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初見
時光荏苒，風雨又三年……
鏡月城，一如既往的車水馬龍繁華似錦。熙攘的大街上，一輛馬車正在緩慢行駛，裏麵坐著的，正是葉家公子葉黎暄。
與街上的繁華不同，車內葉黎暄靜靜望著窗外，表情是一片冷漠淡然，好像再熱鬧的景象都無法融化他心底的空冷。
孤單久了，他那眉宇間已不再似年少時那般神采飛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抹不去的哀愁。
長姐成親了，也有了孩子，易北岩大哥待她從始至終都如同掌中寶。他們每次逢年過節也會回來探望自己，自己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唉，或許是該放下了，但那孤獨卻是怎麽都放不下。沒有家人陪伴，沒有朋友相聚，葉府內的下人也都被他遣散了，隻留了一個隨身的小廝。
一個人太久了，他甚至好幾天都說不上一句話，這樣的生活平淡卻也乏味。然，漫漫人生路那麽長，他不知還能堅持多久，是不是這輩子……就這麽波瀾不驚地過去了？
車外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叫嚷聲，他孰若無聞，輕輕閉上眼睛，去感受那刻骨的孤單與落寞。
“別跑！”街上一群男人炸雷般大喝，拚命追趕著前方不遠處一個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麵色慌亂，卯足了勁兒往前狂奔，奔跑間她將兩邊的東西都扒倒在地，試圖阻擋他們追趕的步伐。
然這樣做隻是杯水車薪，對方人數眾多又都是體力絕佳的男人，眼看著離她越來越近。
前方就是一個轉彎，紅衣女子轉彎之後看到前方一輛馬車正迎麵駛來，於是想也不想地朝那馬車一躍而上。
好在馬車前麵不是門，而是一張簾子，她在車夫驚訝的目光下輕易衝了進去，由於奔跑太急慣力過大，直接撲到了裏麵葉黎暄的懷裏。
葉黎暄滿臉驚訝，剛要開口就被她捂住了嘴巴。
“救救我！”紅衣女子大大的眼睛裏滿是乞求之色，“他們追我，被他們追上我就死定了，拜托。”
葉黎暄很快淡定下來，撥開她的手，朝前麵車夫吩咐道：“阿晟，別慌，照常行駛。”
“是。”車外傳來應答聲，馬車重新行駛起來。
此時外麵那些人也追到了這裏，眼睜睜看著女子拐個彎就消失不見了，於是大惑不解地停下腳步四處打量。
“奇怪，我們跟那麽緊，她怎麽轉個彎就不見了？”
“一定是藏在什麽地方了，她不可能跑那麽快。”
“有道理，大家快找！”
一行人分散開來準備尋找，這時其中一個人看到了路過的馬車，衝到前麵攔住了車的去路。
“籲——”車夫被迫拉直了韁繩，停下馬車朝他問道：“幹什麽？”
那人也不廢話，一把將他拉下馬車，走過去伸手就要去掀車簾。
紅衣姑娘滿臉驚恐，嚇得瑟瑟發抖。
葉黎暄淡定依舊，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女子推到在座位上，揚臂一揮，帶動鬥篷快速翻身將其半壓在了身下。
他身軀高大，鬥篷更是像小被子一樣，被他這麽一蓋，直接將姑娘從頭到腳嚴嚴實實遮了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車簾被一把掀開，一個男人出現在外麵。
看到車內情景男人一愣，隨即麵上露出尷尬之色，厚著臉皮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葉黎暄扭頭看向他，麵色清冷聲音醇厚，“看不出來嗎？”
“呃…”那男人臉都有些紅了，不敢置信地責問，“大庭廣眾朗朗乾坤，你們居然在馬車裏做這種事！”
葉黎暄臉色愈發難看，冷聲道：“怎麽？我卻是不知，這鏡月城內還有律法規定，夫妻不能在馬車裏行事？”
“這……”男人啞口無言，也不再糾結，指著他身下鬥篷遮起來的人形詢問，“這真是你媳婦？能讓我看看嗎？”
“放肆！”葉黎暄怒喝，麵若寒霜聲如震雷，“好個不知廉恥的莽夫，竟敢當著我的麵對我娘子不敬，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男人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開口解釋，“公子別誤會，我沒有對您夫人不敬的意思，隻是我們剛才奉命在追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姑娘，她跑到這裏就不見了。我看周圍沒有藏身之處，隻有你的馬車在這裏，所以就……”
“所以你就懷疑我夫人是什麽紅衣姑娘？豈有此理！我和夫人去廟裏上香歸來，從頭到尾都沒有下過馬車，也沒有停過馬車，哪裏來的紅衣姑娘？！”
“呃……有沒有您讓我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葉黎暄冷笑，“好啊，不過我可告訴你，我娘子現在衣衫不整，你若看到了不該看的，毀了她的名節，就別怪我報官，將你眼珠子挖出來了。”
“這……”男人聞言大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雖然他家主子是本城首富，可民不與官鬥啊，更何況這個男人看穿著氣度好像也不是一般百姓，這要是惹了不該惹的，主子怪罪下來他可吃罪不起啊。
“準備好了嗎？我這就讓你看。”葉黎暄說著準備起身，去掀鬥篷。
男人睜大眼睛，在最後一刻還是慫了，閉上眼睛擺手拒絕，“別別別，我不看了我不看了，對不起公子，是我魯莽了，我這就走。”
他說完真怕自己會看到什麽一樣，轉身逃也似地跑了。
車外的車夫很有眼力見，什麽也不問，麻利地爬到車前，揮動馬鞭將馬車重新駛動起來。
直到馬車駛遠，葉黎暄才收起鬥篷坐直身體，淡定地整理起衣服來。
那紅衣姑娘也坐好，滿臉通紅，尷尬得低著頭不敢看他。
良久，她拍拍滾燙的臉蛋兒，對他說道：“公子，謝謝你。”
葉黎暄答了一句“不用謝”，之後便沒了聲音。
紅衣姑娘悄悄打量著他，隻覺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燙，胸腔內的某個東西都加速跳動了不少。
好俊俏的男人！她從出生以來，還沒見過如此豐神俊朗的俏公子。
發如潑墨，鬢若刀裁，眉似劍鋒，目若星辰，膚比白玉，唇勝紅櫻。他好像是從話本裏走出來的人，無論是俊美非凡的長相，還是清冷儒雅的氣質，都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作“如玉公子”。
隻是那微蹙的雙眉之間好象藏有深沉的心事，讓他整個人平添一種憂鬱的氣息，卻更讓人移不開眼睛。
紅衣姑娘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水光瀲灩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
葉黎暄本隻想默不作聲將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卻耐不住她的目光實在大膽火熱，忍不住回頭朝她看去。
兩處目光相觸像是觸了電一般，都慌張地快速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