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現在守寡
盛淺予聞言,心中一凜,“什麽人?在哪呢?”
“不知道是什麽人,孔大哥他們去抓人,讓人回來告訴姑娘一聲。”
“好。”盛淺予點頭,“孔大嫂,你們繼續做飯,不要驚慌,孩子們都留在這,別讓他們亂跑就行,我去門口看看。”
“姑娘,你還是別去了,大民他們能解決的。”孔大嫂怕有什麽危險,讓盛淺予也留下。
“沒事,你們看好孩子,我就在門口看一眼。”
孔大嫂見盛淺予堅持,也不阻攔,“好,可得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對孔大嫂點頭應下,盛淺予又轉頭交代金子,“金子,看好孩子。”
“嗯嗯,知道了姑娘。”
那邊幾個小孩一邊吃一邊玩,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盛淺予帶著牛亮出門,往遠處看,除了一片漆黑的樹林之外什麽都看不到。
“牛大哥沒看到那個人是嗎?”
“隻看到一個逃走的影子,我不會輕功,孔家三哥便讓我回來了。”
“嗯,沒事,他們四個人追一個人肯定沒問題。咱們的馬還在林子裏嗎?”
“對,還在吃草,不會丟的。”
“先等著吧,不用著急。”
“嗯。”
盛淺予也不打算去林子裏追,垂眸想著會是什麽人。
是無意間經過這裏的?還是一直跟蹤著他們的?
若是無意間經過,根本不需要逃走,簡單解釋幾句不就可以了?
若是一直跟蹤他們的,目標是她?還是孔家人?
她第二次用過迷迭香之後,相信很多人,不管是江湖人還是東容皇室的人,估計都知道她來了南喬國。
她沒有把真實情況告訴過孔啟民,他們也不多問,就按照盛淺予說的做,一句話也不對外說。
如今孔家那些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實名字,隻跟著牛亮他們叫姑娘,這也算是一種信任吧。
當然,簽的那份協議上寫的是程宜,那個她曾經用過的名字。
“來了。”牛亮開口,盛淺予思緒拉回,眼簾微抬,看向前方。
“姑娘,我們抓了一個偷偷摸摸的人。”孔家老四孔啟程走在最前麵。
“知道是什麽人嗎?”
後麵抬著人的三人也走近,“不知道,他暈過去了,好像是受了傷。”
“受傷了?”盛淺予上前,“我幫他看一下。”
“姑娘會醫術?”
“不錯。”盛淺予直接抓住黑衣男子的手把脈。
孔家兄弟幾個對視了一眼,不過什麽都沒說,隻看著盛淺予。
“中了毒。”盛淺予鬆開男子的手,“牛大哥幫我去馬車上拿藥箱。”
“孔大哥,把他抬進去吧,單獨放在一個角落,我先給他解毒。”
“姑娘,還是小心為好,萬一”
“孔大哥可以完全放心,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大家的事情。”
盛淺予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有自信的。
“好!”
幾人把黑衣人抬進去,放在破廟牆角的一堆稻草上。
牛亮拿了藥箱過來,盛淺予蹲下身子,先用銀針把男子的任督二脈封上,免得他醒來之後誤傷了她。
“中的毒不是很深,就是毒性較烈,把毒逼出來就好了。”
盛淺予說著話已經動手把男子的外衣扒開。
孔啟民幾人看著,對盛淺予這不拘小節的動作表示佩服。
盛淺予在男子身上幾處穴位紮針,也就半刻鍾,男子咽喉處一陣幹嘔,而後頭一歪,突出一口黑血。
“咳咳咳”
無意識的咳嗽一陣,男子緩緩睜開眼睛。
“你是什麽人?”盛淺予腦袋緩緩移到男子的視線範圍。
那男子眼簾微動,抿唇,沒說話。
盛淺予挑了一下眉頭,開口,聲音清清淺淺。
“你中了毒,我剛把毒素給你逼出來,你需要繼續喝藥把毒素清理幹淨才行。我們趕路,馬車上沒有藥材。”
“不過,我有藥丸,作用也非常好。你如果想要就用銀子買,或者,我給你解開穴道,你自己離開,讓人給你熬藥。”
他不願說話,盛淺予便交代了一下他的身體情況,讓他自己選擇。
這個黑衣男子外麵一身黑衣看上去是很普通,可裏麵穿的那件純白裏衣是上等的絲綢,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而且,男子睜開眼睛後,那雙深沉的眸子看上去就不是一個普通人。
他們隻是順便把人救了,也不想惹什麽麻煩,希望這人不要有什麽惡意,自行離開是最好。
“你給本,我解的毒?”
