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愛而不得
黃埔醇跟小八走了整整一下午，她們幾個在家也等了一下午，她回樓上休息，明月淩跟著去樓上，水漣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聽到兩人在樓上嘀咕，水漣漪坐在樓下的屋簷下閉目養神。
傍晚時分，黃埔醇跟小八回來了，還帶來了淩非凡，水淺月跟明月淩正在正廳裏擺碗筷，看到他們後，水淺月趕緊出來迎接。
“回來了？”水淺月的肚子很大了，走路已經有些不方便了，但是步伐很是很輕盈，隻是黃埔醇看著水淺月開心殷切的神色，心裏隱隱的有些不高興，因為明顯的水淺月的殷勤跟開心不是對他，而是對另外一個人。
“您小心腳下。”淩非凡很自然的扶住了水淺月的胳膊，小心的提醒。
“我知道的。”水淺月接過淩非凡的話，讓著淩非凡往裏進，還不忘對著裏麵的明月淩喊“師妹，快點再給淩大人添一副碗筷。”
“好。”明月淩低著頭，臉紅了起來。
今天下午師姐已經跟她說了小八跟醇王去找淩非凡了，現在淩非凡來了，她心裏難免激動。
水漣漪坐在主位上不動聲色的看著水淺月跟明月淩忙活，也不想開口，隻是坐等吃飯，隻是抬頭看醇王的臉色，再看看水淺月毫無察覺的模樣，水漣漪緩緩地抱著胳膊冷笑。
現在笑，有你哭的時候，沒心沒肺的東西！
“坐吧。”水淺月讓著淩非凡坐下，淩非凡聽著她的話，坐在了她對麵，坐在了明月淩身旁。
水漣漪無聲的挑眉看著眼前的一切，隱約大概的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兒，但是她現在也不在乎了，反正再過幾個月，她也有傳人了，她再也不用發愁傳人的事兒，以後啊，什麽事兒她也不管了，怎麽著都行。
“夫人吃飯。”黃埔醇扶著水淺月坐下，給她添著湯。
“王爺……哦，不，五爺……”坐在對麵的淩非凡突然開口，黃埔醇愣了一下，抬頭看淩非凡。
“那是山藥粥，她不能吃山藥……”淩非凡開口，覺得不對，再次改口“哦，不，奴才的意思是，夫人對山藥過敏，不能吃山藥粥。”
“……”黃埔醇端著碗愣了一下，轉頭看水淺月，眼神裏帶著詢問。
“確實不能吃。”水淺月輕笑著，拿掉了黃埔醇手裏的碗“我從懷孕以後，就不能吃很多食物，山藥也是其中一種。”
“不能吃為什麽做？”黃埔醇一下覺得心裏很不舒服，也沉下了臉。
“是我讓做的。”小八笑的沒心沒肺“我跟老李說了，我就愛吃這口，讓老李別忘了給我做，所以才有的。”
“……”黃埔醇很是不高興，放下了碗筷，臉色陰沉的厲害。
飯桌上一下子就安靜了，連扒著飯的小八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水漣漪拿起筷子，用筷子點了點小八，雲淡風輕的開口“你別看了，快吃，沒有你的事兒。”
“哦，好。”小八得到應允後，快速的扒著飯，也不抬頭。
他雖然年齡不大，但是他知道這裏麵不對勁，因為五哥五嫂對淩非凡都不對勁，明月淩也不對勁。
現在唯一跟他有共同點的，就隻有主位上的水師傅了。
悄悄地，小八把椅子往水漣漪身邊挪了挪，兩人坐在一起，完全不理飯桌上的情況，徑自的吃著飯。
“小八今年多大了？”水漣漪打破了目前的尷尬，跟身邊的小八聊著天。
“我再過年就十七了水師傅。”小八睜著單純天真的大眼睛回答著，水漣漪滿意的點頭。
“十七好啊，什麽都不想，最好的時候。”水漣漪笑著，倒是難得像一個慈祥和藹的家長。
“也不是沒有煩惱。”看著氣氛不對，他們都低頭不說話，小八順著往下說“好多煩惱呢，但是細想想，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慢慢就想開了。”
“想開了好啊，想開了就沒有那麽多沒有用的愁緒了。”水漣漪似笑非笑的低著頭，看著碗裏的白飯，之後稍稍抬頭看向水淺月。
水淺月感覺到目光，抬頭看向水漣漪，水漣漪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吃飯，水淺月覺得很是不解，也很沉悶，她也不明白，怎麽好好地一頓飯，突然氣氛就變了。
