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廷煊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容逸聞言,臉上溫和的表情多了幾分寡淡,出口的聲音也變的淺淡。
“這麽說,盛大夫是找到了更厲害的靠山?”
“世子爺多慮了,我不是那種攀附權貴的小人。世子爺當初帶我們一路來京,也算對我有恩,我自不會做出那等忘恩負義的事。”
“隻不過,我本身不喜約束,這京城中有太多的王族權貴,與他們這些人接觸難免讓我心情不佳。希望世子爺能理解。”
“當然,救治愉妃娘娘時皇上曾給過一千兩銀子作為診金,世子爺現在若是想收回也可以收回。”
盛淺予拿出一個信封放在圓桌上,裏麵是一千二百兩銀子。
容逸沒有去看桌子上的信封,而是看著盛淺予一直淺淺淡淡的笑容。
“盛大夫是不是對本世子有什麽誤會?”
“自然沒有。”
“不,你已經對本世子有了防備。”
“世子爺這麽想,那就是吧。”盛淺予無所謂道。
容逸眸色沉沉暗暗,緊盯盛淺予的眼睛,開口,帶著些許試探,“是因為本世子之前對廷煊太過上心,讓你想到了兩年前的一些事情?可對?”
盛淺予眼底神色毫無波動,“世子爺,兩年前的這個時候我應該正在家裏做著什麽喂羊喂雞的家務。”
“再之後呢?比如,三月初六。”
盛淺予聽言,睫毛顫顫,深吸一口氣,“那日啊。”
“對。”
“那日我好像跟著劉氏去了後山,遇到了一個貴公子。然後,十個月之後,廷煊就出生了。”
盛淺予說的無比輕鬆。
“貴公子?他長什麽樣子?你可知道?”容逸不打算放過盛淺予,繼續問,捧著茶杯的手微微收緊。
“長相的話,眼睛不大不小,眉毛很濃,鼻子很挺,嘴巴也是普通的,很是瘦削,身邊還跟著兩個小斯。”
她哪裏記得當初那人的模樣,那時候遇到容逸的是原身。
原身當時都嚇傻了,印象中隻知道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麵男子將一臉花貓似的原身拎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中。
原身之所以一臉花貓似的,當然是在看到一個黑衣人的時候轉身打算躲起來,然後直接絆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至於在那個黑漆漆的山洞中,當然是什麽都沒看清。
容逸今日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他已經開始懷疑那日的女子就是她。
也許,他已經開始著手調查當初的事情。
“你確定?”容逸滿眼懷疑。
“為何不確定?難道世子爺當時在場?”
“本世子問你,你左手上的圓形胎記為何不見了?”
“世子爺,我手上從未有過圓形胎記!”盛淺予說的非常肯定。
容逸從袖袋中拿出一張紙條遞給盛淺予,“看看吧。”
盛淺予眼皮一跳,伸手拿過紙條。
‘世子爺,屬下在覺城碰到了要前往京城的盛永康一家,他們說盛大夫手腕上確實有一個圓形胎記。’
盛淺予垂眸,遮住眼底的暗潮洶湧。
“盛大夫有什麽可說的?”
這張紙條是他昨夜收到的,從收到紙條到現在他幾乎沒有合眼。
他的心亂了一晚上,也想了一晚上。
早上他也問了胡大夫關於那突然消失的胎記的事情,可胡大夫也說不上個所以然。
不過,不管如何,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盛淺予就是當初洞中那個女子。
盛淺予嘴角緩緩彎起,而後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到容逸眼前。
“世子爺,您應該知道我與盛家那些人已經斷絕關係,也應該知道我在盛家的生活是怎樣的。他們所說的那個胎記大概是很多年前我手腕上的一個傷口。”
她敢保證,如今不管什麽人,用什麽方法都不會再讓她手腕上的胎記顯現。
當初湛王給她吃的藥丸中有一味很特殊的藥。
不過,作為大夫,有心想要隱藏自己身體上的一個胎記,簡直太簡單了。
“盛淺予,你隻是不想承認,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容逸心裏其實隻有**分的確定。
因為在大安縣的時候他曾經在盛淺予毫無防備的時候看過她的手腕。
而盛淺予說的話多少也有幾分道理,盛家那些人確實不能算非常靠譜。
“世子爺所說的真相是指什麽?”
