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維護
商大人聽到這聲通報，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趕緊放下驚堂木，再次起身走下高位。
那邊喬銘宸等人轉頭看向大堂入口，五皇子帶著笑臉，滿身貴氣的跨步進門。
“太子皇兄，丞相大人也在。”
“五皇子。”
“見過五皇子。”
一番行禮，又加了一把椅子，總算能夠升堂了。
五皇子眸子陰了陰，看向平楚莟時蹙了蹙眉。
視線微轉，又在盛淺予身上掃了幾眼，眼底帶著幾分陰霾。
商大人看了看驚堂木，把手收回，轉頭看向喬銘宸，“太子殿下，您說有人謀害您？還請太子殿下把過程說一下。”
“大人，不是的，落水的明明是虞芊凝，太子隻是下去救人。”平楚莟生怕沒人能注意到她，不等喬銘宸開口就搶先道。
五皇子臉色一沉，咬牙，就差直接罵‘蠢貨’了。
“這”商大人看看太子，看看平楚莟，內心叫苦不迭。
今日真的是不適合出門啊，太子和五皇子一直不對付，以前可從來沒明麵上這麽針對過。
那平楚莟是五皇子的表妹，某種意義上自然是代表著五皇子。
早知道會出這事，他今日一定告假。
虞芊凝緩緩站起身，“還是我來說明吧，畢竟，掉湖裏的人是我，太子殿下也是為了救我。”
商大人舒了口氣，隻要不是五皇子或者太子，誰說話都可以。
他其實已經聽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消息，但是具體哪個真，哪個假，他還真不敢說。
“虞小姐可以坐著說。”
“沒關係，多謝大人。”虞芊凝微微屈膝，而後看向平楚莟，緩緩把今日的事情說出。
“我今日與方家幾位小姐一起去南城外的紫薇園賞花，後來很巧的遇到了平小姐。平小姐提出要遊湖，還說包了一艘大船，與她相約的幾位小姐都有事沒來，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
“我們其實不想去的，方小姐還說有些暈船。但是平小姐說我們不給麵子之類的，我們隻好應下。”
“後來，我們就一起上了船。剛開始還好好的，可是，後來那船不知怎麽就撞上了太子他們的船。”
“船撞在一起，我們大家亂作一團。然後我就感覺有人在我後麵使勁推了我一把，之後我就掉進了湖裏。”
虞芊凝說到這裏，深吸了口氣，繼續，“我掉到湖裏之後就拚命掙紮，再後麵就是被太子殿下救上來，然後上了太子殿下的船。”
那邊丞相一家聽完，感激的看了太子一眼，對那位平小姐充滿懷疑和冷意。
喬銘宸拍了拍盛淺予，“程宜，你接著說。”
太子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到這邊，看向被太子指出來的盛淺予。
盛淺予站起身，禮貌的笑了一下，而後收斂笑意，開始講自己看到的。
“我和喬銘宸本來在船上釣魚，船尾突然受到撞擊，我們站穩的時候聽到有人喊救命，然後就直接跑到船尾看情況。”
“當時虞小姐在湖水中掙紮著喊救命，而且，當時那艘船還在不停的朝水中的虞小姐靠近，若是撞上虞小姐，那後果可想而知。”
“後來，我讓喬銘宸下水救人，喬銘宸先是用內力打了一掌那個船身，然後才跳下水。”
“喬銘宸下水後，那艘原本被打的停下的船竟然又開始朝兩人的方向撞，這不是很奇怪嗎？這撐船的人可不是撐船一日兩日了，不可能連基本的方向都搞不清楚吧？”
盛淺予眼神淩厲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些船夫，聲音不急不緩的繼續，“看到這種情況，我就朝那艘船上看去。”
“當時，船上很多小姐都嚇的臉色蒼白，焦急的看著水裏。而隻有一位穿紅衣服的小姐臉色看上去好像並不著急，反而有些失望。”
“你胡說！你是哪裏來的賤啊！”
