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害怕
張子年聳聳肩，“是啊，他害怕，我家公子也害怕，可隻要你不說，誰能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們在搞鬼呢？”
柳依依憤恨地握緊拳頭，“那……要是我跟黎暄說呢？”
“你當然可以說，不過我提醒你，你不說還能嫁給我家少爺換到桑白皮，你一旦跟葉黎暄說出了實情，葉黎暄定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去換。到時候他能怎麽辦？他依舊得不到桑白皮。沒有桑白皮，他明明能救人，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病人因為你們的緣故，一個一個死在他麵前。他會痛不欲生自責悔恨，他一輩子良心都不會安寧。”
柳依依被他的話嚇得後退兩步，小臉白得像紙一下，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砸落。
“不能，不可以，不能因為我讓黎暄哥哥愧疚自責良心不安，不能因為我讓原本可以活下去的百姓們白白喪命。我承擔不起，我真的承擔不起……”她傷心啜泣，梨花帶雨的好不可憐。
張子年於心不忍但也無可奈何，隻是道：“柳小姐，少爺讓我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剛才是我讓人把葉黎暄調走的，等會兒他就會回來了，你自己掂量著辦吧。想要桑白皮，你隻有嫁給我家少爺這一個辦法。盡快吧，我知道那些病人中有的已經時日無多了，你也不希望看著他們死吧？”
柳依依弱小無助涕淚不止，從出生到現在她從沒遇到過這等難以抉擇的事，她真的好怕，好怕。
張子年不再多言，最後提醒，“柳小姐，你如果從了我家少爺，請務必告訴葉黎暄你是自願的。不然他不會讓你走，而我們也不願意得罪血歃宮的人。如果你選擇將事情捅到血歃宮那邊，就算易北岩親自前來插手，根據京城到這裏的路程，時間也根本來不及。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留柳依依在原地彷徨無措啼哭不止。
不多會兒葉黎暄就回來了，見她蹲在路邊抱著膝低著頭，不禁感到疑惑，上前拍拍她詢問道：“依依，依依你怎麽還在這裏？你怎麽了？”
柳依依抬頭看向他，縱然淚水早已擦幹，那紅腫的眼睛還是沒能逃過葉黎暄的眼睛。
葉黎暄心內一驚，忙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摸著她紅紅的眼睛連聲發問：“怎麽了？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還是哪裏不舒服嗎？”
柳依依搖頭，忍住內心的掙紮難過強顏歡笑，“黎暄哥哥我沒事，就是剛才我正走著忽然起了陣怪風，把好多沙子吹進我眼睛裏了。眼睛好痛好難受，我不停揉搓，都把眼睛揉腫了。”
“原來是這樣。”葉黎暄心疼壞了，用手指撐住她的眼皮檢查了一番，見裏麵並沒有異物，隻是紅腫得厲害。
“沒有沙子呀，依依現在還痛嗎？”
柳依依微微撇著嘴，委屈道：“痛，好痛好痛。”
葉黎暄心都碎了，皺著眉頭說道：“那等回去我給你用清水洗一下，再用藥消消炎。現在我給你吹吹，看看能不能緩解。”
他說完湊近她，輕輕吹風到她眼睛裏。
柳依依注視著他近在咫尺的麵容，越看越難過，眼睛裏的水不受控製地漸漸溢滿。
葉黎暄這下可慌了，無措道：“你這是什麽病？怎麽眼睛還出水了？是不是傷到眼球了？我回去得好好給你診治一番。”
柳依依含著淚還不斷微笑，雙手抱住他的腰，心碎地依偎到他懷裏。
葉黎暄愣住了，不知所措地低頭看著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依依……”他喚，不明所以地問，“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柳依依搖搖頭，聲音略微沙啞，“黎暄哥哥，我沒事了，我們回家吧。你抱抱我好不好？我有點累，不想走了。”
葉黎暄同意，將她攔腰抱起，邊往回走邊心疼安慰，“對不起丫頭，這幾日讓你跟著我沒日沒夜奔波，辛苦你了，你一定累壞了。”
柳依依縮在他懷裏，眼眶紅紅的，眼神怯怯的，像隻可憐無助的小貓咪。
“我不辛苦，跟你在一起，無論做什麽我都不會感到辛苦。”她回答一句，淚滴又要掉落，忙把臉龐貼著他的胸膛，省怕他會發現。
葉黎暄歎聲氣，聲音裏滿滿都是溫柔和心疼，“回去後你什麽也別做了，好好在家裏休息。等李知府把藥材買回來後，我聯係各個醫館的大夫幫忙熬藥，早點把那些病人的癆病治好，然後我就陪著你。”
“好~”柳依依帶著哭腔答應一聲，忍無可忍地屈聲傾訴，“黎暄哥哥，我害怕。”
“害怕？怕什麽？”葉黎暄不明所以地問。
柳依依不著痕跡地用他胸口的衣襟蹭去眼淚，喉嚨裏像是紮了一根魚刺，“就是害怕，我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好怕好怕，怕得不得了。”
葉黎暄蹙眉想了一會兒，猜測道：“你是怕李知府買不到桑白皮，我們救不了那些病人嗎？”
柳依依不言語，沒承認也沒否認。她當真是怕極了，身體都在發抖。
她不多說葉黎暄也沒再追問，隻是收緊摟住她的胳膊，柔聲安撫，“乖，依依不怕，無論你在害怕什麽，隻要有我在，我就會保護你每一天，絕對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嗯。”柳依依嬌哼，心中又暖又痛。
她承認了，她喜歡上了這個暖暖的大男孩，喜歡依賴他，喜歡黏著他，喜歡他一切的一切。可是……這段感情還沒來得及開始，她還沒確定他喜不喜歡自己，就要匆匆結束了。
回到葉府，葉黎暄告訴病人們桑白皮已經在采購中了，讓他們先回家等候消息。眾人聽他這麽說心中寬慰了點，留下了姓名住址，各自回家去了。
送走他們後葉黎暄牽著柳依依的手往後院房間處走去，想要送她回房休息。
路過後院，兩人看到之前的那個小女孩正坐在秋千上晃動。秋千旁的椅子上，早上那個被兒子背來的老婆婆拄著拐棍兒，目光慈祥地注視著小女孩，嘴角滿是淡淡的笑意。
一老一少在這風景優美的後園裏，沒有隻言片語，卻將這氣氛染得莫名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