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農忙(下)
奶奶從大籮筐裏拿出一個籃子，提著籃子來到田中央放下。用鋤頭整出一小塊平整的地方，在田頭扒拉下三塊大一點的石頭，把它放在剛才整好的地上，圍成三麵找來幾塊小石頭固定好，最後從籃子裏拿出鍋放上，一個簡易的灶就做好了。
範雅在邊上看的目瞪口呆“奶奶！你太厲害了!”
“有啥厲害的，大家都是這麽做的，你去撿一些枯枝敗葉，等下當柴火，奶奶去附近用山泉水把紅薯給洗洗。”說著奶奶在那整串串的紅薯裏，專挑一些小紅薯放進籃子，裏麵還有一個空的大可樂瓶。
範雅認得這個可樂瓶，還是上次刮台風修房子時，表姑帶來的可樂，沒想到空瓶還被奶奶當寶貝一樣給收著。
看著奶奶提著籃子就朝山泉走去。
範雅等奶奶走後，就開始在附近到處找枯枝敗葉。
看到大梯田的人家有些還在挖紅薯，有些人家開始跟奶奶一樣在搭灶，有些人家已開始生火做飯，也有趕早的人家已經直接坐壟上吃飯了。
山泉那頭人聲鼎沸，有刷碗的、有洗紅薯的、有洗手的，也有小孩在戲水的。
等範雅找來一堆柴火。奶奶已回來，把早上放鍋裏的碗、筷、勺、還有已蒸熟的一小碗發黃的鹹魚幹，拿出來放籃子裏。再把去了皮的紅薯放鍋裏，用那瓶剛裝上水的可樂倒進鍋裏，開始生火做飯。
就讓範雅去山泉那洗手，剛好有幾個孩子也在那裏洗手，也就湊在一起戲水。
等範雅回來，奶奶飯已做好飯，正等她吃飯……
範雅拿起鐮刀就想要接著割藤蔓，被奶奶喊住：“雅!下午就不割藤，也不挖紅薯。今天來不及了，剩下那些都放明天再做。反正我們家梯田基本上都是在這座山上。小雅!你把紅薯從藤茬上都掰下，把大紅薯挑出來給奶奶，小的先放你的那兩個大籃子裏。”
奶奶交代完從另一個籮筐裏，拿出一隻簸箕，裏麵有一塊小木板，又掰來一小堆大紅薯，放在腳邊，坐在壟上開始用大刀切紅薯片。
範雅按奶奶吩咐，從藤茬上掰下紅薯挑挑揀揀，小紅薯直接放大籃子。把大紅薯源源不斷給奶奶提供貨源。沒多久奶奶身邊已堆成一座小山。那兩個大籃子也裝滿小紅薯，地上還有一堆小紅薯，奶奶讓範雅全部都放大籮筐裏，剛好裝滿一簍筐。
範雅隻顧弄紅薯了，把紅薯頂上的藤茬，扔的滿梯田到處都是。還有東一堆堆西一撮撮的紅薯藤。
奶奶起先沒注意，後來看到整個梯田讓範雅弄得亂七八糟的，等下連紅薯片都沒有地方晾曬。就衝範雅喊：“雅!小雅!你先把那些一小捆的藤蔓挑一挑，嫩藤蔓都把它放籮筐裏，老的藤蔓放我們家梯田邊的山坡上曬曬。”
“奶奶!這些幹嘛用啊？我把它扔山溝算了吧”範雅一直覺得這個藤蔓太礙事，早想把它扔山溝裏。
“傻孩子!千萬不能扔，嫩的藤蔓挑回家切碎煮給豬吃的，老的藤蔓曬幹了可以當柴燒的。”奶奶連忙叫住範雅，趕緊給她解釋，生怕範雅這家夥手快會把扔掉藤蔓。
“這藤蔓還真的都有用，我的天啊！用藤蔓當柴火燒，鍋裏還煮著紅薯，這不是同命相連兄弟殘殺。”範雅突然想起來大叫。
“怎麽了？紅薯藤蔓就是能當柴火，就煮紅薯怎麽了？”奶奶不解：這瘋丫頭想的又是哪一出啊!
“奶奶!這太像曹植寫的那首七步詩：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範雅非常的興奮脫口而出，昨天老師剛講過曹植的七步詩。
“什麽亂七八糟的，奶奶聽不懂。你不要把藤蔓給我扔了，趕緊給我挑挑撿撿，太陽馬上要下山了。”奶奶聽不懂範雅文縐縐的話，直催她趕緊幹活。
範雅難得這次把曹植的七步詩記住，並且還非常適合地用出來，卻被奶奶無情的打壓，滿臉委屈無趣地去擺弄藤蔓。
範雅整好了藤蔓，看著還有一地的藤茬，想著這個東西應該沒用了吧!就抱起一把藤茬就要往山溝那邊走。
奶奶剛切完手中的一個大紅薯，抬頭剛好看見範雅要往山溝去，大叫“雅!小雅!你幹嘛去呢？把藤茬也曬，我們家梯田邊上的山坡上。”
“奶奶!這個真沒用，為什麽不能扔山溝裏？”範雅無法理解奶奶。
“傻瓜!這藤茬曬幹可以當柴燒，可好燒了。你今天怎麽老想把東西扔山溝。”奶奶心想：啊喲!這可真是敗家孩子啊。
“奶奶呀!怎麽在你這裏任何東西都成了寶貝疙瘩啊！”範雅心裏想：唉！我們家這個老摳奶奶，眼裏任何東西都是寶貝。手上動作不停，把地上所有散落的藤茬，全都弄到山坡上晾曬。
這時，奶奶讓範雅把她切好的紅薯片，先裝籃子裏然後提著它，把一塊塊紅薯片直接擺放在田壟上，田頭上，梯田附近的大石頭上晾曬。
範雅看著身後，到處都是一片一片的紅薯片。家家戶戶都是這樣涼著，放眼望去整座山上都是，遠遠的看，就像是海邊連綿不斷的鵝卵石。
“奶奶!這樣紅薯片能涼幹嗎？太陽都快下山了。”範雅有些不相信。
奶奶說：“山上晚上冷，明天早上過來就可以收紅薯幹了。”
等奶奶把那堆紅薯切完，已是黃昏。
山上早已人煙稀少，一切都恢複平靜。
因明天還要過來，奶奶又整了整梯田上一大堆的東西。讓範雅挑兩籃紅薯，自己挑一頭紅薯一頭鮮藤蔓回去煮給豬吃的。剩餘的東西就靠梯田裏邊邊全放地裏。
天很快就暗下來，月亮若隱若現，樹影重重光線昏暗。時不時一陣山風吹過，黑夜裏看著樹影婆娑相當詭異，偶爾傳來一兩聲“啊——啊——”烏鴉的叫聲。
剛開始祖孫倆挑著擔子深一腳淺一腳，在山路上緩慢的往回走。
“奶奶！會不會有鬼啊！我害怕啊！”範雅有些害怕走漆黑的夜路。
“不要怕！有奶奶在呢！我們是好人肩上自帶兩盞神燈，妖魔鬼怪看見會害怕的遠遠就離開。等下月亮出來亮堂了路就好走。”奶奶安慰道。
真如奶奶說的，漸漸地，月亮出來了，照得大地明晃晃的，恍如白晝。此時，祖孫倆的腳步明顯加快。
就這樣每天淩晨出門，頂著月光回家，一星期的假期就這樣結束。
奶奶辛苦之餘總是笑嗬嗬，自豪的逢人就說，範雅這個農假給她幫了大忙。比起往年她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