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奶奶要債(下)
姨婆聽了，瞪大眼睛：“還有這事？姐！你這樣做事也太欠公道了，這就是你一碗水沒端平，你活該讓人家找上門。你這事做的我也看不上，你快讓孩子們都過來，讓他們當著親家的麵，把賬好好給算一算，平攤一下，每個人該出多少錢，就出多少錢！”
範奶奶總算聽到，一個明理的人說話，非常的中聽。也就附和著說道：“她姨婆!她姨婆!你快點!你快去把她們都叫過來，快把錢還給我。我同意公平攤派，該是我們家出多少錢，我一分錢都不少照給不誤。”著急催促著姨婆，怕她們家等下又突然變卦。
“要去!你們自己去叫去!我現在可差遣不了她們了。”姥姥還在不住的推脫，也有些真的拿兒媳們無能為力。
姨婆看著眼前姐姐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又不能把親家一直涼在一邊，也隻好自己過去叫那仨外甥媳婦。
姨婆在她們的門口叫喚了老半天，等了好久，她們仨人才磨磨唧唧的過來了。這還是，因為是姨婆在叫她們，多少也得給點她老人家麵子，要不傳出去也不好聽。如果再換一個人，過來叫門都不想打開了，更別說讓她們出來。
姨婆看她們仨都來了，才開口說道：“你們當兄嫂的，做人也要有表率，做事情要公平公正，不能給他人烙下話柄。你們不可以聯合起來欺負楊果，不能全部的錢，都讓她一個人來承擔，都把她家的錢給我退回去。趁今天的人都在，把全部的賬，好好清算一下，平攤一下，每人該出多少就出多少。”姨婆一副家長的派頭，給這仨人安排安排。
誰知老大媳婦第一個就不買賬：“姨婆!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欺負楊果了，這錢是她自己同意要全包，不是我們用刀架到她脖子上逼她的，這事根本就是賴不上我們。”在心裏暗暗想：姨婆!怕你也是老糊塗了吧！老太婆！你也不稱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來管起我們家的閑事，進了我口袋裏的錢，還想要我吐出來，真是天方夜譚。以前公公還在，兩個小姑子可是聚寶盆，可以多多利用。現在公公走了，楊蘋都要斷絕關係，這次把楊果敲了這一大竹竿了，以後這兩小姑子還想利用也利用不上了。家裏這個死老太婆一點用都沒有，隻能添亂，還是離她越遠越好。
“你們敢說都沒欺負楊果，有本事對著祖宗，對著你們剛死的公公牌位發誓。”姨婆氣頭上說了這句話。
老三媳婦平時都沒參與她們的惡行，她今天也懶得跟妯娌婆婆在這瞎扯皮，平時也受了她們不少的欺負。說不定等下這把火，莫名其妙又要燒到自己，真恨當年自己眼瞎了，嫁進這樣的家庭，就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於是，她第一個跪拜在靈堂，心中坦坦蕩蕩地說道：“各位列祖列宗在上!爸爸在上!我老三媳婦問心無愧，從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楊果的事，如有撒謊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說完轉身離開。
老大媳婦聽老三都這樣說了，在心裏想著：哼!這老頭子活著我都不怕他，一個死鬼難道我還會怕他？真是搞笑。想到這也就第二個去跪拜，跟著老三的重複說了一遍：“各位列祖列宗在上!爸爸在上!我老大媳婦問心無愧，從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楊果的事，如有撒謊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說完轉身拍拍屁股離開。
老二媳婦看老大跟著老三說的一樣，這樣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不跳，心想：老大這頭號壞人都不怕，我有啥可怕的。也跟著老大這樣，說完就走人。
範奶奶著急了：“她姨婆!這仨人都走了，我去跟誰算賬？跟誰要錢去？她們家這是唱的哪一出戲？這是要明目張膽的賴賬啊!”範奶奶直接坐地上大哭特哭。
姨婆也慌了：這一家都是什麽人那，一個比一個壞。忍不住罵姐姐：“你這找的都是什麽人當兒媳婦，跟你都是一個德行，沒一個好東西。你那仨小子今天都跑哪兒去了？去找他們仨兄弟給楊果一個說法。”
“不用找了，來了也沒用，他們仨兄弟又做不了主。”姥姥悠悠的說一句話。
“這你都是你自己作的，你把我姐夫都給作死了，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姨婆不停的罵著這個自作自受的姐姐。
楊蘋早早就來了，她從後門進來，沒有人發現她來了，她站在那兒，悄悄的看了這堂屋裏發生的一切。
等那仨兄嫂走後，楊蘋才過來拉起坐在地上的範奶奶，帶著她出門，邊走邊對她說：“老姨!我們走吧！你就是把自己氣死在楊家，她們也不會給你掏一分錢的。你把自己氣壞了，你讓小雅怎麽辦，還要不要讓孩子活下去。那些錢你就全當果兒跟開彥孝敬我爸，現在我爸走了，就當買斷了跟楊家的關係。從此，再也不要跟楊家她們有任何來往。”楊蘋停頓了一下，喘了一口大氣：“等我爸這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德圓滿完成，我也不想跟她們有任何瓜葛了。我的心早就讓她們弄得支離破碎，現在對她們已經是心如死灰。我隻要跟果兒我們兩姐妹相依為命，好好的為我爸，為我們自己活下去……”說到這，楊蘋已經淚流滿麵。
範奶奶看著楊蘋，早就沒了以往神采奕奕，現在骨瘦如柴整個人一下蒼老了許多。不由的心疼，看她說的真心，抱著楊蘋：“孩子啊!老姨以後就是你的家人，有事跟我多說說。你跟果兒兩姐妹好也就夠了，那些錢我聽你的，反正死活都是要不回來的，就算買斷了這親情也可以，這樣的人家我們沒能力跟她們相處。”
身後，傳來姨婆對楊蘋不斷的呼喚：“蘋兒!蘋兒!你先別走，留下來多陪陪你可憐的媽媽，你那些兄弟對你媽都不管不顧，你這個做大女兒的就該管管這些……”
還有姥姥這會兒可憐兮兮的哭喊聲：“蘋兒!蘋兒!媽的小心肝，可憐可憐你這沒人管沒人問的老媽吧!你快回來跟媽媽說說話，來陪陪媽媽……”
楊蘋跟範奶奶兩人頭也不回，相互攙扶著繼續往前走，兩顆受傷的心靈依偎在一起，兩人就這樣相互憐惜，相互安慰，待走到交叉路口，各自回……
天陰沉沉的，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
奶奶一個人，在寒風中來來去去，那個身影如此單薄，她心裏的酸楚誰人知；太多的回憶，太多的無奈在寒風中不斷點亮著靈魂深處的憂傷，沒有愈合的傷口，一直不斷在隱隱作痛。風，已經不再刺骨了，隻是緊緊貼在她的臉頰和胸口上，胸口的溫度，在拚命的掙紮著，盡力想維持著原本的溫暖。可是，就一顆心的溫度，年邁老人單薄的身軀怎能擋的住寒冷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