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刮台風
漁村的房子都是麵朝大海，背靠山而建的，就像梯田一樣層層疊疊猶如小重慶。
站在窗前透過玻璃就能看見海，當然站在家門外，看海的視野更開闊。
遠處深藍的大海跟蔚藍天空連成一線。
近處黑黝黝的一大片一大片紫菜，種植在海麵上，猶如一塊一塊整齊的耕田，不時的有小船在中間來回穿梭。
海邊的灘塗上養殖著各種各樣的貝類，停滿各種小船，人頭不停地攢動，甚是熱鬧。
範雅一沒事，就站在門外看著大海發呆。
今天好奇：海邊怎麽靜悄悄的這麽冷清!也沒有往日的霧氣纏繞，海邊隻是有些起風而已。莫名渾濁的海水，一浪高過一浪吐著巨大的白沫，好似要把海岸給吞噬了。
範雅不由得大叫：“奶奶!今天這大海跟平常不一樣了，感覺馬上要瘋了一樣？”
“傻孩子!要刮台風了，趁現在風小還沒下雨。奶奶先去些挑水，你不要亂跑，等下跟奶奶一起去秦叔家買米、麵、油、菜、蠟燭準備抗台風!”奶奶說著挑著空桶出門。
……
傍晚風雨交加。
奶奶早早就給範雅吃了晚飯，就去刷碗。
範雅閑來無事站在窗前，風吹的“呼呼”直響；聽雨滴敲打著玻璃窗“吧嗒、吧嗒”的聲音；大地經過風雨的衝刷一塵不染。
看著遠方的大海，已經徹徹底底的瘋狂。海水越發的渾濁，波濤洶湧震耳欲聾的響聲，猶如萬馬奔騰……
看見有幾個穿著大雨衣男人，朝家門走來。
“範奶奶!開開門!”
“誰呀！誰找奶奶？”範雅趕緊去開門。
奶奶隨後跟上“老村長!你們怎麽來了？”
“老嫂子!你們家抗台物資準備好了沒？釘好門窗沒？我們過來看看。這次是幾十年一遇的強台風，晚上登陸正麵影響我們市!”老村長關心詢問，強調這次台風的嚴重性。
“抗台物資都準備好了，其它門窗都釘好了，隻留這扇小門等下用粗棍頂住，就可以了！”奶奶自以為安全無誤。
“老嫂子!你們家這老房子我怕晚上不安全，趁現在風雨還小，想接你跟孩子去村部大樓躲一晚!”老村長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不用!真不用了！你們別看我家是老房子，左右兩邊都有鄰居家四層樓擋著，房子後麵又靠山，我家這低矮的二層瓦房沒事的，如果真的危險可以躲廚房裏。你們看我家的廚房，是當年兒子結婚用水泥蓋的小平房。廚房內門一關，晚上我跟孩子將就一晚，安全沒問題的!謝謝！謝謝你們！”奶奶婉轉拒絕，有心不想給老村長添麻煩，平時他已經幫了不少忙。
“那好吧!老嫂子!萬一有什麽事，東西不重要。你們人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給我們打電話，我的電話號碼留給你。”老村長邊說著邊從口袋掏出來一小本子，撕下一張已寫了電話號碼的紙，交給範奶奶。又帶著那幾個人看過廚房，把家裏上下檢查一遍，他們才放心向下一家走去！
“奶奶!我們為啥不去村部住新房？這廚房真的能睡嗎？”範雅想不通奶奶這是什麽意思。
“孩子!村裏比我們家困難的人還很多，把機會留給更需要的人。等下讓你看看，我們家萬能的廚房!”奶奶摸了摸範雅的小腦袋瓜，就去忙碌了。
範雅也沒閑著，隻是習慣性在每次下大雨，家裏會漏雨的位置，提前擺上大大小小的盆。
沒一會兒，奶奶在喊：“雅!小雅!過來廚房睡覺啦！”
廚房門平時都是大敞開著，範雅現在過去隻能半開：好奇怪呀，剛剛門還好的，為什麽突然會這樣?“奶奶!廚房門怎麽隻開一半了，我推不開另一半呢！”
“我都能進來，你一個小屁孩沒問題，進來吧！”奶奶在裏麵回道。
隻見廚房非常整潔，桌椅不見了，多了一張一頭靠碗櫃，一側靠著牆已鋪好的小床。大水缸已挪到柴灶後麵的柴堆邊上。留出了柴灶與小床之間的一個小過道。
“嗬!奶奶!這小床是從哪裏來的!”範雅好奇怪奶奶居然會變魔術。
“小傻子!支上兩條長板凳，放上幾塊床板，再鋪上被褥就是!”奶奶說的輕描淡寫。
“這麽簡單啊！奶奶你好厲害啊！”範雅心裏那叫個驚訝，這也太意外了。
……
入夜!狂風撕扯著樹枝，呼啦啦的怪叫!