容逸看著盛淺予臉上真切的疑惑,心中無力感又起。
他發現,在麵對盛淺予的時候,他總是感到無可奈何。
心底一直認定的那件事感覺十有**如自己猜測那般。
可盛淺予每次的態度都讓他有些不敢確定。
“盛淺予,本世子想認真的與你談這件事,廷煊若真的是,是”
盛淺予心口發緊,臉上表情仍然平淡,隻是,喝水的頻率卻漸漸增加。
她怎麽可能不緊張?!
剛剛那張紙條上說盛永康他們一家正準備來京城。
他們怎麽會有銀子來京城不說,如今好巧不巧的被容逸的人遇到,他們就肯定能順利來京。
到時候,有他們證明,容逸應該更加懷疑她說的話了。
“容世子,我不管你查到了什麽或者懷疑什麽,您隻需要知道一點,廷煊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盛淺予,你是在刻意隱瞞,對不對?”容逸眸子危險的眯起。
這件事對他來說非同小可,對整個皇族來說也是非同小可。
若廷煊真是他的兒子,那便是他們皇室血統,勢必要留在京城的容王府不可。
況且,他也不會虧待盛淺予。
盛淺予兩隻手捧著杯子,“世子爺,您若是懷疑什麽,大可以去查,把所有證據拿過來再說,咱們沒必要在這東拉西扯的浪費口水。”
她有些受不了容逸帶著微微逼迫的眼神。
容逸已經懷疑了,也已經開始查了,那就等他拿出確切的證據來再說。
這件事能拖便拖,她則要加緊找出魏敬儀,然後盡快離開京城。
“盛淺予,本世子與你談個條件,如何?”
盛淺予微微抬眸,“你想用魏敬儀談條件?”
如今她想要的就是報複魏敬儀,容逸是知道這一點的。
“對。本世子把魏敬儀抓來隨你處置,你告訴本世子實情,如何?”
“我剛剛已經把實話告訴你了。”盛淺予麵色無異,說這話的時候也是毫不遲疑。
容逸表情晦暗,心裏明白盛淺予是不打算繼續談下去的。
“好,那麽,你什麽時候給鞭卓解藥?”
盛淺予眼神閃閃,“這就是我要與世子爺談的條件。”
不是隻有容逸才有資格談條件的。
“你說。”
“你告訴我魏敬儀所在的地方,我就把解藥給你,如何?”
容逸輕點桌麵,一副思考的樣子。
“本世子認為”
咚咚咚!
大門被敲響的聲音打斷了容逸的話,兩人一起轉頭看向院子,胡禦醫一臉慌張的小跑著走近。
“淺予丫頭,淺予丫頭,不好了,你快跟我去容王府看看鞭卓。老夫給她下了針之後,她開始全身顫抖,差點沒把舌頭咬掉。”
盛淺予眉頭微微皺著,“你動針了?”
胡大夫點頭,有些慚愧的對容逸鞠了一躬,“世子爺讓屬下給鞭卓治療,屬下醫術不精,不但沒治好,反而”
“胡大夫在哪些穴位上下的針?”盛淺予接話問道。
“璿璣,華蓋,紫宮”
盛淺予緩緩點頭,“那你就在關元,中極這幾個穴位上再紮幾針,她就平靜了。”
“好好,老夫這就去。”胡大夫轉身小跑著出門,剛跑出幾步又回頭,“淺予丫頭,老夫下完針,鞭卓就能好起來了是嗎?”
盛淺予對他搖搖頭,“她隻是不會再顫抖,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那”
“我建議胡大夫不要輕易嚐試,更不要隨便喂藥,否則後果我可不敢說。”
胡大夫胡子翹了翹,看了一眼穩坐在桌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容逸,轉身離開。
待胡大夫出門,容逸斂下麵上所有的溫潤,“盛淺予,你不給鞭卓解毒,是因為她發現了你不能說的秘密嗎?”
“是。”盛淺予坦誠點頭,“我不想說的時候就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所以,除了她之外,唯一一個知道的鞭卓便成了廢人。
容逸眼底神色深沉,“是與剛剛本世子問的那件事有關?”