“找死！”
平楚莟不服氣的站出來反駁，甚至出口便是髒話。
隻是，她罵出的話隻說了一個字，喬銘宸立刻給了她一掌，沒有絲毫的留情。
平楚莟捂著心口仰躺在地上，看向太子的眼神帶著前所未有的畏懼。
以前一直覺得太子的脾氣太好了，平常不僅不管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就算五皇子經常針對他，太子更多的也是忍讓。
今日她隻不過開口罵一個不知道哪裏跑來的女人，太子竟然毫不留情的給了她一掌。
五皇子猛的站起身，“太子皇兄是不是過分了？！”
虞丞相等人這會兒看向盛淺予的眼神都變了變。
一句沒說出來的髒話，竟然惹的太子殿下如此震怒？！
這個從未見過的女子到底是什麽人？讓太子殿下如此的維護？
喬銘宸眼底殺意不掩，冷哼，“平府的小姐張口便是汙言穢語，公堂之上辱罵他人，平太傅這家教還真是丟盡平府的顏麵！”
“本宮看，平太傅這個太傅太誤人子弟，連自己的親孫女都教成這般沒有教養的女子，估計他也教不出什麽好玩意兒了。本宮等會進宮一定如實稟明了父皇，對平太傅的能力及品性重新估量！”
喬銘宸一番話說的不可謂不重。
當著五皇子，丞相，商大人以及這麽多百姓麵前直指平太傅的品性，絕對是大事。
五皇子聽的額頭青筋暴起，看向平楚莟的眼神染上憤怒，再看太子的時候，將淡淡殺意掩在眼底，不得不服軟。
“太子皇兄嚴重了，平表妹是說話直，她的性子向來如此，絕對和平太傅沒有任何關係。”
萬一太子今日說的這些話真的傳到了父皇的耳中，那外祖父說不定真的會受到牽連。
“哼！五皇子別著急，本宮會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訴父皇，屆時自然有父皇判斷。”喬銘宸沒有任何鬆口的意思。
五皇子臉色又是沉下，強忍著心底怒火，“太子皇兄，這件事根本不需要告訴父皇，平表妹隻是一時嘴快，並不是有心的。如今皇兄打了她一掌，她也算得到了教訓。大不了，讓平表妹向這位姑娘道歉就是。”
五皇子眼底神色緊繃，對太子說完之後，又轉頭看向盛淺予，“這位姑娘以為如何？本皇子的表妹現在就向你道歉！”
盛淺予掃了一眼五皇子，看出他眼底隱隱的威脅，心裏嗬嗬，然後雲淡風輕的聳聳肩，“不用道歉，我支持喬銘宸，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你！”五皇子眼底一片暗沉，“你確定？”
盛淺予挑眉，臉上毫無懼色，“五皇子真逗，這有什麽不確定的？我現在罵你一句，然後再向你道歉，你接受嗎？”
以為她沒脾氣，被罵了還要受威脅的接受道歉，她差那一句虛心假意的道歉嗎？
剛剛喬銘宸都說了這次要收拾五皇子，她若是在這息事寧人，不是扯喬銘宸的後退嗎？
在喬銘宸和五皇子之間，她還是知道應該幫誰的。
盛淺予這句反問，讓五皇子眼底殺意若隱若現，喬銘宸冷哼，站到盛淺予前麵，掃了眾人一眼，“繼續審案，若是再有人出言不遜，本宮先打他二十板子。”
喬銘宸的強勢，讓所有人閉嘴，誰讓在場之中他的地位最高。
一直站在高位上的商大人被太子看了一眼，立刻回魂，“是，問案，問案。”
想了想剛剛大家說完的話，商大人看著滿堂不好得罪的人，隻能看向跪在最下麵的船夫，“說說，船為何一直朝虞小姐和太子所在的方向走？”
“”
跪在下麵哆嗦的幾人沒有一個開口說話的，連頭都不敢抬。
他們一開始以為隻是一個女子，現在竟然還有太子。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任何交代，他們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能說。
喬銘宸抬手，讓商大人先不要出聲，自己站起身走到那幾個船夫前，聲音緩和許多。
