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仙人之美東方玄
東州,東燕。
王都樂城,王宮後宮。
燕星瀾於自己的寢殿之中,俏臉含羞,嘴角帶笑的癡望著對麵張掛的錦畫。
錦畫之中,東方玄欹枕玉榻之上,闔目持卷於掌間。俊美卓絕的臉上掛著一抹淺笑,怡然自得。
三千華發披襟散落,青白衣衫不染纖塵。身側紫煙繚繞,魚龍遊弋。美輪美奐,不可名狀。
青衫雲袖半卷書,笑臥塌間喚龍魚。
滿天紫煙全作海,更有魚龍遊太虛。
錦畫中東方玄同真人般大小,惟妙惟肖。恍似枕臥於燕星瀾身前。此畫繪的便是那日東方玄,殿上斜臥枕玉塌,王宮夜宴起魚龍。
範逸雲繪景,顧寒江畫人。‘東州江雲’聯手,重現了那一夜的奇景。
此畫為二人偷偷作得,至於所瞞何人,想也還是那句,不言自明……
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此事還是敗露了……
範寧寧上躥下跳,將二位老人好一番整治。逼二人又作了一幅王宮夜宴魚龍圖送她。
隨著各國商隊往返,奇禽傳物。一時間,東燕左武相,東方玄的畫相。於天下諸國之中,可謂風靡一時,炙手可熱。
世人見得東方玄姿容,無不驚為天人,更有人道:
‘趙國‘瀾台公子’納蘭**得儒家之美,涼國‘白虎將’太史白義占盡武人之美。而東燕武相東方玄之美卻不在這凡間,可謂仙人之美。’
多有好事之人,戲稱此三人為,天下三美。
東州,北燕。
王都郯城,王宮後宮。
一處密室之中,燕北王並未著冠,長發梳在頭後,昂藏挺拔。著了一襲墨金華服,好一個英武帝王,人間雄主。
燕北王立於一張錦畫之前,頻頻頷首。目露激賞,開懷大笑道:
“夢入神機東方玄,半亦為人半為仙。好啊!好!哈哈哈!果然出塵之表,仙家之姿!”
燕北王繼而迫不及待道:
“據聞他來年要過荒郡與我北燕用兵,我這便起身,去琅玡等他。不,去彭城。急不得,急不得,哈哈!”
立於身後的洪屍虎灰袍朦朧,似假還真,如同匿在燕北王的背影裏。聲音嘶啞、飄忽不定。
“為何他要帶兵伐你?你倒這般開心?“
燕北王難掩激動道:
“他哪裏是要伐我,他是要見我啊,哈哈哈!”
中州,趙國。
王都雲裳,春華樓中。
望月閣內,清幽素雅。看似平平無奇,實則便是小到一條簾束、一方筆山,都堪稱奇珍異寶。說是赤金滿屋也不為過。
趙王趙楷命人重修春華樓頂層望月閣的花銷,足可以買下原先十座春華樓之多。
納蘭台於望月閣內。一手負後,一手指著東方玄的畫像。笑問道:
“華濃,我與此人孰美?”
月華濃身著金絲曳地白羅裙,外罩羽紗黃裳。雲髻峨峨,修眉聯娟。芳澤無加,鉛華弗禦。如輕雲蔽月,似瑤台仙子自月中而來。
無怪於瀾台公子鍾情於她,二人無論相貌、氣質竟多有相似之處。
月華濃行至納蘭台身側,微微一禮。淡然笑道:
“月郎美甚,此人何能及也!”
納蘭台一手摟在月華濃細如約素的腰間。儒美絕世的臉上滿是調笑之意。
“他是東海不老仙,你是瑤台月中仙。你二人合該一對兒才是。倒叫我一個小小儒生拆了姻緣。仙子可是開罪了月老?”
月華濃抬手去打納蘭台,納蘭台邊跑邊掐指笑道:
“仙子莫打,且容小生算下你我二人的良辰吉日。”
二人打鬧了一陣。
月華濃累坐一旁,順了順氣道:
“明日便是霓裳公主的芳辰,你可備了賀禮?”
納蘭台一個煉氣師境的武者自不會累。手中把玩著雲水凝所贈的聽瀾珠,隨意回道:
“早已送過了啊,我饒了她叔父一命。”
你饒了趙霓裳的叔父趙闊一命?那趙闊不也是你納蘭台的叔舅嘛?
縱是月華濃這般的仙子,也時常被納蘭台噎的不輕。
月華濃蹙眉,歎氣勸道:
“你明日去了,便應下娶她為妻,她一定歡喜。我為妾便好。你二人本是青梅竹馬,你又不是不知她的心思。且不說她貴為公主,隻說人家一個女兒家,你非要她來求你不成?”
納蘭台本也時常為此事煩心。微蹙煙眉,麵有不喜道:
“你再多言,明日我便不去了!”
月華濃無奈之下,噗嗤一笑,起身拂袖而走。
“你這儒生,端的無禮。本仙子回瑤台去了!”
納蘭台心中一歎,搖首輕笑,追了上去。
中州,宋國。
王都洛城,司徒鏡府邸。
自宋趙一戰後,司徒鏡外出遊曆。留宋文喆處理各項政務、軍務。同時還為宋文喆留下了好大一座書房。
宋文喆端坐於案後,合上一卷兵書。複又抬首看向書房內新掛的一副錦畫,長歎一聲。
“唉!‘瀾台公子’納蘭台已是如此了得,今又多了個說是有夢入神機之能的東方玄。
看這東方玄似與納蘭台年紀相若的樣子……鏡師不是說天下間罕有這般人物嘛……唉……”
宋文喆再歎了一口氣,從起來。
南州,夏國。
王都堰城,王宮後宮。
蟲鳴殿內,夏王夏仲賢擼胳膊挽袖子,正大呼小叫的與瓊天閣大學士南書賦的三子南書傲鬥蟲。
“咬它!咬它!”
