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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麒麟島上兩台戲(二)

  麒麟島上,麒麟小築前。


  燕綺霞手中赤霄雙劍尚未及出,便為東方玄隨手揮卷,點中氣穴,立在當處。


  在場眾人,無論此前是否知情,今時也已知曉。東方玄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常人。而是習了斂息秘術的煉氣高手。


  燕綺霞更是月眸充盈,難於置信。東方玄出手雖是她所料未及,但隨手一擊,將她這煉氣士大成境的高手製住,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赤霄劍法》迅猛如火、疾疾如電。燕綺霞練的便是快劍。而習快劍者,首練眼耳。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雖不敢說。可燕綺霞雙劍在手,東方玄這一式打穴,後發先製,竟快到燕綺霞猝不及防。


  不,不單是快。而是東方玄出手之前全無征兆,出手之時更是半分氣息波動也無。這便令人細思極恐了。


  煉氣之人感氣、煉氣、用氣。是這天地間對氣感悟最深之人。與人交手之時,也是借此來感知對方之氣的強弱、流向。


  大多煉氣之人,不須動手,便可感知對方氣息強弱。除非對方習了斂息秘術,亦或是境界差出太多。


  但動手之時,便是強如柳無相一般的天下十甲,煉氣大宗師。也不可能藏匿得住氣息波動。


  這東方玄……到底是……何方妖孽?!


  燕綺霞如此想著。方才所煉內息成氣,為東方玄一擊打散,正於體內四處疾走。雖談不上受傷,一時間卻也是動彈不得。


  東方玄命紫青雙奴領新舊兩波孩童離去,便轉身往麒麟小築方向而行。柳無相、燕星瀾、範寧寧、楚允兒,四人自然跟上隨行。


  星河月下,燕綺霞手持雙劍,獨自佇立於麒麟小築之前。宛如木雕石塑一般,滑稽可笑,無人問津。


  燕綺霞銀牙暗咬,一時羞惱。


  春花傅粉,似惱還羞。晚風拂過,未消一絲清涼。青衫雲袖戲紅妝,星月西流誰與共,淑景難忘。


  柳無相捋著山羊胡,行於東方玄身旁嘖嘖怪笑道:

  “嘖嘖!你這《鬥仙術》,當真是龍王搬家啊!”


  燕星瀾星眸閃爍,忙出言問道:


  “公子方才所用招式,便是《鬥仙術》中的龍王搬家麽?”


  東方玄麵帶促狹的回身望了燕星瀾一眼。柳無相則是哈哈大笑起來。


  燕星瀾自知語失,略帶窘態,一時無語。


  範寧寧見此,機靈的蹦跳到柳無相身旁,甜甜一笑:

  “咯咯!柳阿公,這龍王搬家指的可是離海(厲害)?當真厲害呢。”


  範寧寧助燕星瀾解圍的同時,一語雙關,既讚東方玄又誇柳無相。


  柳無相可不比顧寒江那個隻會畫畫的老雜毛,這可是天下十甲,煉氣大宗師。範寧寧自是要裝乖賣好。


  柳無相瞥見範寧寧,哈哈一笑。


  “哈哈!你這女娃,倒是機靈俏皮。”


  範寧寧一路蹦蹦跳跳,看似俏皮可愛。實則沒有辦法。幾人行的太快,身形嬌小的劣處便是——腿短……


  荒朝武甲第一人,鬥仙,元述。


  這位說書人口中,因弑仙獲罪,被逐落凡間的仙人。在荒朝那個神魔仙怪輩出的年代,與人論武,未嚐一敗。可謂乾坤獨我,神魔辟易。


  元述曾言,吾修之術,《太上化氣》。其中奧妙,不能盡言。此術逆天,當可鬥仙。


  故而‘鬥仙’元述的《太上化氣》又名《鬥仙術》。此後千年,無人不想一窺‘鬥仙’元述的鬥仙之術。隻歎世間,並無流傳。


  範寧寧與楚允兒雖聽聞過‘鬥仙’元述,卻未將燕星瀾與柳無相口中的《鬥仙術》,與‘鬥仙’元述合到一處去想。


  楚允兒倒是帶了些拘謹,難掩好奇的出聲問道:

  “神相方才所用武技,犀利難擋,不知可否相告?”


  東方玄背身笑回道:


  “嗬嗬!並不是多了不得的武技,西州巴渝之地,靜心庵的《截息散氣指》。此功意在困敵,而非傷敵。出家之人嘛,到底是存了幾分慈悲的。”


  身後三女心中了然,東方玄方才出手,已是手下留情了。而三人麵上,又難免露出幾分異樣神色。


  不是多了不得的武技?一招製住一名煉氣士大成境的高手,還要如何了得?

  燕星瀾是不能感氣,可此功若能得之,而歸於燕家藏武閣之中,不是甚好麽?


  柳無相見幾女神色,索然無味的捋著山羊胡,搖晃著頭後小辮也懶得去說。


  真正厲害的,根本不是東方玄方才那招以卷為指的《截息散氣指》。而是《鬥仙術》的動靜無息,防不及防。


  《鬥仙術》,能將天下武功招式,化腐朽為神奇。


  東方玄領眾人往玲瓏館方向而去,自是應下了楚允兒功法一事。繼而背身言道:

  “玲瓏館內供女子所習功法不多,且與你不合。身法、武技倒是有些。楚馬首欲選何種,我倒是可以建言一二。”


  東方玄並不會特為楚允兒抄出一部功法來。


  因楚允兒來玲瓏館選功一事,乃是燕星瀾借楚允兒欲登麒麟島,有意為之。至於用意何在,不言自明。


  而楚允兒隻不過是想上麒麟島,想見那人罷了。選不選功,並未放在心上。


  範寧寧小臉緊繃,心中警覺。


  ‘這狐媚子來此選功?分明是居心不良,暗藏鬼胎。’


  楚允兒心中好笑燕星瀾自作聰明,這嫡仙般的公子會看不透你這點心機麽?我楚允兒才不會為你燕星瀾惹他不喜呢……


  果不其然,楚允兒低下螓首,潔白晶瑩的麵上帶過一抹羞紅。怯聲試問道:

  “既是如此,允兒便不去玲瓏館了。不知……不知公子可有閑暇,領允兒一觀這麒麟小築?”