“不然呢?”盛淺予反問。
男子唇角動了動,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我現在不能自己走,身上也沒有銀子,你若是有藥丸不妨先給我,待我完全好了一定加倍給你。”
盛淺予抿唇想了想,轉頭看向孔啟民,“孔大哥覺得呢?”
剛開始以為是壞人,看到人的時候盛淺予就覺得不像。
而這人身上中毒,她也不能見死不救,便出手了。
如今若是個麻煩的話,她倒是還能把人弄殘。
孔啟民兄弟四個走南闖北,見過的人不比盛淺予少,自然也能看出黑衣男子不簡單。
“你可會為我們帶來麻煩?你也看到了,我們帶著不少孩子。”
盛淺予點頭,“確實。你中了毒,說明有人對你下手,我們帶上你不會有麻煩嗎?”
男子搖頭,“我隻能說,別讓任何人見到我就不會有事。”
“那你是什麽人?”盛淺予開口問。
男子眼眸轉動,“不方便告知。”
“看來不簡單。”盛淺予緩緩點頭,對於男子的坦誠倒是有些好感。
男子沒有說話,是一種默認。
盛淺予轉頭看孔啟民幾人,“孔大哥,你們怎麽說?”
“姑娘決定吧。”四人對視一眼,將決定權交到盛淺予手中。
那黑衣男子這個時候仔細的看了盛淺予一眼,眼神晦暗,“這位姑娘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吧?”
“我?”盛淺予不在意的一笑,“我是一個很簡單的人物,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遇到了孔大哥幾人結伴去京城而已。”
“是嗎?南喬國的孤兒若是都能長成姑娘這樣優秀的人,那南喬國就不會被東容壓迫了。”
盛淺予眉頭高挑,眸色深深,“這位公子還真是抱負不凡,憂國憂民。”
能夠有這樣的思想,想來所處位置也是不一般。
男子察覺自己說太多,轉移話題,“姑娘見笑了,都是看那些酸腐的文章受了影響。不知姑娘可能先給我藥丸,銀子的話,一定不會少了姑娘的。”
“好,我就信任公子一次,希望你也能說話算話,我還等著銀子養兒女呢。”
“姑娘成親了?”
盛淺予開始從藥箱中拿瓷瓶,對男子彎了一下唇,“成親了。不過,現在守寡。”
男人已經死了。
男子聞言,嘴角抽了抽,眼底劃過幾分笑意。
還真沒見過說守寡還能笑著說的。
盛淺予把男子身上的銀針全都拔下來,將瓷瓶放在地上,“每日早晚一粒,七日就差不多了。”
說完,盛淺予收拾好藥箱,提著出門。
那邊孔家四個兄弟也隨著出門。
男子拿起瓷瓶,從裏麵倒出一粒藥放入口中吃下。
微微閉了閉眸子,稍微緩了緩,男子才慢慢站起身走到破舊的窗邊。
透過窗戶看著院子裏做飯的女人,孩子。
視線緩緩停在盛淺予的身上,以及她懷裏的那個孩子。
守寡
他怎麽一點兒都不信。
晚飯很快做好,一群人就著院子裏的一個長木板擺上碗筷用膳。
“姑娘,要不要給裏麵那人送點吃的?”