“本宮是太子，說話算數。現在，你們如實告訴本宮，本宮做主饒你們性命。若是你們不說，本宮讓人查出你們說謊，絕對殺無赦！”
“不要跟本宮說當時慌亂弄錯方向，更不要說那船出了問題。那艘船往回走的時候可是好好的。”
喬銘宸話落，跪在地上的船夫有些鬆動。有兩個互相看了一眼，看樣子是要說什麽的。
五皇子站起身，“太子皇兄，他們若是沒做過什麽，您也不能讓他們招認，畢竟，故意謀殺太子，可是要誅九族的。就算太子皇兄寬厚不計較，留了他們性命。但是，這輩子他們和家人可都不會好過了。”
五皇子話落，原本還有些鬆動的兩人立刻低頭，什麽動作都沒有了。
喬銘宸聽五皇子說完，嘴角勾起，眼底神色涼涼，“五皇子別操心了，本宮差點死在那湖裏，這事無論如何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仉炙，人帶來了嗎？”
“回主子，都來了。”
“讓他們上來。”
“是。”
然後從大堂外擠滿人群的後麵出來很多穿著普通的婦人，老人，孩子。
“爹”
“兒啊。”
“孩子他爹。”
“你們怎麽，都來了？”
來者是那些船夫的家人。
喬銘宸隻給了他們幾個呼吸來相認，而後再次開口，“現在說實話，本宮放你們所有人離開這裏，絕對不會讓你們出任何事情。”
“若是不說，待本宮查出來，你們身邊的家人絕對會受到牽連，甚至，誅九族！”
“說！我們說。”
“對，我們說，我們說。”
“是”
看到家人在身邊，又有太子作保，所有人都卸下了心防。
“太子皇兄，你這是用他們的家人逼他們招供，就算他們說出來也是假的。”
喬銘宸眸色晦暗，看向五皇子，聲音清清冷冷，“五皇子緊張什麽？他們可還什麽都沒說呢。而且，本宮不是說了，他們說的話會查證。若是真的便放了他們，若是假的，自會處置。”
五皇子垂下眼皮，“臣弟並沒有緊張。”
“那你為何一而再的打斷本宮？難道五皇子怕這些人說出什麽人連累到你？”
“太子皇兄說笑了。”五皇子臉色難看了幾分，隱晦的看向平楚莟，向她傳遞一個眼神。
隻可惜，平楚莟這個時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根本沒看到他的眼神。
喬銘宸隻是輕哼一聲，看向地上的人，“本宮一定說到做到，現在，你們說說怎麽回事。”
那些船夫的家人被帶走站在大堂的一角，十幾個船夫互相望了望，而後一起指向平楚莟。
“是她，是她讓我們這麽做的。說是處置一個丫鬟，不讓我們問那麽多。”
“對，她還給了我們很多銀子，還說如果我們不這麽做，就讓我們失了這份工。”
“對，她還說已經知道我們的家人住在哪裏，如果不聽話就不讓他們好過。”
“就是她”
十幾個人都指責平楚莟，並且還從懷裏拿出銀子，其中兩個還拿出兩個荷包，荷包上麵繡著‘平’字。
“仉炙，本宮記得這荷包是平府用來打賞下人用的，你現在去平府找幾個來對照一下。”
如今人證物證都算是有了，其實對照不對照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不，不是的，不是我，他們誣陷我，他們故意這麽說的，他們一定是故意這麽說的。”
平楚莟搖頭，不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這位小姐，我們和你無冤無仇，幹嘛要誣陷你？”
“這個，這個是我撿到的，是那個小姐找我們的時候我撿到的。”
其中一個船夫拿出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玉片，看上去像是粘在簪子上的。
眾人看了看那人手裏的玉片，又一起看平楚莟頭上的花簪。
上麵果然有一個花簪少了一個玉片。
喬銘宸冷笑一聲，“平小姐還有什麽話可說？”
平楚莟臉色一變，抬手把頭上的簪子拔下來，拿到眼前仔細的看。