難道鞭卓發現了什麽真相?所以盛淺予才這般做?
“世子爺覺得我會告訴你?”
容逸抬手扶額,揉了揉眉心,“盛淺予,你真的可以完全相信我,畢竟,本世子是廷煊的”
“世子爺還是不要妄自猜測,我再說一遍,廷煊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容逸站起身,臉上又恢複了原本的溫和表情,眼底卻是一片深沉,“好,本世子今日便不與你爭執,待盛家人到京城再說。”
隻要盛家人來對峙,當初那件事情很多細節都不容盛淺予再狡辯。
“世子爺請隨意。”盛淺予無所謂的道,心裏卻沒有多少的底氣。
不過,她既然已經打定主意不承認,自然不會輕易鬆口。
還有就是找魏敬儀的事情,如今這個辦法根本不行,如此找下去不知要耗費多長時間。
也許,應該想個辦法讓魏敬儀主動來找她。
看著盛淺予不甚在意又無所謂的樣子,容逸知道自己根本得不到什麽確切結果。
“本世子晚幾日會再過來,到時候在證據麵前,希望你能夠坦誠相告。”
“那我便等著世子爺的證據。”盛淺予也不留容逸,她還要趕緊把自己的事情給解決了。
容逸最後看了盛淺予一眼,帶著複雜,帶著無奈。
盛淺予目送容逸離開,然後拿出懷裏的一個瓷瓶放到空曠的院子中間。
過了許久,周圍沒有任何的動靜,確認容逸沒有再讓人盯著她,盛淺予收起瓷瓶,然後才回房間拿了那身白色的衣服。
拎著三十多瓶乳霜,盛淺予出門走出巷子很遠才攔了一輛馬車。
這乳霜在邊境賣過,可是在京城卻沒人知道,所以不會那麽輕易就會賣出高價。
可,那日在茶樓聽到蔣佳佳和幾個女子的閑聊讓盛淺予覺得也不能賣太低了。
前幾日買藥材的時候她曾經打聽過,菳華街上有一家胭脂鋪子是衛小姐表妹家的,也就是之前去院子裏找過她的那位蔣姓小姐家的。
盛淺予打算直接去那家鋪子,若是運氣好,說不定能碰到那個蔣小姐,到時候最起碼不會低於二十兩一瓶。
有了目標,盛淺予便直接去了菳華街,並直接到街中心位置的蔣家胭脂鋪。
付了車錢,盛淺予隻是看了看位置,然後就進了一個胡同裏不起眼的成衣鋪子。
在鋪子裏,盛淺予挑了好幾件成衣,男男女女都有,給金子和牛亮都買了兩件。
付好銀子,盛淺予把自己帶著的白色衣服套在外麵,還感慨了一句京城真冷,讓人以為她剛從外地來的。
店家賣出去這麽多衣服,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細節,順著盛淺予的話說,然後把人送出去。
盛淺予背著一個大包袱,隨著人流往主街走,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戴上麵紗。
在主街上轉了一圈,盛淺予裝作找鋪子的樣子走走停停。
“呀!艽神醫?!好像艽神醫!”蔣佳佳正準備上馬車,突然看到人群中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蔣佳佳激動了一下之後,立刻小跑著朝盛淺予所在的方向跑了幾步。
“艽神醫,是你嗎?”
盛淺予聽到蔣佳佳的聲音,眼底劃過笑意,暗道自己還真是幸運。
“這位小姐是?”