“哦,對,我忘了,他今日不能吃這些帶油的飯菜。金子,你去洗點八寶粥,放在小爐子上慢慢燉就行。”
“好。”
屋裏的男子聽到這話,垂眸,說不上什麽心情,竟然忘了他的存在
半個多時辰,盛淺予一行人都已經把碗筷清洗幹淨,那黑衣男子才喝上粥。
“公子,我家姑娘說,飯錢也要算。”金子磕磕巴巴說完這些,看著有些發愣的男子,轉身出門。
一群人在院子裏的火堆旁玩鬧了一會兒,夜漸深,大家才陸陸續續鋪了被子入睡。
金子也拿了一床被子給睡在角落的男子。
孔啟民和三個弟弟四人分了上半夜和下半夜值夜。這是長期生活在野外的經驗。
一個是防止發生什麽意外。另外也是看著所帶的財務等。
一夜相安無事,大家起床之後簡單的煮了些粥,又做了餅子,吃完之後一起上路。
那黑衣男子沒有選擇的坐上金子趕的馬車。
一行人就這樣白日行路,晚上找個地方休息。偶遇鎮子之類的便去補充糧食。
黑衣男子跟著他們走了七日,離開之前給了盛淺予一個荷包。
“藥錢和飯錢。”
盛淺予挑眉,很想問問他怎麽突然有錢了。
不過,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盛淺予也聰明的沒問出口。
“你這個是救命的銀子,本姑娘是你的救命的恩人,別惦記這點小錢了,你趕緊撤退吧。”
盛淺予看了看裏麵的銀票,隨意的對男子擺擺手,不客氣的把荷包收起來。
男子看著盛淺予笑了笑,“告辭。”
而後,閃身離開。
盛淺予看著人消失,臉上劃過一抹意味深長。
重新拿過荷包,看著裏麵的一萬兩銀票,轉身給了孔啟民幾人兩千兩,這就是所謂的見者有份。
說真的,人是他們兄弟幾個抓來的,她把人救了是不假,但也沒有特別麻煩。
而孔家人拿到兩千兩銀子,真的不知道要怎麽感激盛淺予了。
他們心裏都知道,他們其實都算是盛淺予的下人。
而這一路行了七八日,盛淺予根本沒把他們當成下人,對他們的孩子也是一視同仁。
但凡有一點好吃的零食,絕對少不了他們家幾個孩子的。
就這份真心實意,他們有時候覺得跟著盛淺予給她做下人都不錯。
一行人繼續趕路,同一時間的成曹城,容逸到了。
“世子爺,咱們今日直接去南喬國嗎?”
“先等一日,去查查盛淺予在這裏遇到了什麽事,為什麽會用到毒藥。”
陌千恭敬行禮,“主子,想來應該是因為辦理身份牌的事情。”
“嗯。”
“屬下這就去查。”
容逸淡淡點頭,陌千離開,容逸則是帶著剩下的人住進主街的酒樓。
大約半個時辰後,陌千帶著淩知府和錢二爺趕到。
“微臣見過世子爺!”
“草民見過世子爺!”