“上啊!金背開山王!你敢懼戰?!信不信本王斬了你!”
“今日可是你的金背開山王輸了。”
“不算,不算!算合!”
“算什麽合,輸了便是輸了!我已記在竹冊上了!”
南書傲與夏仲賢對坐,頭戴纓冠銀飄帶,身著竹紋錦繡銀華服。南書傲少時感氣,才兼文武,且生的豐姿秀徹,更兼家世顯赫。南書傲喜著銀冠華服,夏國之人多讚其為堰城銀郎。
南書家為夏國第一望族,南書賦更是夏國重臣。南書傲自幼便常出入宮中,與夏仲賢玩耍。
南書傲放下筆,起身看向殿內一幅人像奇道:
“此人便是那東燕的武相東方玄?賢哥怎的把他畫像掛於此處?”
夏仲賢方才呼喊的累了,端起一旁的涼茶牛飲道:
“小傲你有所不知,此人壞得很。前番戲耍我夏國大軍,劫走糧草兵馬不說,還廣散流言編排我與淵哥二人。你說可恨不可恨?
若非淵哥視其為兵家對手,我就把他掛到那輪回殿裏去了,保管叫他臭氣熏天。”
夏仲賢仰躺著,大腹高過胸口。解氣笑道:
“我給他掛在蟲鳴殿中,日日蟲叫,我讓他睡不好覺。哈哈哈!”
南書傲隻覺好笑,笑說道:
“倒還不如給仲淵大哥送去。”
夏仲賢擺了擺手道:
“哎,淵哥帶兵在外,正欲攻打陵國。送畫過去……咦?!”
夏仲賢一坐而起,橫肉連晃。肥大的臉盤上笑眼微眯。
“小傲,你完了!你要我與淵哥送畫,你這是欺他目不能視啊!”
“來人!將此畫收好,送去軍中夏侯處。言是執金吾南書傲所贈!”
南書傲最懼夏仲淵。一聽此言,兩眼圓睜,撲通跪倒。哭喊道:
“賢哥饒命!大王饒命啊!我絕無此意啊!絕無此意啊!”
夏仲賢睜著一眼,閉著一眼的撇嘴笑問道:
“當真無有此意?可是想我睜一眼,閉一眼的放過於你?”
南書傲忙爬起抓過一旁竹冊,扯下今日鬥蟲所記的竹簡,揉成齏粉。
夏仲賢忍不住仰首哈哈大笑。未料像個球一樣,仰翻了過去……
南州,南越。
越人之地,十萬大山之中。
山崖之上,摩天空齋,第五家穴寨之內。
第五風柔一襲冰藍羅裙,搖晃著身旁的越服老嫗第五鶴,撒嬌道:
“姥姥,那瞎子又要打陵國去了。你我何時出手啊?”
第五鶴雖已是鶴發雞皮,但仍能依稀看出其當年風采。
第五鶴指了指一旁張掛的錦畫嘿嘿笑道:
“嘿嘿!我的乖孫女可是等不及了?”
第五風柔秀目生慍,恨聲言道:
“鳥取羽吉真個無用,死了還為那東方玄抓住了根腳。想必他已知曉,這廢人是我第五家派過去的。”
第五鶴拾掇著手中的草藥,不以為然道:
“知曉便知曉了,又能如何。他東方玄此次出仕已然壞了規矩。不為那燕家爭天下還好,若是爭了……嗬嗬,自有懲治他的。”
第五風柔最喜聽這些隱世秘辛。第五鶴年近百歲,知曉無數世間隱秘。
第五風柔俏麗的鵝蛋臉上滿是好奇,輕搖著第五鶴追問道:
“是誰?是誰?姥姥快說嘛!”
第五鶴笑著指了指頭頂。
“是天道啊,哈哈哈!”
第五風柔小嘴一癟。
“姥姥戲耍我。”
第五鶴一臉慈愛的拍著第五風柔笑哄著。
“我的乖孫女憋的悶,便去陵國玩玩吧。你不是一直想與那夏仲淵鬥上一鬥麽?姥姥在這邊幫你看著。”
第五風柔眼中精芒閃爍,嘴角帶笑。
“好,倒要令世人瞧上一瞧。誰,才是這南州第一兵家!”
西州,渝國。
藍水河,燕子磯。
草廬之內,百裏清波一身珠白蠶絲衣袍,袒胸露腹,正呈大字型平躺於榻上呼呼酣睡。
渝慕白進屋掛好錦畫,雙手推晃起了百裏清波。宛如稚童推搡巨石一般。
“清波,醒醒,醒醒!你看這東燕的東方玄,瞧著應是隻有十六七的年紀。”
百裏清波半睡半醒,昏昏沉沉抬首瞥了一眼錦畫人像,迷迷糊糊道:
“你鍾意俊美少年郎啊?莫急,莫急。待我功法大成,可易容縮骨,千變萬化。你喜歡何種樣子,我就變個什麽樣子好了……呼……哈……呼……”
渝慕白看著翻了個身,再度睡去的百裏清波。不禁笑啐了一口。
“啐!還千變萬化?我看你要先變成頭肥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