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發現
大年初五一早,之前說要帶盛淺予去伢行的護衛帶著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來了這邊院子。
“盛大夫,這是伢行裏專門負責帶人看院子的伢人,先讓他帶您看看,若是有看中的,到時候直接去伢行交銀子,辦地契,我叔叔那邊都打完招呼了。”
“好,謝謝陽子,等買好院子一定請你吃頓好的。”
“哈哈,好,那我等著盛大夫的款待。我還有差事在身,不能多留,有空再來。”
盛淺予點頭,牛亮把人送出去。
這邊盛淺予幾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決定先在南城看看院子。
坐上馬車,由伢人指路,幾人緩緩的朝一個方向走著。
“姑娘若是確定住在南城的話,我便幫你推薦三個院子,都是挺不錯的,價格也是劃算的。”
“這個,還真不一定。對了,想跟您打聽件事。您知道這京城有一個魏太醫嗎?他住在什麽地方?”
盛淺予覺得,容逸可以吩咐他自己的人不說魏敬儀等人的下落,卻不會每個人都能交代。
“魏太醫?”那伢人眼睛轉了轉,皺眉想著。
坐在馬車門口的金子臉色微微緊張,眼神緊緊盯著那伢人。
“這宮中有兩個姓魏的太醫,一個住在南城,一個好像住在西城,就是不知姑娘要找的是哪一個?”
盛淺予聞言,眼底露出喜色,“他們家一開始隻有一個人在宮裏做太醫,然後去年中的時候一大家子全都來了京城的那個,您知道嗎?”
她知道的衛家情況也就這些了。
伢人捋了捋嘴底下的小胡子,想了一會兒,眼睛一亮,“哦,那就是住在南城的這家,去年中旬他們在南城買了一個挺大的宅子,但是我一時想不起來具體在哪裏了。”
“田伢人,你可一定要想起來啊,快想想!”金子激動的蹲到了田伢人的跟前。
“金子,你別那麽激動,讓田伢人好好想想。”盛淺予拍拍金子的肩膀,她也緊張的手心全是汗。
來京城快一個月了,他們都不知道問過多少人了,終於有一個了解的人了。
田伢人看金子這麽激動,還以為他們和那魏太醫是親戚什麽的,使勁的想了想。
最後卻是微微搖頭,“真是想不起來了,我這一年賣出去的院子不說幾百也有幾十。何況已經過了半年,真的不太記得了。”
“那田伢人可能跟我們說一下南城哪些地方有大宅子?我們有時間自己去找。”
“那可有不少地方呢。”
“您方便寫下來嗎?盡可能都寫上。”
田伢人也不拒絕,“可以。”
盛淺予指著馬車上一個抽屜,“金子,那裏麵有紙筆。”
“好。”
金子從抽屜裏拿出紙筆就要給田伢人,被盛淺予攔住。
“等會兒,到了院子再寫,這馬車上也沒辦法磨墨。”
金子抿唇點了點頭,手裏緊緊攥著紙筆,看著前麵的路,恨不得立刻就到一個院子。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刻鍾,幾人停在其中一個院子前。
田伢人找出鑰匙開了門,幾人全都進去。
進去的第一時間不是看院子,而是讓田伢人寫了京城大住宅的地址。
盛淺予接過紙張的時候,牛亮給了田伢人兩串銅板作為感謝。
之後幾人才好好的看了院子。
因著田伢人是人介紹的,盛淺予對他很是信任,就看了他說的三個院子。
其中一個二進院看上去不錯,後麵帶著小花園,盛淺予覺得可以種些菜,養些雞鴨之類的。
雖然住不太長時間,但是沒什麽意外的話,最起碼能住一年。
何況,到時候這院子再賣出去,銀子還會再回到她手裏,若是賣了相同的價格,他們就等於白住了一年。
若是賣的便宜一些,就當是交了房租了。
“姑娘確定要這個二進的小院了?”
“是的,就這個院子了,田伢人看看什麽時間方便辦理房契?”