兩人跪趴在地上,麵對容逸的時候大氣不敢出一下。
淩知府以為是自己把盛淺予放出了邊關,所以才被世子爺追究。
而錢二爺以為自己辦理假身份牌的事情被世子爺知道了。
要說不知道也沒人信,城門口那件事到現在都還有人在傳,鬧這麽大,肯定瞞不住啊。
容逸淡淡抿著手中的茶水,原本的溫潤不見,周身縈繞著少見的冰冷。
淩知府從未見過世子爺,根本不了解此時的容逸心情極其不佳,自作聰明的上前先為自己擺脫罪名。
“世子爺,微臣一開始不知那賊女就是世子爺要找的女子,他們綁了錢二爺,威脅下官要出城。下官派人圍堵,可那妖女軟硬不吃,不知道使了什麽妖術,把我們所有人都迷暈,然後逃走了。”
“妖術?”容逸眼底戾氣閃現,重複了一遍淩知府的話。
“是,是妖術。”淩知府無所覺,繼續道,“微臣該死,微臣應該早點下令射箭殺死那個妖女的。”
“你還讓人用箭射殺她?”容逸聲音冰寒沉冷。
淩知府再白癡,此時也意識到不對勁,悄悄抬了一下腦袋,“世,世子爺,微臣,微臣”
“陌千,查到了什麽?”容逸視線懶的放在淩知府身上,輕輕捧著茶杯坐在椅子上。
“回世子爺。盛姑娘到這邊的時候在東街三號胡同租了一間小院。他們應該是打算休息幾日的。隻是,後來辦理身份牌的時候這個錢忠升亂要銀子,盛姑娘應該是生氣了,所以便直接用了非常手段。”
“再後來,盛姑娘幾人到城門口的時候,淩知府已經帶著人埋伏在城門處,並且將盛姑娘等人圍住。盛姑娘大概是被逼無法,才又用了那個厲害的藥。”
“另外,錢忠升的伢行是成曹城唯一一家伢行,經常辦理假的身份牌不說,更是看人收費,胡亂要銀子。”
“而且,這些事情都是淩知府默許的,他更是從中拿到不少的銀錢。”
隨著陌千的話,跪在地上的淩知府和錢忠升開始瑟瑟發抖。
“世子爺,微臣,微臣知罪,微臣知罪,還請世子爺贖罪!”淩知府開始給容逸磕頭請罪。
那邊錢忠升隻是跪趴在地上發抖,沒有出聲求饒。他知道他已經完了。
原本以為這個成曹城山高皇帝遠,而緊挨著的南喬國又是東容的附屬國,邊境駐守的將軍和士兵都不是什麽厲害人物。
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麽大人物過來。
所以,他和淩知府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賺銀子。
隻是,前段時間遇到一個厲害的姑娘,如今又有世子爺親臨,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容逸放下手中的杯子,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語氣也是淡淡,“淩知府身為父母官,在這邊境竟然做著坑害百姓的事情。”
“更甚,前段時間帶人想要對本世子的世子妃和兒子放箭。”
“立刻拉出去,仗責二百大板。其府邸”
淩知府聽到世子妃這三個字的時候,眼底被驚恐填滿。
連容逸後麵抄家的話都沒聽進去。
而且,兩百大板,不用打完他就會咽氣了。
世子妃,世子妃,竟然是世子妃
另外一邊跪著的錢忠升在聽到世子妃的時候,表情差不多。
他一輩子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坑到一個世子妃的頭上。
也是這一次,他這輩子都坑不了人了。
“錢忠升,取締他的伢行,遣散所有人。另外,那個錢老三與他一並處死。”
陌千本想說什麽,但在看了容逸一眼之後,恭敬應下,立刻執行。
其實,這樣也合理。
淩知府是朝廷命官,按理說,世子爺不能直接把人處死。
世子爺沒有直接下令斬殺,而是打兩百大板。這等於是間接的要淩知府的性命。
至於錢忠升兄弟,本就是普通的百姓,世子爺處死他們也是合情合理。
另外,世子爺剛剛說盛姑娘是世子妃,這就等於,世子爺低頭了。
陌千帶人把淩知府和錢忠升帶出去,容逸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那遙不可及的遠方。
盛淺予,你到底在哪裏呢?
他以前太過自以為是,沒有顧及到盛淺予的感受。
還有容王府的人所做的那些事情。
容逸在想,找到盛淺予之後要如何?
勸說她跟自己回去嗎?
抬手,垂斂眉目,揉揉混亂的腦子,歎口氣。
趕路的這些時間,他時常後悔在京城中所做的一切,也在反思自己之前一直逼著盛淺予入府的愚蠢做法。
他不得不承認,盛淺予是被他逼走的,與容王府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廷煊是他的兒子,卻是盛淺予的命!
父王當初搶了盛淺予的命,她應該憤怒,應該報複。
他發誓,若是找到盛淺予,絕對不會再逼她做任何事情。
哪怕,盛淺予真的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