後的瞬間，突然就感覺到失落，現在又滿是擔心，楚風這個時候已經知道自己不論再怎麽反駁也沒有用了，青衣已經深深地印在自己心裏了……
一路疾馳，終於是來到雲崖的範圍之內，隻見雲崖一片雲霧繚繞，這哪裏是雲，分明就是霧，隻不過此時楚風在山腳之下，霧色還不是很濃，淡淡的一點，對視線不會有太多的影響，容不得多想，這種條件，想要找到青衣更加困難，而且這種情況對付起魔物來，更是難以得心應手，楚風顧不上休息，趕緊上山尋找，越往裏，霧越大，逐漸已經看不清十米之外的東西了，楚風心中越發擔心，在這樣下去，即便青衣在在自己身邊，也看不到了，就在自己糾結的時候，楚風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盤膝坐著一個人，與霧色幾近合為一體，不是青衣還能有誰，楚風飛掠過去，隻見青衣緊皺眉頭，楚風大驚，慌忙用手試探青衣的鼻息，一試之下心中更是駭然，青衣竟然沒有了呼吸，楚風心裏驟緊，口中喚了一聲青衣，將青衣摟在懷裏，隻感覺天崩地裂，強行壓製住內心的無盡波瀾，楚風將青衣的手攥在手裏，打算試探一下青衣的脈搏，就在此時，楚風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發現青衣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臉居然紅了，楚風皺眉，隨即明白了什麽，高興的同時，覺得心中憤怒異常，青衣居然拿這種事跟自己開玩笑，可是一低頭看著這嬌羞的麵容，心中的怒氣莫名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楚風猶豫片刻，想要裝的凶一點，可是話一說出來就覺得語氣還是軟了一些：“別裝了，起來吧。”
青衣聞言，紅著臉起身，不敢直視楚風:“怎麽沒生氣……”
楚風聽了青衣這話，心裏突然有些想笑，問道:“你知道我會生氣，還戲弄於我？”
青衣勉了勉香唇，柔聲道:“我這不是想讓你正視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嗎？”
青衣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楚風的心窩，柔聲道:“現在應該知道你這裏有沒有我了吧……”
楚風聽到青衣如此動人的話，襯著青衣嬌羞的麵容，楚風隻感到心中此時的感覺無以言表，滿滿的欣喜與感動已經溢出心間，流淌進四肢百骸，全身都跟著舒坦起來。。。。。。
楚風努力想說一些話出來，但是最後隻能吐出一句:“福生無量天尊……”
青衣克服住心中羞澀，抬起紅撲撲的臉蛋直視楚風，楚風心跳加速，隻感到口渴難耐，都說異性相吸，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的拉近，就在這時“黑夜”見青衣湊過來，於是好奇的從楚風肩頭跳到青衣的肩頭，這一刹那的打斷，楚風瞬時間回過神來，慌忙轉過頭，努力平複心中的波動。
青衣深深吐出一口氣，一臉責怪的看著“黑夜”，然後用力搓了搓“黑夜”的腦袋，頓時黑夜腦袋上的毛就炸了起來，“呱呱”黑夜衝著青衣叫了幾聲，似是表達自己的不滿，然後又飛到了楚風的肩頭，沒辦法，霧太大，黑夜哪也去不了，隻能老老實實待在楚風的肩膀上。
“風，跟我回去吧。“
楚風平靜了一會心理，道：”我師父寫信的時候，想必你就在現場吧。“
“嗯。”青衣臉色一紅。
楚風看青衣這個樣子就知道，肯定自己師父邊寫，青衣邊在一邊看著，於是楚風道：“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嗎？”
“不清楚、但是不會太低。”
青衣直視楚風，楚風隻好轉臉看向別處道：“是的，我承認我心裏有你，而且分量很重，重到有時候都可以將小鈺的念想壓下去。“
青衣聞言心中甜蜜，剛想說些什麽，卻又聽到楚風說道：“可是，咱們倆注定不能在一起……”
“為什麽？”青衣不解。
“你知道我在做什麽嗎？”楚風反問。
“救活你妻子……”
楚風道：“假設我成功了，我會跟小鈺在一起，到時候，你怎們辦？“
“我離開就好了。”
楚風見青衣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絲毫的猶豫，看來青衣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不過青衣這麽肯定的答複，讓楚風一時之間沒法做出反應，就在這時，又聽到青衣反問：“但是如果失敗了呢？”
“這……”楚風本來是想問住青衣的，沒想到反被青衣問住了，猶豫了一會，楚風道：“如果我失敗了，我的勢力肯定就會土崩瓦解，到時候我孤單一人，現在我能為一人殺百萬之人，試想一下等我失敗後，數百萬的人都殺我一人，各門各派都會追殺我到天涯海角，我能讓你跟我在一起嗎？”
其實楚風本來是想說如果失敗了，到時候自己也就沒有了活著的理由，不用各大門派動手，自己便會以死來安百萬眾生之冤魂，可是看到青衣期待的眼神，隻好改口，這時又聽青衣說道：“風，你再騙我。”
楚風皺眉道：“哪裏有騙？”
青衣道：“如果成功了，風就會跟小鈺姐姐在一起，難道風不想讓我跟著你受各門派追殺，就忍心讓小鈺姐姐陪著你一起過逃亡的生活？“
“……”楚風皺眉不說話。
青衣見楚風不說話，於是說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不是想跟小鈺姐姐躲進青螺界？”
“……”楚風皺眉不說話。
青衣繼續說道：“既然成功了，可以跟小鈺姐姐一起隱居於青螺界，為什麽失敗以後就不能跟我隱居在青螺界呢？”
“……”楚風皺眉不說話。
青衣見楚風還是不願意開口說話，於是歎了口氣，神情落寞，兩行清淚隨即流了下來：“我知道、你是想以死謝罪對不對……”
楚風看著青衣，一時之間覺得這天下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像青衣這般了解自己，就算是自己也不行，看著青衣在自己麵前留下淚水，楚風隻感到心中的那塊冰山怦然炸裂，全部化作了溫暖的水流滋潤著自己的身心，楚風忘卻了所有，將青衣摟在懷裏、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已經進入到楚風的懷中……
楚風緊緊的抱住青衣，似乎是稍微一鬆手就會失去懷中的人兒，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在鼻尖縈繞，似乎所有的壓力都煙消雲散，腦海裏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隻想就這麽抱著她，直到永遠。
青衣從小便是天之驕女，為了追求楚風，跨越了世俗規矩，隻要有楚風的消息，就會不遠萬裏來尋他，從來都沒有受過如此的委屈，青衣緊緊抱住楚風，頭靠著楚風的胸口，仿佛隻要是靠上去，陪伴自己的就不隻是有自己的影子，這一刻，所有的委屈消失不見，隻想時間在此刻永恒，好讓自己永遠的靠著這個胸膛。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一個世紀，又似乎是僅僅過了一個瞬間，兩人分開，楚風柔聲道：“青衣，我沒法給你做出承諾，我……”
“我知道。”青衣將手指豎在楚風嘴邊，又重新躺在楚風懷裏道：“我不要你的承諾，也不想給你任何壓力，隻要能留住你身邊就好。”
楚風沒有說話，用手輕輕撫摸著青衣的秀發，自己已經沒有了分寸，一時之間不知道上天對自己究竟是好，還是壞。楚風抬頭看看天，卻發現漫天白霧，也分不清天是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