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64 撕聲（四千字大章）
“所有人，全部退開千米外，誰若不聽，視同衝擊府衙！”前方的一輛戰車上，一名氣勢衝天的武者喝道。
城衛拱衛城門，安定府城。
其中的精銳，至少也是煉肉境的存在。
其中，有幾道氣息強橫無比，乃是第四境煉血境。
眾多家主中，雖然不乏煉血境的武者，但府衙代表的意義非比尋常，卻也沒人敢在這關頭反對，紛紛往後退去，留下了一個空白地帶。
那些城衛到了跟前，迅速地停在府衙門前，將四方守住。
但，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響起一聲驚呼聲。
“那是——”一個隊伍中的武者看著天空，正要開口，卻被旁邊的老者給捂住了嘴巴。
“閉嘴！”他低吼了一聲，看著天上，一臉的驚駭。
卻見天上，一道黑點越來越近。
那赫然是一個人影，身子微微傾斜，腳下猶如踩在了一團團棉花之上，不斷地從遠處落下。
終於，其他人也發現了異常。
紛紛抬起頭，目光驚駭，卻是不敢出聲。
那淩空虛度的人影很快地就靠近了府衙上空，正要一步邁出，陡然，一聲厲鳴聲乍響。
一根箭矢從府衙內竄出，直奔上空而去。
“膽子不小！”
淡淡的聲音響起。
卻見上空那人手上一壓，啵的一聲，利箭在半空中似乎穿破了層層阻礙，等到了那人跟前，已經沒了多少力道，被他輕輕一彈，倒卷回去。
速度比之前更快，更靈動。
底下，羅壽握著一張弓，眼中隻剩下那倒卷而來的箭矢，在上空那人出聲的時候，他已經感到渾身一冷，身體猶如凍僵了一般，難以動彈。
眼看著，箭矢就要降臨，一股勁風襲過。
整根箭矢頓時如同風化一般，寸寸成灰，消失無影。
丹部門外，一堆人終於忍不住低呼出聲。
“煉氣境！是煉氣境武者！”
“這就是煉氣境麽？太強了吧！哪怕是靠近，都覺得渾身不舒服，像是被什麽猛獸盯住一般！”
“煉氣境武者真的能夠淩空虛渡，真的太可怕了！”
“那黑衣大人好像是三河幫的魯方長老！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經成就煉氣境之位！如今，過去了這麽長時間，實力不知道強到了何種地步！”
“是誰那麽大膽，敢對煉氣境出手！真是找死了！”
“嘶~”
話音剛落，府衙上空忽然掠過一道影子，箭矢也應聲而碎。
一名老者背著一把生鏽的流雲刀，身體筆直，一身白衣獵獵作響，腳下浮空，與不遠處的魯方遙遙對峙。
“這——天啊，又來了一位！”
“看這位大人的樣貌，想來是府衙的煉氣境了！卻不知到底是誰？”
煉氣境壽命悠長，活個三四百年完全不在話下。
如魯方是數十年前成就的煉氣境，在場之人還有不少認得，而這位剛出現的府衙煉氣境強者，卻很少有人知曉。
直到一名站在人群中，滿臉老人斑的老者似乎想起了什麽，驚道：“莫非是那位大人？”
“馬伯，您說的是哪位？”
旁邊人問道。
馬姓老者道：“青府府衙，共有三位煉氣境，其中屬三品流雲服燕長明燕大人為最！剩下的兩人，其中一人想必大家不會陌生，乃是‘六絕手’賀一山賀大人，因為右手天生六指，練就了
一門六指功法，可斬血怨級詭！”
“另外一名，卻鮮有人知。那位的資曆，可以說比燕大人還要老！名字我也記不起，隻記得他自稱‘鏽刀客’！”
“據說，已經活了三百多年！”
“嘶~”
聽了這話，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看著府衙屋瓴之上，那立於虛空，身形如鬆的老者，頓時覺得敬畏無比。
“鏽刀客！”
魯方皺眉緊鎖，沒有再往前一步。
府衙煉氣境比三河幫少，但單體實力卻十分可怕。
僅僅是燕長明，就能夠力壓三河幫幫主一頭。
