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範雅不見了
傍晚的風呼呼地刮著，雨嘩嘩地下著。
遠看，山和樹木都是模模糊糊的。近看，街道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地上白白花的全是水。簡直成了一條流淌的河，河上麵爭先恐後地開放著無數的水花。
雨點“劈劈!啪啪!”地敲打著玻璃窗。窗玻璃的外麵立刻聚集起無數大大小小的水珠。
這會一兒，難得家裏的便利店清閑。秦小顏自告奮勇帶弟弟，讓爸爸媽媽歇一會兒看看電視。
秦小顏搬來方凳讓弟弟站在窗前，自己站在弟弟背後。教弟弟看魔幻小水珠：“寶寶!你看這個小水珠在慢慢變大，再變成一個寶寶愛吃的小湯圓。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咕嚕一下，就變成一條小蚯蚓，扭扭捏捏迅速向下逃跑了！”
“介介！小啊小珠珠變小圓圓了，好好玩!哈哈噠!”弟弟胖嘟嘟的小手對著窗玻璃一陣亂戳地喊著。
……
全家正在享受這溫馨的時候，一陣踢裏踏拉急促的走路聲，人未到聲先到慌慌張張地喊：“小顏!小顏!小雅在你們家嗎？”
不用說是範奶奶來了，隻見她戴著鬥笠穿著蓑衣，挽著褲腳，腳上穿著拖鞋。額頭的白發全濕透，緊貼著皮膚一小撮一小撮往下滲水，臉上不知道是淚還是水，粗糙的手不停地擦著滿是皺紋的臉。
“範奶奶!範雅不在我們家，風雨這麽大看你都淋濕了!”
“範奶奶!範雅下雨天不會跑遠的，您先別著急。這麽大的雨您怎麽穿拖鞋跑出來，太危險了，我拿雙雨鞋給你吧！進來了吧！”
秦達夫婦關心範奶奶說著。
“我身上都是水不進去了，會把你家弄濕的。你們真不用給我拿雨鞋了，風雨這麽大天快黑了，我著急啊！”範奶奶身在曹營心在漢心裏那個急呀！
“別著急!我們幫你一起找找!”秦達說。
秦達夫婦好不容易把範奶奶迎進門，關心問道“您給範雅她姨家打電話了嗎？”
“您家附近都找了嗎？”
“平時她也很乖的，到飯點她自己就會回家，或者我在門口大喊幾聲她就回了。今天我找了隔壁老樊家沒有啊！平時小雅經常跟他兒子樊宇玩，都在他家看電視。平日裏都是別人給我打電話，打出去我不會弄的，隻能一家一家跑了。附近的李央，廖溪溪她倆都不知道小雅跑哪裏了？”範奶奶邊說邊抹眼淚：原先還以為孫女一定在小顏家。
“範奶奶!您先別著急，我幫你一個一個打電話問問看。”秦達連忙給範雅認識的人都打電話問問。
“範奶奶!這是給您泡的速溶薑湯，趕緊暖暖身子吧。”秦小顏媽媽趁範奶奶在等秦達打電話詢問期間，給範奶奶泡了一碗薑湯。
秦小顏媽媽有些好奇問“今天到底出仕麽事了，範雅會不見!”
範奶奶也不客氣地接過薑湯一口下肚，一股暖流從胃向全身散開。這時老太太有些幻想：秦達夫妻如果是我的孩子們該有多好啊！
範奶奶身上暖和了許多，也不那麽慌了，坐那娓娓道來：“下午孩子跟我一起在剝豆，小雅還給我講故事。沒多久她姥姥又來我家鬧，說小雅成績差是讓我帶壞了，小雅爸媽白給我錢了。剛開始我沒理她姥姥，小雅也沒吭氣。她姥越說越帶勁，到後來說讓她帶直接要小雅跟她走，再讓小雅爸媽給她寄錢!聽到這小雅暴跳如雷：罵姥姥是個見錢眼開的壞老太婆，把爸爸媽媽逼走了，還要來逼我。她姥姥馬上罵罵咧咧：跟你爸一個德行，你這個壞小孩，你們家祖孫三代沒一個好東西。隨手抄起小板凳要砸孩子，我連忙去搶板凳讓孩子快逃，誰知道她出門就找不到了!孩子肯定嚇壞了！我對不起我的兒媳兒子啊!老天啊!我把孩子給弄丟了……”說到後麵越說越激動，還未說完早已痛哭流涕。
“範奶奶!先別急!我們幫您一起找找!”秦小顏媽媽趕緊安慰範奶奶，眼睛又不由自主向秦達望去。
秦達把能聯係到的電話，都打了個遍，失望地回眼看一下妻子。又向對麵站著，一直默不作聲秀外慧中的，一雙兒女瞟了一眼。
機靈的秦小顏看到父親的眼神心想：範雅不在所有熟人家裏。她突然間想起來就問：“奶奶!您平時帶範雅，都去哪個廟拜菩薩的？”
“你問這個幹嘛？小顏!”範奶奶不解回道。
“奶奶!我覺得範雅非常有可能去廟裏了，這樣的天氣沒去別人家，她絕對沒地方躲雨。她有個強烈的願望就是等媽媽回家，她會保護好自己的。”秦小顏把自己的想法，分析的頭頭是道。
“就是翻過對麵那座山，在海邊那兒的媽祖廟!”範奶奶伸手指著。
“那就我一個人過去找吧！小顏媽你別讓範奶奶到處跑了，等我把範雅接來!”秦達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去廟裏看看吧。穿上雨具，順手又帶上一件雨衣就出門了。