轉頭看身邊悶悶不樂的黃埔醇，水淺月暗暗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但是黃埔醇居然沒有回應，這讓水淺月很是詫異。
“掌櫃的。”老李端著菜從外麵進來，殷勤的開口“這是老夫人點的糖醋魚，新來的廚子做的，味道很不錯，您嚐嚐。”
“好。”老李放下魚，轉身離去，水淺月抬頭看大家。
“快吃飯吧。”坐在主位上的水漣漪實在看不過去了，對著水淺月白眼“你不吃我孫子還得吃呢，快吃飯！”
“慢著。”一直沒有說話的淩非凡突然開口，眾人都抬頭看向他，淩非凡在眾人的注目中，站起身，把魚推到了水淺月麵前，小聲的開口“你吃魚腹的位置，那裏沒有刺，別讓以前一樣隻吃魚背。”
“……”這一次，連水淺月都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不解的抬頭看向淩非凡。
是，她來到這裏淩非凡幫了不少忙，也很照顧她，但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多數像朋友一樣相處，或者說，最多像朋友一樣相處，他們很少在一起吃飯，也可以說，極少在一起吃飯，所以她的用餐習慣淩非凡根本不可能知曉的，但是淩非凡今天的行事跟態度，讓她實在太疑惑……。
淩非凡的話讓尷尬的氣氛烘托到了極點，也讓黃埔醇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大家有所不知。”淩非凡笑著，眼睛直直的看著水淺月“月堂主飲食上有太多的忌諱，我也是後來慢慢的才知道的，所以後來我就一直很注意，所以……”
【啪】的一聲，黃埔醇把碗筷拍在桌子上，起身而去，水淺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黃埔醇的背影上樓離去。
“別說了，吃飯吧！”水漣漪的臉色也落了下來，對著大家擺手“快點吃飯，什麽都別說了。”
大家再一次陷入了安靜，水淺月有些心神不寧的看著碗裏的飯，實在難以下咽。
“我吃飽了，我先上去看看。”水淺月放下碗筷，轉身上樓，明月淩跟著起身走出屋外，小八眼看著就剩他們仨，也端著碗悄悄地溜了出去。
大廳的飯桌上，隻剩下了水漣漪跟淩非凡兩人，兩人都是低頭吃著飯，都安靜著不說話。
“我一直很屬意你的。”水漣漪冷靜的開口，在空蕩蕩的大廳裏顯得格外清亮，也讓淩非凡抬起了頭。
“就在我再次來到這裏的時候，我還是屬意你的。”水漣漪垂著眼看著碗裏的食物“那一次在這裏，水淺月為了你能去求我，我以為她心裏的人是你，她選擇黃埔醇完全是形勢所迫，所以我也萌生過讓她離開，讓她來找你的想法，這也是她來到西端島，我沒有跟過來的原因，因為在覺得你是可靠的，能被托付終生的！”
“……”淩非凡抬起了頭，看向了水漣漪，眼神裏盡是落寞。
“可是我錯了。”水漣漪看向淩非凡“不是我看錯了水淺月對黃埔醇的感情，也看錯了你這個人，這次在水淺月最難的時候，你選擇了坐視不理……”
“事情並不是這樣的……”淩非凡急著解釋“實在是……迫不得已……”
“我理解你的迫不得已！”水漣漪無聲的冷笑“我也理解你為主為民的心情，卻不能理解你能看著水淺月被包圍，被追殺，你選擇坐視不管！”
“……”淩非凡張嘴想解釋，卻欲言又止，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也不用覺得不忿跟難過！”水漣漪的話很是直白“因為你閉門不出的時候，已經選擇放棄了水淺月，你怕因為你的莽撞讓好不容易收複的西端島再生枝節，你怕因為你的舉動讓你身後的主子為難，這都可以理解，得幸運水淺月對你毫無感情，要不然，她會因為你的舉動傷心死，因為在你心裏，她跟你的大事相撞的時候，她是可以被放棄，被犧牲的！”
“我……”淩非凡急的額頭冒汗，想說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明月淩站在門外聽著屋裏的對話，眼眶裏的眼淚無聲的掉下，轉身，走出了院子……。
水淺月上樓，走到門外，輕輕地推開門，看到黃埔醇合衣倒在床上，無聲的輕笑著，她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輕輕地推著他，輕聲哄著“好了，別生氣了，淩大人他也是無心的。”
