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殉情
四皇子府,前院大廳。
愉妃臉上的悲傷溢於言表。
從愉妃醒來到現在已經好幾次哭的差點昏厥。
盛淺予站在容逸後麵看著,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就算知道四皇子妃順利誕下一個孩子,愉妃也沒有絲毫的好轉。
張老夫人和容王妃等人輪番勸說也沒能讓愉妃離開棺木一步。
盛淺予不知道愉妃的傷心有多少是因為四皇子沒了,她沒有辦法坐上太後位置的成分在裏麵。
雖然愉妃是容逸的親姨母。但是,幾次接觸,其實,不得不說,愉妃本身也很在意宮中的地位。
不光愉妃,其實,所有人都一樣。
生在皇家,處在這樣的環境,不爭不搶就是丟失性命。
如今四皇子一死,好像很多東西都沒有辦法再去爭,爭來又要給誰?
“殿下,殿下”
門外傳來腳步聲,眾人轉頭,四皇子妃身子微微彎著,臉色蒼白的幾乎看不到血色。
盛淺予趕緊上前,“你現在不能下床。傷口還”
“殿下。”四皇子妃卻根本沒看她一眼,眼裏和口中隻有大廳中那個躺在棺木裏的人。
盛淺予擰眉,心裏歎息一聲。
人都已經到這裏了,她便不多說了。
四皇子妃緩步走到棺木邊,身子貼著棺木跪下,手顫顫抖抖的去摸四皇子。
此時的四皇子已經被收拾幹淨,身上穿著受封親王的規製服飾。
這個親王其實已經沒什麽意義,而且,四皇子心裏真正想要的是王位。
“殿下,你不是說,要看著我生孩子嗎?臣妾說了你不在會害怕,你怎麽能食言呢?”
“殿下,我們的女兒很可愛,很像你,她提前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不過,她現在沒有父親了,她都沒機會看看你長什麽樣子。”
“殿下,我不能沒有你,我來陪你好不好?”
四皇子妃這句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在另外一邊的愉妃也抬頭看向了四皇子妃。
四皇子妃卻沒有看任何人,眼裏噙著淚花,專注又深情的看著四皇子。
“殿下,說好了,你要等等我,臣妾馬上就來找你,馬上就來。”
這話說完,四皇子妃嘴角彎起,趴在棺木上,手緩緩垂下。
眾人看情況不對,立即上前。
四皇子妃的娘家人把四皇子妃扶著躺在一個人懷裏呼喊。
盛淺予和容逸對視了一眼,上前,盛淺予拿起四皇子妃的手把脈。
良久,看著四皇子妃閉上的眼睛,盛淺予開口,“吃了毒藥。已經,無解。”
四皇子妃本來就剛剛剖腹產,就算臉色蒼白也屬實正常,不會有人多想。
也就四皇子妃說的那些話才讓大家覺察出不對勁。
“無解?救不活了嗎?姐姐她還有呼吸啊?”其中一個女子哭著問盛淺予。
盛淺予搖頭,“發現的太遲了。”
那女子聞言,不再多問,轉身哭起來。
盛淺予站起身,看著奄奄一息,已經沒有任何反應的四皇子妃,心裏一股說不上的滋味盤旋在心口。
四皇子妃這是殉情了,為四皇子。
她和四皇子沒什麽接觸,不過一直知道四皇子也是個溫和的人。
他一定對四皇子妃極好,所以,四皇子妃才受不了四皇子離世的消息。
大廳裏哭聲,喊聲持續了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
四皇子妃和四皇子一起,留下剛出生的女兒雙雙離世。
愉妃大部分時候都是在默默流淚,短短幾日時間整個人都消瘦了下去。
大廳裏重新換了一個棺木,這次裏麵放著兩個人。
七日時間過,送葬的日子到。
這一日真武會暫停,很多人都來拜祭四皇子與四皇子妃,送兩人最後一程。
盛淺予站在容逸斜後方,看著前來的大臣。
