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離別
秦淩站在北州城樓上，看著人把安北寅塞進了馬車，馬車狂奔，一路向南，那是大吳國上京的方向。
不管哪裏，他活著便好。
接下來，李融帶人毫不留情的斬殺了大吳國的大部分士兵俘虜，秦淩從來沒想到李融竟如此凶殘暴虐，這些年，她竟沒有看清過他的真麵目。
秦淩自然不會把定北王親書的《破陣》給他，秦淩憑著記憶，自己寫出了半本。
另外半本是大吳國兵法精要，秦淩沒有寫，沒有拿出。
李融拿著那半本《破陣》看，秦淩就站在他不遠處。
李融出神思考了多久，秦淩就在旁邊站了多久。
李融起身把書扔在一旁，輕笑:“原來傳說中的戰神定北王寫的《破陣》也不過如此。”
秦淩暗暗舒了一口氣，他信了便好。
李融起身，走到秦淩跟前，一手忽然捏起秦淩的下巴，戲謔道:“小淩兒，這本書是不是不僅僅這麽多？”
秦淩心裏暗叫不好，就知道李融不會被她輕易糊弄過去，秦淩皺皺眉頭，嬌嗔道:“師父你捏疼我了。”
秦淩推開李融的手，低下頭慢慢揉著下巴。
李融冷嗤一聲。
秦淩抬頭，一臉嬌憨憨，討好道:“師父要不要吃排骨玉米煲？”
李融眼皮一抬，拍了拍秦淩的頭，笑道:“好啊，想吃了。”
秦淩嗯了一聲，隨即轉身快步往外走，秦淩臉上神色轉而冷峻，李融現在這種陰晴不定的樣子真是可怖，可她不能來硬的，畢竟安北寅是不是已經完全逃出李融的控製，她不知道。
秦淩很用心的做了一煲排骨玉米煲，看著李融慢悠悠的，很享受的吃著。
李融的習慣是，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聽人說話，所以秦淩便在一旁安靜的坐著，偶爾幫他夾菜。
吃完飯，李融坐在書案前，提起筆，秦淩連忙過去幫他研磨。
李融提起筆，又放下，隨手抓起一旁的一本書看了起來。
秦淩停下手中動作，試探問道:“師父不要寫字麽？”
“不寫。”李融聲音冷冷，他心裏忽然很煩躁，他討厭秦淩這個樣子！
秦淩的臉，總會讓他想起安凝，那個溫柔體貼的女子，安凝雖然性情溫和卻從不討好諂媚。他留秦淩在身邊，是希望在她身上找到安凝的影子罷了！
秦淩見李融臉色不好，便不做聲了。
李融忽然把書扔到一邊，話中帶怒:“你出去！”
秦淩嗯了一聲，起身往外走。
《破陣》已經拿出來了，秦淩實在不知道李融為何非要留她在他身邊，若不是他威脅說，她走了便去殺了安北寅，她定然會與安北寅一同走的……
翌日清晨，秦淩很早就起來，默默侯在李融屋子門前。
李融從屋裏出來，瞥見秦淩，又是一股莫名的煩躁。
李融冷聲道:“你來做什麽？”
秦淩麵色不改，輕輕一笑，溫柔道:“小淩兒想來照顧師父。”
秦淩低三下四嬌憨憨說的這討好的話讓李融作嘔，他終於怒不可遏，直接道:“你這個樣子，讓我覺得惡心。”
秦淩微微愣了一愣，見李融大步離去，又急忙跟上，眉眼帶笑，問道:“師父希望我怎樣啊？我改。”
“原來的樣子。”李融冷冷說了一句，並不看她，大步繼續走。
秦淩快步跟著，笑嘻嘻道:“可我就是原來的樣子啊，我還是師父的小淩兒啊！”
李融忽然頓住腳步，轉頭看向秦淩，“小淩兒”這稱呼他肯定是再也不會叫出來了！
秦淩臉上帶笑，眨眨眼。
李融眉頭皺了皺，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孟若芳怎麽樣了？”
一句話戳中秦淩的心思，秦淩臉上笑嘻嘻神色僵住，隨即，點了點頭。
李融冷聲輕蔑道:“想知道就問，何必做出那樣惹人厭的樣子，你放心，你即便天天做出這樣子來惡心我，我也不會放你走的。”
一句話又戳中了秦淩心中的想法，秦淩嘴角一抽，隨即又展開笑顏，她現在皮糙肉厚，不怕人罵，更不怕人笑話，李融最好是早點厭惡了她才好。
秦淩笑嗬嗬的抱住李融的胳膊，撒嬌道:“即使師父趕我走，我也不會走啊，我已經沒了家人，若是師父再趕我走，我就沒地方去了，我可不想四處流浪。”
李融看著秦淩的樣子，微微眯著眼睛，仔細回憶，記憶裏秦淩其實也有這樣撒嬌的時候，隻不過經過這幾天的這些事，她絕不會再真的信賴他了。
所以，眼前這副麵孔全是惺惺作態的樣子。
不過，李融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他是北魏人，與秦淩終歸會站在不同的立場之上。
李融臉上無甚神色，推開秦淩的手，大步離去。
短暫的愣神兒，秦淩又扯起笑，追上前去，問道:“師父要去哪兒啊？不要丟下我！”
李融並不理會她，秦淩就一直跟在他身後，她願意跟著就跟著吧，有她不想跟的時候！
李融直接去了城樓，北州城樓上已經插上了北魏的大旗，秦淩看著城樓上飄揚的旗幟和地上被折斷的被扯得破破爛爛的大吳國大旗，心中一痛。
李融聽著身後秦淩的腳步漸緩，嘴角不禁勾起笑意，光是看見旗幟就受不了嗎？就這麽點兒心理承受能力，也敢跟著他。
李融站在城樓上，底下眾兵士氣大振，震聲高呼:“李將軍！李將軍！”
李融舉手示意，眾士兵停止喊叫。
隨即，幾個士兵帶著被反綁武德侯等一眾人走到了城樓底下，被俘虜的這些人個個受了刑，看起來樣子都不大好。
秦淩仍舊穿著一身紅衣，站在李融身旁，城樓上寒風凜冽，不及秦淩心底冰涼。
秦淩眼睜睜看著李融將他們一一處決，這其中，自然也有安北寅的父親，武德侯。
秦淩的眼淚滑落。
李融聽著秦淩的抽泣聲，不以為意的轉頭又走下城樓，秦淩默默的跟著他。
李融聽著秦淩在身後急促的腳步聲，沒由來的一陣煩躁，對旁邊的一士兵冷聲吩咐道:“帶她去看看孟若芳！”
“謝謝師父。”秦淩急忙道。
李融輕聲哼了一聲，加快了腳步。
今年，北州的春天格外冷，秦淩攥緊了冰涼的手，吸了吸鼻子，擦幹眼淚，快步跟上了那帶路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