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園中守夜

  守夜至淩晨，暢春園的走廊下，她跟七王妃每人披著一條毛毯，兩人說了許久的話，七王妃靠著柱子淺淺的睡著了，她靠著另一邊的柱子，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繁星點點。


  冬天的夜異常的冷，連帶著空中的星星也帶著寒氣。


  熱鬧的盡頭處，盡是悲涼，就如今晚一樣，各家王侯小姐公子出宮而去，最後留下的也隻有她跟七王妃兩人，天空中下起了小雪，她抬頭，看著小小的雪片，一點點的落在她的臉上，她的毯子上。


  起身，她剛想開口叫七王妃，看到側門口進來一個人，一身墨藍色的衣衫，冠發高束，一臉的文雅，俊美的臉龐在微弱的燈光中更加立體。


  “噓。”來人以食指堵腹，輕聲開口“五嫂，我來接王妃回去”


  “哦、”她瞬間明白了，他，就是當朝的兼國，七爺汝王。


  “好。”趕忙起身幫著汝王拿著毯子，汝王輕輕的抱起靠著柱子的汝王妃，小心謹慎的點頭客氣後，抱著汝王妃出了園子。


  偌大的園子，瞬間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抱著毯子，再次坐在走廊的長凳上，她靠在柱子，輕輕地歎了口氣，有點悵然若失的低頭看著毛毯。


  四周靜靜地，園子裏沒有一個人，素心跟巧玉她們在另一邊的園子裏已經睡著了，四周變得出奇的靜。


  靠著柱子抬頭看著天空，她把兩條毯子都往身上拉了拉，不知道是心冷還是身體疼，她覺得自己有些哆嗦。


  門口有腳步聲，她轉頭，看到醇王從外麵走進來，一身墨藍色的衣袍，冠發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臉型俊美而白皙，腦海中閃出徐後的臉龐，她沒來由的低頭笑了。


  醇王的確比徐後要好看，不知道婉兒會不會後悔。


  “笑什麽？”他走過來，聲音裏也帶著笑，在她身邊坐下，側頭看她“嗯，你笑什麽？”


  “想笑就笑了。”她往一邊靠了靠，離他遠一些。


  “怎麽看到我就笑了？”他輕笑著湊近，拉過她的毯子蓋住，輕聲追問“是不是覺得我不會來，看到我來了，你很開心？”


  “才不是，”她抿唇低頭，難得的露出女兒家的神態。


  “一看就是。”因為她，他的心情也出奇的好，依著她坐著，抬頭看漫天的星光。


  “我很少在這裏守歲。”挨著她，他心情大好的抬頭看著星空，跟她閑話家常“小時候他們都有母親，都跟著母親守歲，我偶爾的，會跟著母後過來守歲，但是每次我撐不到底兒，因為太困了……”


  “你呢？”他突然轉頭看她，她猛地愣了一下，抬頭看她。


  “問你呢？你呢？每年都怎麽守歲？”他的聲音裏有笑意，讓她有些恍惚。


  “我……”她頓了一下，稍微思考後，低頭，無奈的笑了一聲“我……我都是一個人，也不知道該怎麽守歲，為誰守，不知道該保佑誰。”


  她說的是實話，她，水淺月，確實不知道該為誰守歲，應該保護誰？

  她的話也讓他愣了一下，轉頭有些疑惑的看她“你不是唐相的掌上明珠嗎？怎麽說的好像一個人一樣？”


  “嗬……”覺得失言以後，她輕聲笑了，的確，她現在有要守候的人了。


  “哦……”他突然明白了什麽一樣，抬手寵溺的敲她的額頭“你在笑我是不是？你一定是聽文舒說了我以前抱怨的話對不對？”


  她驚愕的抬頭看他，有點不敢置信“你以前也這樣抱怨過嗎？”


  “沒有！”傲嬌的別過頭，他背靠著她，心情愉悅的看著天空。


  一團焰火升上天空，在空中開出美麗的花瓣雨，接著鞭炮聲響起，此起彼伏，聲音不絕於耳。


  “好了，守過了。”他起身，拉著她的手站起來。


  他拉著她的手，在除夕淩晨的鞭炮聲中在皇宮內走著，皇宮很大，路很寬，她任由他牽著，低著頭走著，在走過附院的大門時，迎麵碰到了一個人。


  “四哥。”醇王站住身拱手，也鬆開了她的手，她跟著福身，院門口的燈光下，她抬頭看前麵的四王對視。


  睿王看到她的正麵後，心裏頓時沉了一下，若是遠遠地看著，他還不是那麽肯定，但是現在麵對麵看著，這個絕對不是唐府的小姐。


  “四哥。”覺察到睿王正在看她，醇王不著痕跡的把她擋在了身後，客氣的拱手“怎麽還沒有回去？”


  “今天太晚了，就不回去了。”睿王笑著，也收回了視線“我正說去景園的別院休息呢，你們也是嗎？”


  “是的、”醇王跟著笑著，又拉起了身後她的手，對著睿王禮讓“四哥請。”


  “請、”睿王看著醇王的表情，在心裏微微歎息，三人並肩走著，往一旁的景園走。


  景園的幾個別院，都是為了給幾個皇子回來休息準備的，誰有誰的院子，所以也是相互不打擾，四王跟五王是挨著的，兩人隻有一牆之隔。


  “那就告辭了。”別院的門口，醇王站在別院門口跟睿王告別，兩人同時推門進去。


  “四爺……”剛進門梁大成就低呼出聲，拱手“四爺，屬下可以肯定，這個王妃絕非唐家小姐！”


  “先不要聲張！”睿王的眉頭皺緊，深沉著開口“等明日，我試探她一下，看看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