另外四國的使臣甚至連喬銘宸,龐煬,湛王等人都過來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到的時候,立刻迎上愉妃懷疑加憎恨的眼神。
因為,現在所有的皇子之中有理由殺了四皇子的人就隻有三皇子和五皇子。
皇宮正門,愉妃一直覺得三皇子應該沒有那個膽量。
但是,現在看看五皇子,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
容逸這幾日一直在查這件事,除了在南城牆外查到半個腳印,再沒有任何的線索。
就連那日喊‘抓到凶手’的護衛也意外落井身亡。
要說這是意外,沒有幾個人相信。
一定是因為那個人知道些什麽,所以才會被滅口。
之後,一切都毫無線索。
不過,值得懷疑的人確實就這兩個,或者說,與這兩個皇子有關係的人。
盛淺予看著五皇子臉上難得的嚴肅,眼底隻是劃過懷疑。
有這麽大膽子在皇宮正門動手的人,應該就是五皇子無疑。
可惜的是他們找不到正據。
再看看三皇子,眼底有隱隱的笑意。
應該不是三皇子所為。
若是三皇子的話,他能除掉一個人,應該會選擇除掉五皇子。
畢竟,這麽些年,五皇子仗著皇上的偏愛沒少讓皇後和他吃虧。
三皇子高興大概是因為有人替他動手除掉了四皇子。
而一直以來公開的一件事情就是,五皇子多次在很多人麵前拒絕做太子。
三皇子大概以為,四皇子沒了,這個皇位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了。
以此來看,說明三皇子完全不知道,最後的贏家其實是五皇子。
拋開這些暫且不說,送葬的隊伍開始往外走。
盛淺予身為女子,又沒有嫁給容逸,也就沒有跟著去皇陵。
看著隊伍走遠,盛淺予帶著鞭卓打算去馬車停放的位置,然後離開。
“盛淺淺。”
湛王的聲音傳來,盛淺予轉身,“有事?”
“你竟然停下了?是不是覺得本王知道一些什麽消息?想從本王這裏知道。”
盛淺予無趣的扯扯嘴角,轉身。
湛王臉上劃過笑意,抬腳跟上盛淺予,“盛淺淺,本王發現三皇子的臉有點不對勁,你搞得鬼?”
“三皇子不對勁跟我有什麽關係?”
“嗯?可是,那個三皇子妃已經毀容了,現在三皇子也有點,本王還從未見過這麽奇怪的病,不是你搞得鬼還會有誰?”
“嗬嗬!湛王這次找錯人了,真的跟我沒關係,你找別人問問去吧。”
話落,盛淺予掃了一眼湛王帶著漫不經心笑意的臉,就像他看穿了一切撕的。
盛淺予完全的不在意,上馬車,離開。
剛剛遠遠的看三皇子她是沒什麽感覺,不過,若是已經有效果了,她自然是高興的。
三皇子妃之前來找過她,求她。但是,三皇子妃又不舍得動自己的男人,更不會動自己的孩子。
結果自然是被拒絕回去。
盛淺予不知道三皇子妃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
但是,從三皇子妃最後一次有些不顧一切的態度來看,大概很嚴重。
至於三皇子,他身上的毒其實是和三皇子妃一樣。
當初她告訴容逸三皇子妃的事情後,容逸就說讓三皇子自己亂。
等到三皇子也漸漸毀容,再告訴他這個是被傳染的,他自然把這件事怪在三皇子妃身上。
而國公府如果維護三皇子妃,三皇子自然是不願的。
但是呢,三皇子被三皇子妃傳染的不能見人,更是因為容貌而無法再爭皇位,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三皇子妃的。
這麽想想就知道三皇子府和國公府有多熱鬧了。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順利下葬,愉妃病重,住到了丞相府。
皇上念四皇子剛亡,便同意了此事。
真武會繼續,盛淺予卻不用去參加。
“容逸,箭奇還沒放出來嗎?”
“今晚。”
“你這幾日去過大牢嗎?”