田伢人看了看天色,“明日吧,明日你們到菳華街五十八號的胡同,那邊就有一家伢行,直接過來找我,一問便知。”
“好。那魏家的住址也請田伢人好好想想。”
“恩,我回去便翻看一下之前的記錄,說不定能查到。”
“多謝了。”
這邊送走田伢人,幾人關上門休息。
“姑娘,那院子要二百兩銀子呢!您真的決定買那個院子啊?”
金子覺得二百兩銀子好貴,既然不打算長久的住在京城,根本沒必要買那麽大一個院子。
盛淺予自然不會說她有她的目的,隻是輕笑著道,“沒事,買下來院子咱們住著也能安心,何況,就算離開京城,咱們以後說不定還會回來,那院子留著將來給廷煊也可以。”
“哦,原來姑娘想的那麽遠。我看可以,等以後廷煊長大了說不定那院子不止二百兩呢。”
“對。”
第二日一早,盛淺予幾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駕著馬車朝菳華街的伢行而去。
幾人直接找到田伢人,金子最關心的不是地契,而是魏家。
“田伢人,您昨日查看魏家買院子的地址了嗎?”
田伢人眯起眼睛笑著,抱歉道,“對不住各位,那記下來的紙我好像是弄丟了,昨日翻了半日都沒找到。”
金子聞言,失望的一歎。
盛淺予覺得不應該,但是也不多問,隻交了銀子,拿了地契便離開了。
剛剛田伢人看似正常的回絕,其實眼神還是有些閃爍。說明他說的不是真話。
而能讓田伢人不告訴他們這件事的人,隻有一個容逸了。
盛淺予嘴角微勾,容逸不讓她找魏家,她偏偏要找到。
到時候修理了魏敬儀,他們直接離開京城,就算三皇子真的為魏家出頭,總不可能派人天涯海角的追殺他們。
“金子,牛大哥,咱們今日回去收拾東西,明日搬去新院子。之後你們開始在南城找魏家的宅子,隻要帶有魏府的都記下地方。”
“魏家搬過來有半年時間,找到帶有‘魏府’字樣的府邸你們就在附近打探一下那家人住了多久。”
“就算南城有很多的魏府,但是這隻住了半年的應該沒有幾家,咱們就一點點的排除。”
牛亮也拍了拍金子的肩膀,讓他打起精神,“咱們現在知道魏家有可能在的地方,已經比原來有了很大的進展。”
“恩,我知道。姑娘,我去找魏家,那本醫書可能暫時背不下來了。”
盛淺予輕歎,“先找到魏家再說吧。”
“好。”
於是,幾人回院子收拾東西,之後雇了幾個人把新院子收拾幹淨,在第二日搬了好幾趟才把所有東西搬過去。
盛淺予看金子著急,便讓他和牛亮去南城找魏家的宅子,她自己則是抽空做了些點心送去胡大夫的府上,順便也把原來院子的鑰匙給還了。
外麵的事情全都解決,金子和牛亮找魏家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找到的。
盛淺予先是跑了京城的各大藥房花重金買下許多需要的藥材等。
之後便每日把自己關在宅子裏治乳霜,有時候還順便治一些毒粉,為以後做著準備。
他們四個人,廷煊完全是個拖油瓶。
金子的話,到時候能不拖後腿就成。
她雖是個女子,但自認比金子強上那麽一些。
最後就是牛亮了。牛亮是上過戰場的人,什麽樣的大場麵都見過,關鍵時刻也能幫他們。
所以,不管是報仇還是自保,都需要一些非常手段。
那魏敬儀在京城肯定會每日出門,隻要找到人,他們下手的機會還是挺多的。
如此過了**日,轉眼便到了元宵,找魏府的事情幾乎沒什麽進展。
主要是京城太大了,就算隻有一個南城,他們要走一遍也得兩三個月。
盛淺予也不急,讓金子和牛亮休息一日再說。
“姑娘,我們就坐在馬車上慢慢趕路,如今天氣也不再嚴寒,一點兒也不辛苦,我們再接著找吧。”
金子不想休息,牛亮是無所謂的。
盛淺予點頭,“也行,去廚房拿食盒吧,吃的和水也都帶上。”
“恩。”
“啊啊啊,舅,舅”廷煊拉住牛亮的衣角讓他抱。
牛亮那張硬漢一般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大手一伸,直接把廷煊抱起,“好,舅舅抱。”
盛淺予笑著看向廷煊,“這孩子現在竟然會叫舅舅了,果然是長大了一歲。”