“啊!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艽神醫還記得在邊境的大安縣賣給我的乳霜嗎?就是買了很多的那個。”
盛淺予一副想起來的樣子點頭,“原來是那位小姐,想起來了。你摘了麵紗,之前眼睛周圍黑色的斑點也沒有了,我一時沒認出來。”
蔣佳佳聽盛淺予這麽說,圓臉上的笑越來越大,“是呢是呢,當初幸虧艽神醫的乳霜,才讓我臉上的斑點全都不見了。”
“那就好,我建議小姐如果有條件還是繼續用幾個月,最好也多留幾瓶,女子生孩子的時候也容易長斑,以後隨著年齡漸長,皮膚更會出現各種問題。”
蔣佳佳點頭,“對對對,艽神醫說得對。就是上次那些乳霜實在不夠,分給了親戚一些,還有我母親他們,我現在已經沒有了。”
盛淺予提起手上的小包袱,“我最近剛好製出了一些,正打算找個鋪子賣。”
“給我給我。艽神醫,那邊就是我家的鋪子,你跟我進來吧,我全都要了,你不用找別人了。”
“真的可以嗎?我這有三十五瓶呢。”
“可以可以。”聽到有這麽多,蔣佳佳更高興了,“就是有一百瓶也不嫌多,艽神醫快隨我進來。”
蔣佳佳準備伸手拉盛淺予朝鋪子走,盛淺予微微閃身躲了一下,抬腳跟在蔣佳佳後麵。
蔣佳佳也沒在意,快走兩步在前麵引路。
“薛管事,你拿些銀票進來。”蔣佳佳進了鋪子便對一個女子道,這邊還轉身讓盛淺予跟著自己進了一個包廂。
薛管事是聽到蔣佳佳的話了,但是不知道什麽情況,沒有拿銀票,卻是抬腳跟著進了包廂。
“艽神醫快讓我看看乳霜,我們府上還剩兩瓶,我也就偶爾去我娘院子抹一次。”
“好。”盛淺予把包袱放下,讓蔣佳佳隨意看。
“真的是,和之前那些乳霜一樣,好像還更好一些。”蔣佳佳隨意的打開一瓶,抹了一點出來。
薛管事進門就聽到蔣佳佳這話,看了看坐著的盛淺予,又轉向蔣佳佳。
“小姐,您要拿多少銀票?”
蔣佳佳這會兒因為這個意外驚喜還在激動,轉頭看向盛淺予,“艽神醫,你開個價吧,這些我全都要了。”
盛淺予眼底帶著笑,卻是開口奉勸,“蔣小姐還是量力而行,我最近需要一些銀子買藥材,加上這詞做出來的乳霜比之前好,可能價格有些高,蔣小姐隻買夠自己用的就好。”
今日知道盛永康等人要來京城,加上容逸好像不查個水落石出不罷休的架勢,往後很長一段時間她應該都沒時間做這些乳霜賣了。
而且她已經想到辦法引魏家的人出來,盡快把事情解決之後就離京,現在當然是掙越多銀子越好。
何況,這次做出的乳霜用料可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蔣佳佳一聽這話就有些不高興了,她爹在這京城可是數一數二的富商,這麽點乳霜她還能買不起?
“艽神醫放心,就算是五十兩銀子一瓶我也會眼睛都不眨的買下。”
蔣佳佳話剛落,那邊薛管事恨不得捂住蔣佳佳的嘴巴。
這哪有自己抬高價格的?
這乳霜她之前聽自家小姐說過不止一次,但是也沒有自己把銀子提高這麽多的道理。
而盛淺予聽到五十兩這個數字卻是嘴角不覺上揚,將那到了嘴邊即將脫口而出的三十兩咽回去。
“蔣小姐不愧是大家小姐,我本來想說的就是五十兩,怕你覺得貴,還猶豫著怎麽與你說呢。”
“沒關係,你不用猶豫,既然你也想這個價格賣,那就這麽定了,這三十五瓶我全都要了。薛管事去拿銀票吧。”
“這,小姐,要不要與老爺或者夫人商議一下再決定?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薛管事有些急了,更是覺得盛淺予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在這鋪子守了十幾年,不管這來來往往的是些什麽人,唯一所圖不過就是個‘利’字。
眼前這個艽神醫蒙著臉看不出什麽,但是這麽一小罐乳霜就五十兩,實在有些不值。
“不需要,我爹娘那邊有我來說,你快去拿就是。”蔣佳佳覺得薛管事有些掃她的麵子,臉色微沉。
薛管事無法,隻得應聲退下去拿銀票,順便讓人趕緊去稟報老爺,夫人這件事。
這邊盛淺予沒多說什麽,轉頭看向蔣佳佳,“不知蔣小姐可認識什麽朋友也要買乳霜?我打算明日再製出四十瓶,之後便離開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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