  此一聲公子換了神相,功法武技不要,卻來相邀,同遊麒麟小築。


  燕星瀾一時錯愕,微微蹙眉。


  ‘楚允兒你竟敢過河拆橋?’


  範寧寧兩眼圓睜,忘了蹦跳。


  ‘狐媚子現原形放了殺招!’


  東方玄回首一笑,如百媚之妖嬈,似流風之回雪。


  “如此也好,我本也打算與範家小姐議過事後。夜遊賞月,浮生偷閑。那便一道吧。”


  柳無相撇了撇嘴,心道還浮生偷閑,你小子幾時忙過啊?


  楚允兒心如蜜甜,螓首連點。


  範寧寧心中暗叫不好,若叫狐媚子成了此事,唯恐本小姐命中夫君不保。


  一個蹦跳,梨渦帶笑。不失俏皮道:


  “寧寧也無甚要緊之事。隻是祖父有言,神相欲召孩童,東燕怕已取盡。


  不過,請神相勿憂。我範家商隊行走天下,定會盡心竭力,助神相行事。


  寧寧初來麒麟島,今夜月色正好,神相不會這就趕寧寧走吧?”


  言罷,範寧寧又擰著小手,做出一副玉慘花愁的可憐樣子。


  燕星瀾麵沉如水,星眸橫輝,睥睨左右。


  ‘你二人,好得很!’


  未待東方玄作答,柳無相便嘿嘿笑道:


  “嘿嘿!自然不會,一道賞月,賞月。”


  麒麟小築之內,一行五人,夜遊賞月,有說有笑。三女各懷心事,笑語暗藏機鋒。卻是好戲一台。


  行不多時,紫青二奴尋至,燕綺霞負劍又來。


  燕綺霞此回卻是未再動手,秀美絕俗的臉上神色難明。一語不發,落於眾人身後。


  一行八人,行至築外,塘畔橋邊。


  麒麟小築又東風,鶯燕蜂蝶月色中。


  風荷蓮塘菡萏俏,柳浪煙橋綠意濃。


  柳無相見得六女齊聚,心中一轉。


  ‘兩台好戲,這便開場吧!’


  繼而怪模怪樣的嘿嘿笑道:

  “嘿嘿!賞月無趣。幾個女娃生的如花似錦,不如來選一選,誰是這花中魁首啊。”


  柳無相一語驚起千層浪,於此時選出花中魁首,最美之人。


  誰來選?想來不會是幾女互相推選。柳無相選誰有何緊要?東方玄選誰才是關鍵。


  六女一時間不由皆向東方玄望去。


  東方玄一襲青衫,立在月下柳橋之前。本在負手持卷,靜賞荷塘月色。


  聞聽此言,唇角微揚。俊美卓絕的臉上略帶玩味。那雙清澈深邃,能令人沉淪其中的眸子。一一掃過六女神色。


  六女之中,或是低首、或是側首,皆露出了幾分小女兒姿態。唯有燕綺霞除外。


  燕綺霞銀牙暗咬舌尖,月眸虛開,與東方玄對視起來。心中想的卻是:

  ‘樹精狐魅,我燕綺霞不懼你的妖術!’


  月下六女,寒木春華,各有千秋。


  燕星瀾星眸流盼,雍容華貴。


  楚允兒纖妍潔白,婉約娉婷。


  範寧寧粉雕玉琢,玲瓏嬌俏。


  紫青雙奴花開並蒂,豐姿綽約,婀娜曼妙。


  燕綺霞鍾靈毓秀,秀美絕俗。宛如一株春花,搖曳於春風之中。


  除燕綺霞外,幾女似有所期,又恐事與願違。千般心事,落在眉眼之間。


  柳無相見得六女,神色各異。不由捋著山羊胡,與東方玄抬了抬下巴,擺出一副等看好戲的樣子。


  東方玄瞥見柳無相神情。持卷一笑,聲如戛玉,琅琅誦道:

  “


  素娥青女誰贏了?唯有天知曉。蘭有秀兮菊有芳,梨花勝雪又妒冷梅香。


  蓮塘菡萏玲瓏俏,卻遜霜蟬皎。何當一笑送閑愁,春花秋月各自是風流。


  ”


  除燕綺霞外,幾女會心一笑。


  燕星瀾當先與東方玄行禮,咯咯笑道:


  “咯咯!公子道理講得好,詞作得更好。星瀾受教了。”


  夢入神機,東方玄此首《虞美人·各自是風流》為燕星瀾所記。後收錄於東朝詩集《朝花夕拾》之中。


  紫青雙奴、楚允兒、範寧寧皆與東方玄笑而行禮,以示受教。


  燕綺霞也不明就裏的隨著眾人,行過一禮。


  東方玄過橋遊賞,柳無相大喊無趣。


  待得眾人離去,燕綺霞方才醒轉過來。頓時羞惱,側首輕啐道:

  “我與那樹精狐魅,行的什麽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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