容逸點頭,“去問過一次,他什麽都不知道。”
盛淺予臉上沉底點點,“等箭奇回來讓他來府中一趟,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他。”
“好。”
當日天色快黑的時候,還沒等箭奇被放出來,卻傳來刑部大牢起火的消息。
盛淺予知道的時候,臉色一變,“箭奇呢?”
“不知。”鞭卓搖頭,她也是剛剛收到這個消息。
盛淺予放下手中的事情,站起身,“走,去看看,我覺得箭奇肯定知道些什麽,就是在大牢中不方便說。”
如今背後那人肯定是知道箭奇即將出獄,這火估計也不是意外。
“是。”
鞭卓騎馬帶著盛淺予朝刑部大牢去,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收不住,容逸提著胳膊被燒傷的箭奇從火海出來。
盛淺予看此,立刻跳下馬車迎上去。
“容逸,快把他放下,我先給他處理傷口。你可受傷了?”
“沒有。”容逸聲音沉沉,轉頭看著身後被更大的火吞噬的天牢。
盛淺予把藥水和幾種藥粉給箭奇用上,也看向燃燒的熊熊大火。
“裏麵的人都救出來了嗎?”
容逸神色凝重,“沒有。”
逃出來的就幾個會武功的,他剛進去的時候箭奇已經到門口了,若不然,那麽大的火,他也不敢再進去。
盛淺予神色微緊,“知道是什麽人所為嗎?”
容逸淡淡搖頭,沒有說話,眼神卻不是那樣。
盛淺予看此,心裏一突,大概知道什麽了。
這裏不方便說這些事情,還是回去最好。
“咱們先回去吧?”
容逸卻摟住盛淺予,把她擋在後麵,警惕的看著四周。
盛淺予神色一變,手伸進隨身的小包裏,拿出一個瓷瓶。
嗖!
“主子小心!”
箭奇戒備的神情盯著一個方向,而後熟練的抽了一根隨身帶著的箭,朝遠處那支破空而來的箭射去。
呲!
啪嗒~
那支朝容逸射來的箭和箭奇射過去的箭撞在一起,然後一起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盛淺予看此,對箭奇的箭術倒是讚賞。
能夠把移動的箭射掉,真的很厲害了。
嗖!
又一聲破空聲,這次是鞭卓用鞭子把那根迅猛的箭攔住。
容逸看著暗處,有盛淺予在這,他不放心去追。而且,追過去可能會更危險。
兩支箭射完,周圍再沒有動靜,盛淺予不敢出聲,視線緊緊盯著周圍,生怕哪裏再突然出來一根箭。
等了好一會兒,有暗衛飛身回來,“主子,我們看到一個黑影,追到邢家那座廢棄的院子附近就不見了。”
“先不用追了,咱們回去吧。對了,把這裏的事情稟報給皇上。”
容逸清聲交代。
盛淺予聽著容逸的稱呼,眼簾微動。
皇上,而不是皇伯伯。
這代表什麽呢?
“走吧。”
又看了一眼那邊急著救火,對這邊的事情毫無察覺的護衛,盛淺予跟著容逸上馬車,離開。
回府的路上很順利,一行人直接到盛府。
確認箭奇的傷隻是一小片燒傷,盛淺予問起了關於箭奇這段時間查的事情。
“你可見到緣笙穀的人了?”
箭奇有些不確定的道,“跟蹤姑娘的舅母時看到一個和她來往的人,不確定是不是緣笙穀的人。但屬下就是跟蹤那個人的時候才出的事。”
“那個人長什麽樣子?”
盛淺予想確定是不是自己認識的,或者有沒有在緣笙穀見過。
“離得遠,能夠確定的是三十出頭,同樣的武功高深。對了,姑娘的舅母和那個人的舉動有些親密,不確定是不是屬下看錯了。”
聞言,盛淺予神色微動,和容逸對視一眼,“有可能是二舅舅。”
祖亮恒三十多,和二舅母是夫妻,有親密的動作也算正常。
很大的可能就是。
“那你是怎麽暈倒的?”
