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外公去哪兒(下)
嚇得給他喂飯的老三媳婦哭喊著：“爸——爸!你怎麽啦？”
……
隨著一群人手忙腳亂再一次把外公送進手術室……
範雅盼著周末快點到來，大姨父又會來接她看外公去。可是她等啊！等啊！大姨父沒來，卻是大姨夫給奶奶打了個電話，急匆匆讓奶奶帶她去姥姥家。
奶奶著著急急帶著範雅去姥姥家，一路上範雅故意慢慢吞吞的走著，又不住的問奶奶：“奶奶!為什麽要去姥姥家，過去幹嘛呢？”範雅有些不想去姥姥家。
奶奶不想回答，隻是草率的說了一句：“你外公已經走了現在已經回家了，你姨父現在讓我們快點過去。”
“啊！外公他病全好了，已經會走了！太棒了!太棒了!”範雅高興的在路上蹦蹦跳跳的。
奶奶搖搖頭沒說話，想到：傻孩子!你外公如果病好了就好了!多好的人怎麽說病就病說走就走，可惜了!但願你外公在那個世界沒病沒災的。唉！等下你見著外公了，不知道你要哭成啥樣子啊！奶奶不由的擔心，眼前還在高興的蹦蹦跳跳的孫女。
祖孫倆走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冬日午後陽光暖暖地香，可奶奶心裏好焦灼啊！腳步不由的加快了點。
天真無邪的範雅，透過指縫看著陽光，才發現時間很瘦，不經意間會溜走。她還不懂去追離開的，也不想等待承諾中會來的，隻是把握自己的現在。是誰說，等待會讓日子變得幸福，騙人的，很多事情，是會在滿懷希望的等待中就漸漸錯了位的…
還未到了姥姥家，範雅遠遠看著，門口有很多進進出出的人，好多都是不認識的，家裏麵還放著哀樂，大門口還掛著有人過世的藍布(挽聯）。
範雅有些心慌，手心已經濕噠噠的，後背一陣一陣的發涼，雙腿無力邁不開腿。害怕的連聲音都在顫抖，喊著：“奶奶！奶奶！是不是外公出事了。奶奶！我——我腿怎麽沒力氣，不會走路了。”
“來吧！我的孩子！讓奶奶背著你。”奶奶說著就蹲下身。
範雅這會兒真的是走不了了，也就順從趴在奶奶背上。
奶奶有兩年沒背孫女了，怎麽感覺比以前時候還輕了：唉！這個月把孩子折騰得夠嗆了。無奈這時才說：“雅！你外公已經沒救了，他老人家早上剛過世。孩子！你一定要挺住啊！你還有奶奶，爸爸媽媽他們遲早會回來的……”
範雅隻聽到奶奶說外公沒救的了，早上剛過世，其他的她已經無心聽了，開始嚎啕大哭，雙手不停的拍著奶奶的肩旁，呼喊著：“是奶奶騙人了，那天外公還跟我說話了，他還答應我以後還要請我去吃飯，還要陪我玩，還要給我講好多好多的故事。啊——都是假的，你們合起來騙我，啊——這不是真的……”
就這樣奶奶背著範雅，一路閉著眼撕心裂肺哭到姥姥家，聽得路人都不住的落淚，奶奶在路上怎麽勸也都是枉然。
奶奶直接把她背到堂屋，讓範雅下來，再讓她睜眼好好看看。
範雅耳邊聽到好多哭泣的聲音，睜開淚眼，隻見堂屋有一人躺著，蓋著大藍布，一碗幹米飯上插滿了香，還有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
姥姥在邊哭邊撥了撥燈芯。邊上跪著好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大人小孩都有，都在不停的哭嚎著。
範雅淒厲哭喊著：“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外公!這不是我的外公!啊——”
姥姥起先隻顧著哭，隻管著撥燈芯，沒留意範雅來了，這下聽到範雅的哭聲，就把所有氣全都撒在範雅身上。一把掀起藍布，對範雅吼道：“死丫頭!給你看看裏麵躺著是誰，都是你這個災星害死你外公的，他現在死了你高興了吧！現在沒有人為你這個鬼丫頭撐腰了！啊喲——我的——老頭子啊！你不是喜歡這個丫頭片子嗎？你現在可以把她抓去，你們兩個在陰曹地府團聚去吧……”
姨婆一直勸著姥姥：“姐啊！姐啊！你少說兩句留點口德，行不行啊！別在作了，多給自己留點臉麵好去做人……”
範雅看見外公蠟黃蠟黃的臉，慈祥的躺著一動不動，就像睡著了一樣。她已經聽不見姥姥如何的罵她，她這一刻隻想離外公近點再近點，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個箭步衝上去，趴在外公身邊抱著外公哭天喊地：“外公!你起來啊！你快起床!你別睡了，你起來……”
奶奶沒料到範雅會衝去靈床，一把沒拉住她。
姥姥又罵又哭正起勁，沒想到範雅這膽子會這麽大，膽敢抱著死了的外公哭。大人都不敢，基本上都是離得遠遠的，一時，也就愣著不動。
剛剛楊蘋還趴在地上哭的已經快虛脫了，都快昏昏欲睡。讓該死的老媽怒罵聲給吵醒，再看範雅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抱著外公哭，她一個翻身馬上起來，抱起範雅交給她奶奶。
走過去對著老媽的臉狠狠地刮了兩巴掌，怒罵：“我跟我爸已經忍你很久了，你這個該死的人，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老天偏偏讓我爸死了，我爸就是你害死的，從頭到尾都是你這個老妖婆，一直在不斷的害我爸。現在我爸走了，你還不讓他安心，你還要鬧，你還在推卸責任，你還賴小雅，你去死吧！我爸走了辦完喪事，我跟你們恩斷義決永不來往。”罵完老媽，然後又到老父親靈床，幫他蓋好藍布，跟父親哭訴：“爸啊!我的爸啊！你不該走的啊——千錯萬錯都是女兒我的錯啊！我應該一直讓你住在我家的，就不會讓這些惡人害你了你呀……”
靈堂裏麵的人聽到楊蘋對她媽的一番怒罵，都停止了哭泣，對著姥姥指指點點。
姥姥看到整個靈堂氣氛有些不對，吼道：“看什麽看，說什麽說，關你們屁事，嚼舌頭爛舌頭。不是我幹，都是老大媳婦氣死我老頭子的！”
這老大媳婦可不是吃素的，剛剛坐在地上停了哼哼唧唧，聽到這話直接起來，馬上跟婆婆幹起仗來了……
奶奶可不想管她們楊家的爛事，抱起哭的沙啞的寶貝孫女。找到正在準備做道場的道士，說了原由，道士給範雅撒了撒驅邪的符咒水……
接下來幾天，範雅隻要一哭直接就暈倒，整個人就像抽了筋剔了骨軟綿綿，成了眾人重點保護的對象。一會兒奶奶抱她，一會兒這個親戚抱她，一會兒那個親戚抱她，就這樣輪流在別人的懷裏給外公守靈。
……
範雅一直想不明白，那天外公好好的，跟自己開開心心有說有笑聊了一天，怎麽會突然就沒了呢？
外公走了，範雅感覺自己心好痛好痛，被掏的一幹二淨，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馬上看見外公。隻要她獨處的時候，外公馬上就會從她的腦海之中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