“他不是無心的，他是有心的。”黃埔醇倒在床上悶悶的開口“他今天是拿著他的前程在賭，怎麽樣，你心裏有沒有點感動？”
“我感動什麽？”水淺月無聲的挑眉“我跟淩大人清清白白的，我能感動什麽？”
“可是他今天的舉動實在讓人生氣。”他坐起身，還是一臉的憤怒“剛剛若不是你母親在，我真想一刀捅死他！”
“真是暴力。”她淺笑著，靠在他的肩頭，也是無聲的短歎“我也沒有想到這一層，真的，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層。”
“他真該死！”黃埔醇怒意難消，緊緊地握著拳頭“你等我回去，我滅他九族！”
“行了，別生那麽大氣。”她笑著撫著他的胸口“其實並沒有多大的事兒，而且這件事兒，如果有責任，那也有我的責任，如果我發現了淩大人的心思，我早些製止，也就沒有今天的事兒了。”
“……”他深深地歎口氣，擁住她的肩膀，用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悶悶的開口“你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他對吧，你這次也是來投靠他的，說明你很信任他，我……”
“我是很信任他。”她推開他，微笑著看著他“因為我覺得他是個好人，因為收複這裏，因為不讓這裏起兵，他在海皇寨上一個人苦苦熬了三年，經常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還被人恥笑，但是他有一顆赤子之心，這也是我投靠他的理由，就因為他是個好人，除此之外，什麽原因都沒有……”
他低頭看著她，把她擁進了懷裏，緊緊地抱著她“反正我不管，你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誰都搶不走。”
“好了，沒有人給你搶！”她嬌嗔的笑著推開他“晚上什麽都沒有吃，我讓人給你做點吃的送上來，你等我。”
“等一下。”他伸手拉住她，還是很不放心“你是不是還想去看淩非凡？”
“我當然得去看看淩非凡。”她並沒有隱瞞，笑著握著他的手“我得去問問，淩大人究竟是怎麽了？以前淩大人從來沒有這麽失態過，今天是怎麽了？我得去問清楚啊、”
“……”他思索著，放開了她的手，用最後的倔強仰著頭開口“那你早點回來。”
“好的。”她笑著掙脫他的手，轉身下樓，樓下已經空了，師傅已經不在了，淩非凡也不在了，老李正在收拾碗筷。
“淩大人呢？”水淺月從樓上下來，問老李。
“淩大人回去了。”老李收拾著碗筷，恭敬的開口“淩大人說讓我跟掌櫃的說一聲，他先走了，讓您保重。”
“哦，好。”水淺月聞言，大步的追出去，追出大門，看到淩非凡孤單的背影在街上遊蕩。
水淺月緊走幾步追了過去“淩大人……”
淩非凡感覺自己有了幻聽，站住腳步，看到水淺月追過來。
“淩大人。”水淺月在淩非凡麵前站定，看著淩非凡失落的神色，試探著開口“是……醇王跟八王為難你了嗎？”
“……”淩非凡低頭，看著路麵，周身散發著委屈。
“那……”水淺月想開口，但是看著淩非凡的神色，也不知道該怎麽追問下去。
“我是個人，不是個物件。”淩非凡失落的開口“就算我身份再卑微，我也是有思想有感情的，我的感情，也不是隨意可以支配的。”
“……”擁擠的夜市街道上，水淺月低下了頭，也許，真的是他們疏忽了淩非凡的感受。
“很抱歉。”淩非凡抱歉的抬起頭，看著水淺月“很抱歉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隻是……我隻是想跟一個我愛的人，很抱歉……”
“大可不必抱歉！”明月淩冷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們轉頭，看到明月淩冷著臉站在身後。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明月淩冷笑著看著淩非凡“你是知道的，我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所以你大可不必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