“怎麽會？你，一定是在船上撿到的。他是船夫，說不定是船撞在一起的時候掉的，所以他才撿到的。對，一定是”
“平小姐還是別狡辯了。你上船之前他們在掌船室，沒有特殊情況根本不會出來。就算像你說的那樣，撞船的時候掉的。可是，那個時候本宮的護衛兵看著他們每一個人。並且，他們直接下船，根本沒去過船頭位置。”
“那麽，平小姐覺得，他是怎麽撿到的你這個玉片。”
“我，我”
平楚莟一臉心虛加慌亂，努力的為自己找著借口。
“哼！平小姐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吧？如果不是在船上撿到的，那就說明平小姐之前見過這些人。而且，這些荷包就是證據！”
“他們這些人與平府任何人都不認識，更沒接觸過平府的人，除了你，沒別人。”
“而且，今日你見這些人的事情不可能沒有人看到過，一查就能查出來！平小姐還不承認嗎？！”
“我我”
平楚莟驚慌失措的說不出話，求救的看向五皇子，“表哥，表哥你幫幫我，我是為了幫你啊，你幫幫我。”
“莟兒別胡說，你若是做了便直接承認，相信有我母妃，有外祖父在，你不會有什麽事的。”
五皇子話中的提示太明顯了，就是讓平楚莟自己把這個罪名扛下，他們一定會保住她。
“哼！不會有事？意圖殺害一國儲君，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擔的罪名。就算看在平太傅的麵子不抄家滅族，也足夠砍了平小姐一個人的腦袋。”
喬銘宸自然不會讓五皇子這麽輕易的混淆視聽。那個平小姐什麽都不懂，是很容易忽悠。
隻是，他自然不能就這麽算了。
平楚莟聽完五皇子和太子的話，臉上更加糾結了，“我，我，表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五皇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平楚莟一眼，幹脆直接把事情都推給平楚莟，“蠢貨！你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讓我怎麽救你？”
“表哥”平楚莟眼底都是不可思議，瞪大眼睛看著五皇子，“你怎麽，怎麽能這麽說？我明明是”
“閉嘴！你自己與虞小姐有什麽矛盾與本皇子沒關係。本皇子可是看在你是我表妹的份上才過來的，沒想到你竟然敢做出如此膽大妄為之事。”
“表哥，你說什麽呢？明明是你說虞小姐留不得，明明是你說不能讓虞小姐活著，你還說死在湖裏也不錯，還跟我說為了以防萬一，到時候讓船從虞小姐身上走過去最好。”
平楚莟這個時候也明白五皇子是什麽意思了，她看出五皇子眼底的威脅和提醒了。
可是，這件事如果全都算在她頭上，她肯定會沒命的。
若是算在表哥身上，表哥是皇上的兒子，頂多就是受點處罰。
她雖然腦子有點笨，反應有點慢，但又不是傻子。
這明明是表哥讓她做的事情，為什麽現在大家都指責她的時候表哥不幫著她，反而也過來指責她？
這樣是不公平的，她才不要自己認下這個罪名，她不要被殺頭！
眾人聽平楚莟說完，全都把懷疑的眼神放到五皇子身上，喬銘宸嘴角更是緩緩的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
“五皇子，請您給老臣一個解釋，為什麽老臣的孫女不能活著？！”
虞丞相站起身，當先對五皇子發難。
五皇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牙齒緊咬，恨不得一掌把平楚莟打死。
“虞丞相，本皇子從未說過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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