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過往
—————
付國良立刻搖了搖頭說:“你們所處的地位讓你們完全不了解我們所處的環境之險惡,你要知道,當初我為了上學,我們家把房子都賣了,那還沒有湊足,要不是我母親跪在姨夫麵前,可能我的大學就泡湯了。”
曲朗與夏一航都知道他這段曆史,他今天又拿出來重新說,說明是帶著怨氣的。
“當時,我就站在母親身邊,我拉了幾次都沒將母親拉起來,我姨父鄙夷的眼神,我今天想起來還覺得冷,我姨夫說,隻要國良也和你一樣跪下來求我,我就拿錢。當時,我是被母親死死按在地下的,我當時人雖然跪下了,但我的心卻在滴血,我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我要讓所有的屈辱變成壓在你們頭上所謂光環的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曲朗想起來一樣問:“對了,你曾經說過,你有錢了之後,你把你那個姨父怎樣了?滅了?不至於吧?”
曲朗是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說的。
“比死還難堪。”付國良嘲諷地微笑著說。
曲朗與夏一航心裏一振,付國良在他們倆麵前從來都溫良恭儉讓,雖然夏一航不止一次看到過他對下屬員工發難,那樣子絕對是駭人的,但麵對與自己無關之人,付國良總是保持著非常良好又溫和的態度,但今天他有所不同,他是要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麵嗎?
“你能怎麽做?”夏一航問。
付國良冷笑了一下,這是他以往所沒有的,他說:“我剛開始生活條件有所好轉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把他扔給我的一千二百元,我參考了銀行的最高利息付給了他,大約是一千八百元,反正是多給了,那時候的他還自以為是,見到誰都說,我上學是多虧了他。
到了我真正創業成功後,我第一件事做的就是將村子裏所有的小學校舍全部翻蓋一新,一共三所小學,全部是新的,而且還從市裏調回一些教師提高村子裏的教學質量。
這件事在村子裏很是轟動,其實我姨夫隻是一個殺豬的,在村子裏算是有收入的人,如果他當時以尊重我們的形式給了我一千二百元,我不知道用多少倍的感恩而回報於他,但他偏偏選擇了羞辱我們的方式,而我偏偏又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我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恩怨分明,我覺得對用心險惡的人的善良就是犯罪,沒有必要讓這些人得到不應該有的寬恕。
我隻有一個大姨,但她是一個特別害怕丈夫的女人,賢惠就自不必說了,就是膽子小。我逼大姨跟他離婚。
我姨夫是一個特別能欺負我大姨的男人,讓大姨離婚比登天還難,因為她怕慣了,但我跟她說,如果她離婚了,不僅兩個孩子被我供到上大學,而且工作也歸我安排,而且我姨夫的生意在我的運作下,再也沒人敢用他了,我讓他沒有一分進錢的道。”
“至於嗎?就這麽一點小事?離婚?太離譜了吧,你沒問問你大姨想不想離?不管她怎麽怕你姨夫,但也許她不想離婚呢?”曲朗問。
“我想不了那麽多了,我的心裏隻想讓他生不如死。你說是小事,是因為你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事攤到誰的頭上誰都是錐心之疼。
我姨夫當時聽到我大姨要離婚,他立刻瘋了,就差把房子點著了,接著,他再也找不到一點適合他的活計了,連收小麥、蔬菜這樣的活都沒人敢給他,我就是要逼瘋他,他怎麽樣我都不解恨。”
夏一航歎了一口氣說:“他這樣你痛快嗎?”
付國良搖了搖頭說:“不痛快,是因為他受得還不多。我把我大姨家的兩個孩子都接到市裏了,條件是不許與他們的父親聯係,孩子們到底怎麽做的,其實我並沒有真的在意,這點我還是理解的,但我姨夫受不了了,他到處找他們,後來他也來到市裏,見兩個孩子和老婆誰都不理他,他一下子從全家之主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瘋狗,落差太大了,為了逼我大姨複婚,後來他用刀桶了我大姨……”
付國良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起伏和變化。
“你大姨怎麽樣了?這不是讓自己的親人受到了傷害嗎?”曲朗說。
“這就是代價,我大姨什麽都好,就是怕丈夫,如果當年她硬氣一點,我也不至於受這樣的羞辱……”
“嚴重嗎?”夏一航問。
“還好,隻是傷到了胳膊,我把她送到北京治療了三個月,而我那個渾蛋姨夫,被判了十年刑期,你不知道,判刑後的第一個探望他的人就是我。
我看他那個樣子,心裏的氣才算消了一些,我告訴他,等他出來的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花樣翻新的事等著他……他當時氣得,破口大罵,可有什麽用?人就是這樣,一定要在別人最難的時候不要再踩上一腳。”
曲朗苦笑著說:“他給了你錢,你沒有感激他也行,但你用這麽大的代價,做了這樣一件事,你覺得他的孩子們長大了不恨你嗎?”
付國良不以為然地說:“他們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他們今天能來到省城嗎?他們能有如此好的教育環境嗎?”
“可他們是用什麽換來的?是和你一樣的屈辱呀,是母親的身體和父親的牢獄之災換來的。”曲朗不認同地說:“以自己的苦難還給別人苦難,你的做法與你姨夫當年的做法有異曲同工的效用。”
付國良一愣,想了一下說:“這個我還真沒這麽想,但這個時代就是勝者為王的朝代,但願他們也有我的雄心壯誌,隻要他們能贏得了我,他們使用什麽手段來對付我,我都心甘情願。”
菜陸續上來了,氣氛有些壓抑,曲朗將三個人的杯子都倒滿了說:“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了,我們為現在的自己幹杯。”
三個杯子碰到一起,發出輕脆的響聲,可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心裏有事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