秦達一路上又是爬山又是下山，彎彎曲曲的小石頭路流淌著渾濁的雨水。
穿過密密麻麻的茅草和荊棘叢，顧不得沒過小腿的茅草，還有割破褲腿割破手的荊棘。任風雨直打臉上，隻想快點再快點，隻有擔心範雅……
遠遠看見一座黃色建築，不用說就是媽祖廟了。
秦達飛奔過去，廟門大開著，濃濃的一股香味迎麵而來。廟不大一眼看過，除了菩薩四下無人，心中一涼。
放下手中的雨衣，雙腿一跪蒲團，雙手一合低頭虔誠祈求：“媽祖娘娘!保佑!範雅平平安安，讓弟子早點找到範雅。媽祖娘娘保佑!範雅!保佑!範雅!……”
忽聽蒲團前麵香案桌下麵傳來“唦!唦!”聲，香案的布簾下伸出一隻小腳丫。
秦達瞪大眼睛問；“誰啊！是誰在裏麵了？”話未說完伸手掀起布簾一角。
隻見蓬頭垢麵睡眼迷離，臉上帶著淚痕的範雅，雙手還在不停的揉眼睛。
這下秦達心裏可樂了總算找到她，輕輕推了推範雅。又順手把範雅亂蓬蓬的頭發捋一捋，低聲細語道：“範雅!小雅!醒一醒!叔叔來接你回家！”
範雅總算清醒了，一看是秦叔叔像似見到了親人：“哇啊——哇啊——哇啊——叔——叔！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哭的稀裏嘩啦!眼淚鼻涕止不住得流。
“小雅!乖乖的別哭!叔叔抱你出來。”秦達低頭彎腰抱出範雅。
“這風雨交加你是怎麽跑這裏來，為什麽還要鑽香案桌下麵，讓叔叔差點找不到你。”未說完就掏出紙巾把她的眼淚鼻涕給擦一擦。
範雅的心一下就讓秦達焐熱了。“叔叔！我來的時候還隻是毛毛細雨。姥姥用小板凳要砸我，奶奶催我趕緊逃。我不敢去別人家是怕姥姥會跟過來，又給別人惹麻煩。嚇雨又沒地方躲，所以隻好跑到廟裏來。我擔心姥姥還會追來，所以就躲香案桌下麵。抱腿坐著哭著哭著就睡著了，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說我。我就伸伸腿想起來，可是太累了，眼睛也睜不開。對不起!叔叔！讓你操心了！”
“來!穿上雨衣叔叔背你回家，奶奶還在我家等你了。”秦達這時才發現“小雅!你咋沒穿鞋子，你的鞋子呢？有沒有在香案桌下麵了？”
“叔叔!我那時著急跑出門，穿的是拖鞋。當時既害怕又緊張跑太快了，拖鞋不知道什麽時候給跑丟了！”範雅有些心疼她的拖鞋。
“沒事!沒事的!拖鞋丟了就算了，去叔叔家拿一雙，隻要你人沒事平安就行！好孩子!來!叔叔背你回家!”秦達蹲下身子等著背範雅安慰道。
範雅趴在秦達厚實而溫暖的後背上，一種實實在在安全感猶然而。好溫馨好幸福好喜歡這種感覺，如果是自己的爸爸就好了。
“叔叔！你是不是經常背小顏和寶寶弟弟？”
“有啊!我有空就背背她們、抱抱她們!”
“小顏跟寶寶好幸福！好羨慕他們!如果我爸媽在家的話，是不是也可以天天這樣背背我、抱抱我？”
“小雅!沒事的！你什麽時候想背，叔叔隨時都可以背你啊！記住以後不管去哪裏，都要跟奶奶說一聲。你說今天這事，萬一讓在國外的爸爸媽媽知道，還不嚇死他們了。每個爸媽都是非常非常愛自己的孩子的，孩子就是爸爸媽媽的命。記住你不是一個沒人管沒人疼的孩子，今天有許許多多的人都為你擔心，都在關心你，不要讓愛你的人擔心!”秦達適時說教。
“謝謝叔叔!我下次不會了！叔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小顏最怕廟裏的四大金剛，瞪著圓咕嚕的大眼睛!”
“是嗎？小顏太膽小了吧！那你怎麽就不怕了，為什麽喜歡去廟裏玩？”
“小顏她不知道呢？小廟都沒有四大金剛，其他大廟才有四大金剛。我喜歡聞廟裏燒的香味，最喜歡就是這個媽祖廟了。因為媽祖娘娘很厲害管著無邊無際的大海，海水留到哪裏，媽祖她就管到哪裏。海水能流到國外去，媽祖娘娘可以把我，對爸爸媽媽的想念，隨著海水帶給遠方爸媽那兒!”
這是範雅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小秘密，今天第一次說出來如釋重負。
……
範雅在秦達的背上晃悠悠晃悠悠，仿佛就躺在搖籃之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感覺爸爸媽媽就在身旁，一個要抱她一個要背她。搶著親她的小臉，沒幾下她的小臉就濕噠噠的，留著滿臉幸福的口水!
聽著背上呼嚕聲響起!秦達笑了笑，繼續頂著風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