那邊金子拿著食盒跑出來,“廷煊,我也是舅舅,快叫我。”
“啊啊啊。”
“哎呀,叫舅舅,舅舅。”
“舅”
“哈哈,對了,我是金子舅舅。”金子樂的嘴巴合不攏,放下食盒抱著廷煊讓他繼續叫。
盛淺予看著輕笑,“要不你們今日帶上廷煊,剛好我今日要忙。”
“咦?可以嗎?反正找宅子也挺無聊,帶上廷煊也不礙事。”
“可以,給他帶上披風,馬車裏再放上棉被,若是他睡著了就放在馬車裏睡。再拿點吃的和水袋,他現在上廁所也會說話,應該沒問題。”
“好,那我們帶上他。”
盛淺予看廷煊也願意跟著金子,大概是最近跟著她在家太無聊,廷煊也是想出去的。
“我去拿廷煊的東西,你們今日就早點回來。”
“好。”
盛淺予簡單的收拾了一個包袱,又抱了一床棉被放到馬車上,就目送幾人出了門。
這個二進的院子足夠大,盛淺予在前院的西側單獨騰出了一間藥房,她最近就一直在這裏麵製作乳霜和一些毒粉。
盛淺予走進藥房,看著架子上擺著的七十多瓶乳霜,想著要找機會賣出去了。
不過今日元宵,她不打算扮成艽神醫出門,她今日要製作一味非常厲害的毒藥。
本來她還打算等廷煊睡了再開始做,如今廷煊跟著金子他們出門,盛淺予也就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盛淺予把藥房的門和所有窗戶打開,自己還拿了一顆藥丸吃下,帶上自己縫製的口罩,又帶了一個自製的手套才去打開放在角落裏一個鎖著的箱子。
箱子裏有幾個瓶瓶罐罐,還有許多用油紙包著的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黑乎乎的東西。
盛淺予彎身把所有東西都拿出來,眉頭輕輕擰著,呼吸盡量放的清淺,忽略那股難聞的刺鼻味。
把所有東西擺放好,盛淺予便開始把那些還維持著原狀的東西放在爐子裏小心的熬。
有的需要粉末,盛淺予便另起一個爐子小心的烤,然後一點點把粉末刮下來。
看著這些已經看不出原本什麽樣子的東西,盛淺予心裏還是有些肉疼的。
這些東西看著不起眼,可是花了她一百多兩銀子,尤其是幾味難求的毒藥,血毒液,毒箭蛙這些,真的是跑了好幾個藥房,出了高價才說動人家賣給她的。
盛淺予不急不緩的忙著手上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現就在院子裏的一顆樹上潛伏著一個女子正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鞭卓站在樹上也能聞到隱隱約約刺鼻的味道。
她對於那些都不懂,隻這般遠遠的看著,想知道盛淺予最後會做出什麽東西。
隨著時間緩緩過去,盛淺予把所有材料準備好,然後按照比列一點點加到藥罐中熬煮。
藥罐中一開始是液體,在火焰的煉化和藥材的綜合下漸漸變的粘稠,還咕嚕咕嚕的冒著大泡。
盛淺予拿起桌上一張油紙上的紅色粉末,慢慢的加進去,另外一隻手緩緩的晃動著藥罐。
紅色粉末剛進去兩秒鍾,一股清香撲鼻的味道以藥罐為中心向四周散開。
盛淺予趕緊把所有紅色粉末倒進去,然後將藥罐的蓋子蓋上,阻止味道再散發出去。
蓋子蓋到藥罐上的碰撞聲和院子裏一聲噗通聲同時響起,盛淺予眼神一厲,瞬間轉頭。
不過也隻是一瞬,盛淺予穩住心神,又晃動了幾下手裏的藥罐,然後遠離爐子,把藥罐放在遠處的一個桌子上。
盛淺予眼底神色暗沉,走到後窗邊看向那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
眸子眯了眯,盛淺予沒有馬上出門,而是把所有的窗戶和門關上,又返回桌子前,趁熱把裏麵的東西倒進幾個瓷瓶中。
五個大號的瓷瓶剛好裝滿,盛淺予趕緊封好蓋子,把幾個瓷瓶鎖在一個小箱子裏。
拿起桌上一包藥材,盛淺予重新倒進藥罐中,然後加水放在爐子上煮著,這才出了藥房,朝後麵大樹下走去。
繞過藥房,來到地上躺著的人跟前,盛淺予緩緩蹲下身子,將趴在地上的鞭卓翻過來。
“容逸的人?”