砰——啪——哐啷——咚鏘……夾雜著各種東西的砸爛聲。
狂風攜著暴雨，在瓦片上嘩啦啦的奔跑；轟隆隆的雷聲，聲聲催的緊；雷聲未過閃電緊追；漆黑的夜空，劃過一道道悠悠藍色的魅影!
透過玻璃一道一道詭異藍光，直逼漆黑的廚房裏。
“奶奶!現在停電了，看著閃電聽著恐怖的各種聲音。我好害怕!”範雅嚇得直往奶奶懷裏鑽。
“奶奶!為什麽政府給李央她們家蓋新房，沒給我們家蓋呢？我怕我們家的房子被風刮跑了!”範雅把心中的疑惑跟奶奶說說。
“小傻瓜!她們家是殘疾貧困家庭，非常需要政府的幫助。我們家你爸媽都出國是華僑，我們必須自立自強，盡量不要給國家添麻煩。我們家的石頭老房子，台風刮不跑頂多瓦片掀了，奶奶找人修一下房頂。這房頂啊!還是當年你爸出國前給修的，到現在這房頂漏的不行了。早該修修了，趁這次好好修一修!”奶奶回憶往事未等她說完懷裏呼嚕聲已響起。
奶奶捋一捋懷裏心肝寶貝的頭發，親了一下她的小額頭，摟緊寶貝睡去，不管外麵的風雨……
折騰了一夜的電閃雷鳴，到了清晨，主力已撤隊。
戰果碩碩賜給大地一片狼藉，還不忘留下一股小分隊在堅守陣地，微風徐徐伴著細雨蒙蒙。
範奶奶樓上樓下院裏院外轉了一圈，發愁的不行。
房前屋頂上的瓦片飛了，像似開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天窗。
範雅看著樓上樓下從來沒有這麽亮堂過，心裏那個高興，那顧上腳下一片狼藉，上躥下跳踩得木地板木梯子“咯吱、咯吱”響，嘴裏不停地喊著：“奶奶！奶奶!家裏好亮！好亮啊！”
奶奶搖搖頭歎了口氣：“唉！我的傻丫頭兒！”
樓上全都是樹枝、樹葉和瓦片，連帶樓下全淹了。
院裏院外地上更是什麽樣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幸好昨天晚上把雞、鴨都趕到豬圈裏，一群小動物都無恙。
範奶奶這時候才感歎：當年兒子結婚蓋廚房的時候剩了些水泥，兒子就用多餘的水泥整出個豬圈，還特意加了道厚門。當時兒子笑著說可以給豬、雞、鴨抗台了。現在確實是避免了一筆不小的損失。
“姑姑!在看什麽呢？”
“老姑!老姑!我們都來了！”
“姑姑!看看我們給您帶什麽來了？”
範奶奶正愁的無從下手，身後傳來了說話聲。轉身一看，是一群侄子侄女們都來了。有幾個挑瓦片的，有扛著油毛氈的，也有提著菜的。
“噫?你們怎麽全來了？還挑這麽多瓦片來……”範奶奶感動的老淚縱橫哽咽的說不下去。
“姑姑!您別這樣了，別慌，有我們幫您處理呢！”
“姑姑!準備給你家房頂鋪一層油毛氈，防漏又防曬!”
“姑姑!我們幾個都翻蓋新房了。老房子拆下的瓦片、木地板都給你留著了。先順道帶些過來，不夠等一下再回去搬。”
“姑姑!我們這麽多人過來，我們連菜都自己帶了，就不用麻煩你老人家去買了！”
……
附近的鄰居們也主動過來幫忙了。
男人們先處理房頂上的瓦，把瓦片全部撤下來。一部分的人清理瓦片上的髒東西，順帶剔除壞的瓦片。另一部分人檢查房梁、檁、簷，如有斷了就換新的。再鋪上一層油毛氈，最後鋪上瓦片，邊上再用水泥砂漿抹上。
接下來開始清理樓上的垃圾，檢查木地板有沒有壞了，有就直接換新的。順道把家具整理一下。
男人們樓上樓下清理幹淨利落，最後忙著清理院裏院外的雜物，捎帶處理一下雞、鴨籠。
女人們有開始樓上樓下洗刷的，有準備做飯的。
大家隻讓奶奶歇著，可奶奶她閑不住。心裏高興，樂得神采飛揚合不上嘴，忙著給大家端茶送水。
範雅見家裏難得來了這麽多客人，興奮得上躥下跳。心裏還有點小壞，巴不得台風多來幾次，家裏就可以天天這麽熱鬧。
大家幹的熱火朝天，人多力量大。家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打理的幹淨整潔煥然一新。
沒有人去注意時間，也沒有人去留意什麽時候出的太陽。此時已近黃昏，天邊展示著絢麗多彩的晚霞。提示忙碌的人們台風已過，美好的明天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