箭奇擰眉,“若是那人是姑娘的二舅舅,那,他們可能在密謀著什麽。”
“屬下跟著那個人去了一個很隱蔽的林子,那個人站在遠處和一個全身穿著黑色鬥篷的人說話,屬下想看看穿黑鬥篷的是什麽人,便靠近了一些。”
“之後,那個人發現了我,手裏拿著什麽東西,直接就朝我扔了過來。”
“後麵我聽到那兩人說快走,屬下就聞到一股香味,然後就暈了過去。”
“香味?迷迭煙的香味嗎?”
箭奇搖頭,“不確定,屬下沒聞過迷迭煙的味道。”
盛淺予倒了一顆解藥給箭奇,自己和容逸也吃下一些,之後打開迷迭煙的蓋子。
淡淡的香味飄出,箭奇卻擰眉,緩緩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些像,但是不一樣。那個裏麵好像多了些什麽。”
聞言,盛淺予思索著問,“你昏睡了多久?”
“大概六個時辰。”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牢中,問過情況,也問過時間。
“那就不是迷迭煙。可是,迷迭煙的味道很特別,一般人做不出這樣的味道,你聞到的那個肯定和我丟失的那一瓶迷迭煙有關係。”
“如果說那個人是二舅舅。”盛淺予臉色緊了緊,看向容逸,“上次把我關起來的人就是二舅舅了?”
容逸臉上劃過沉思,“如果是你二舅舅,那麽,他們為何這麽做?”
盛淺予也是一臉不解,但是,又不能直接去問。
而且,現在古若和仇起也覺得二舅母他們有問題,說明,二舅舅他們做的事情連幾個師兄都瞞著。
思索了片刻,容逸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讓箭奇先回去休息,拉著盛淺予去裏間休息。
“容逸,你說,這有沒有可能和我背後的那個師傅有關係?”
聞言,容逸眼簾一動,不是很確定的開口,“他們找你師傅做什麽?”
“那就不是?”盛淺予也想不通,她就隻是這麽一說。
容逸摟住盛淺予,“先別多想了,這件事遲早會水落石出。我覺得,可能要等你去緣笙穀的時候才會知道了。”
盛淺予頷首,轉而說起今日刑部大牢著火的事情,“你說,如果那個人是二舅舅,為何當時不殺了箭奇,而是現在放火燒刑部大牢?還有那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神秘人又是誰?”
容逸搖頭,完全無法確定,“這些事情還真不好說。現在隻能確定和五皇子有關。說不定,皇伯伯也知道些什麽。”
“你說皇上?”盛淺予倒是沒想過皇上會知道什麽。
“隻是說有可能。皇宮的事情不好查,緣笙穀的事情也沒頭緒,這些事情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查,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搞清楚的。”
“你說得對。我再好好研究一下師兄的身體,盡量讓師兄恢複過來。否則,這麽多事情都沒頭緒,實在不知道往後會不會出什麽大事。”
“嗯。你休息吧,我出去還有一些事情。”
“做什麽?”
“軍營的一些事情。”容逸彎唇,眼神柔和下來,彎身在盛淺予額頭印下一吻,“早些休息吧。”
“好,你注意安全。”
“嗯。”
天高氣爽,春天到來,站在陽光下多呆一會兒就隱隱的冒汗。
盛淺予把承諾的畫全部畫完,交給下人送去那些評判手中。
雖然退出了比賽,說出去的承諾還是要做到。
之後,盛淺予大部分時間都是圍著古若的身子轉。
“仇起師兄,我想試試給師兄在腦袋上下針,把所有重要神經連接的經脈全都試一遍,我覺得師兄肯定能好。”
若是現在等著師兄自己慢慢吸收,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仇起聞言,不是很放心的搖頭,“師妹,萬一弄巧成拙,師兄反而更嚴重怎麽辦?”
“試試吧?總比現在好吧?”
仇起有些猶豫,不過見盛淺予好像很著急的樣子,隻好點頭同意。
不過,“師妹,如果,我是說如果。”
盛淺予看仇起臉上少有的染上了凝重,神色也不由跟著沉了幾分。
“師兄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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