在這京城中,除了容逸應該不會有人派人盯著她了。
盛淺予費力的把鞭卓拖進藥房的一個小床上躺著,然後用繩子把鞭卓綁起來。
之後往鞭卓嘴裏放了顆藥丸,又喂了些水,最後用銀針在鞭卓身上紮了幾針。
鞭卓緩緩睜開眼睛,視線逐漸清晰,盛淺予那張淺笑如煙的臉映入眼簾。
“你”
“你好呀!容逸的下屬。”
鞭卓眼皮一跳,臉往旁邊一撇,“我聽不懂姑娘說什麽,我隻是無意間經過此地,聞到一股異香便暈倒了。”
鞭卓心中驚駭,她沒想到盛淺予竟然能製出這般厲害的毒藥。
她離的很遠,還隻是聞到一股隱約的味道,竟然立刻就失去了知覺!
不得不說,這太可怕了!
盛淺予自然是一個字都不信,“嗬嗬,沒事,不管你是不是容逸的屬下,既然來我院子做客,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說完這話,盛淺予轉身,那意思是不會再聽鞭卓說任何話。
她就覺得很奇怪,自己好像做了什麽事情都能被容逸知道。
一開始她以為這京城是容逸的地盤,想要打探她的事情是非常簡單的。
可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派了一個人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對於這份不信任也好,這份侵犯了她**的形為也罷,盛淺予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尤其是,她今日做出迷迭煙的事情還被眼前這個人看到了。
若是把人放了,容逸就會知道這件事了。
這可是她最後的底牌,不到關鍵時刻不會用的,自然不能讓容逸發現。
“姑娘,你真的誤會了,我”鞭卓努力的向盛淺予解釋,希望盛淺予能放了她。
她知道盛淺予不會去害人,但是這種逆天的毒藥絕對不能不告訴主子。
還有,她明明看到盛大夫拿出來一大箱藥材,到最後卻沒裝滿一個藥罐。
那麽多藥材濃縮成那麽一點,其威力真的是恐怖!
鞭卓試著用內力掙斷繩子,可是,運用內力的時候才發現她連一絲內力都沒有了。
“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也會放了你的,不管你是誰的人,又或者你是不是經過,至少暫時都不能離開。”
“姑娘怎能無緣無故將我扣在這裏?姑娘就不怕我出去之後便報官嗎?”
盛淺予聳了聳肩,“無所謂,你可以去。”
“那姑娘給我吃了什麽東西?為何我的內力用不了?”
“當然是防止你逃走的藥丸。放心,管一個月呢,你不用天天吃藥。”
鞭卓聞言,瞬間整個頭皮發麻,“姑娘”
盛淺予卻是不管鞭卓說什麽都不再搭理她,坐在爐子前聽著藥罐裏咕嘟咕嘟的聲音。
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盛淺予揭開蓋子,一陣比剛剛淡了許多的熟悉的味道飄出來。
那邊鞭卓立刻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再暈過去。
“放心吧,我剛剛給你紮了幾針,這個隻是用殘渣熬出來的,威力沒那麽厲害。”
盛淺予端著藥罐站起身,把裏麵隻剩一點的藥膏倒進一個瓷瓶中。
這個藥罐是不能用了,盛淺予便直接打碎,扔到門口的一個袋子裏。
那裏麵不光有打碎的瓷罐,還有原來包著那些毒物的油紙。
眼看著天色快黑了,金子和廷煊應該也該回來了,盛淺予找了一把鐵鍬,在院子的隱蔽處挖了一個深坑,把口袋放進去,包括手上的手套和口罩也一起扔了進去。
最後又端了一盆早就熬好的黑乎乎的藥汁倒進深坑裏,這才用土蓋上。
剛弄好這些,大門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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