但幫主私下談及府衙的力量時，忌憚的不僅僅是燕長明，還有那個一直不顯山露水的‘鏽刀客’。
三河幫崛起不到百年，在他們未曾成就煉氣境的時候，鏽刀客已經是青府府衙總舵的煉氣境。
“魯道友，不知今日來我府衙，所為何事？”鏽刀客說道。
魯方不敢大意，道：“來這自然是為了丹部的三品丹師！據我所知，那位丹師可不屬於你們府衙的吧！既然如此，還請道友不要為難我等，丹師乃是自由之身，有自己的選擇和判斷！希望
府衙不要行那種威逼利誘手段！”
鏽刀客嘿嘿一笑，心知，這話不僅僅是說給他聽，更是說給那煉丹房中的丹師聽。
若自己真把這些人攔下，那就是壟斷了，誰也說不準，那位丹師會不會心生不滿。
“還沒見上人，就開始挖坑了！真是麻煩！”
他嘀咕一聲，道：“嘴裏碎碎叨叨的，驚擾了陸道友煉丹，我砍死你！”
“好大的口氣！”魯方臉上掠過一絲怒色。
成就煉氣境以來，便是幫主也要對自己客客氣氣，何曾被人如此小覷過？正要動怒，這時，一道聲音傳入耳中，他臉上先是一喜，再是一驚，警惕地看著鏽刀客，臉上滿是忌憚。
“咦？原來是蒼道友來了！”鏽刀客咦了一聲，看向別處。
千米外，圍觀的一眾人群忽然間自主地朝著兩邊散開。
一輛雲紋馬車從街道盡頭駛來。
馬車雕飾滿了雲紋，兩側還有雙鼎雕飾，車頂上有一個巨大的華蓋，上麵掛滿了精致的飾品，馬車的體積是尋常馬車的兩三倍，通體用鳳凰木製作，拉車的一共有三匹寶馬，皆是雪色，腳下生雲。
此馬乃是冀府名馬踏雲駒，萬裏挑一，十分名貴，價值千金，如今竟是一次性出現三頭。
到了丹部前，蒼老從馬車內走出，朝著天上的兩人道：“魯長老！獨孤道友！”
說完，又看向了別處，道：“當然，還有黑魔會的祝道友！”
上天的魯方心中微微一驚。
鏽刀客訝然道：“黑魔會的祝道友也在此處？”
蒼老搖頭不語。
片刻後，卻是道：“應該是錯了！我想著，這種時候，我們兩家都來了，黑魔會想必不會缺席！而黑魔會本身就是你我兩家的大敵，他們那幾個最有可能過來的，就是善於隱藏的祝道友了！因此，我便詐他一詐！如今四周一切正常，想來，就算是來了，也不在附近！”
鏽刀客微微一愣，卻是把背上的刀解了下來。
蒼老皺眉道：“孤獨道友這是何意？”
鏽刀客冷笑道：“你們兩個話裏都是是彎彎道道，我老頭子腦子轉不過你們，便隻能用刀來說話了！”
天地，為之一肅。
蒼老有種無語之感，連忙道：“獨孤道友想多了，我們隻是想見見那位丹師而已！還請獨孤道友不要讓我們難做！陸丹師可沒說要進府衙之中，他有權做出自己的選擇！我想，您也不願意
他對府衙心生不滿吧？”
鏽刀客沉默了一下，說道：“那便一起等著就是！”
······
場麵陷入了僵持。
羅壽仰頭看著鏽刀客身影落於屋瓦之上，那魯方也是落在另一座屋頂上。
心中長長送了口氣，暗自後悔不已，早知道那陸壓是這麽可怕的丹師，當初對方進封詭司的時候，自己打破腦袋都要把他拉進內司來啊！
這樣的話，如今就沒什麽屬權問題了。
這個非常重要！
可惜，誰他麽知道啊！
一個丹師，去封詭司處理詭物，這不是搞事情麽？
腹誹了一下後，他立即回了三十七號煉丹房前。
“陸壓這家夥肯定是知道了外麵的情況，所以幹脆來個避而不見！真是——”羅壽想罵一聲，但又覺得這樣不好，於是暗道：“明智！”
······
煉丹房內，陸長生微微側頭，看向外麵。
暴露出煉製丹藥的弊端就在於此。
如果不是自己感知領域強悍的話，就剛才那些經過內息裹挾的話音，就能讓他在煉丹中分神，換了一個正常的二三品丹師，一不小心，就容易吃錯，導致煉丹功虧一簣。
但——好在，他煉丹把握很大。
四品丹師，煉製三品丹！
不虛！
也好在他有前車之鑒，沒有以真實身份進入府衙，否則，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脫離三河幫，加入府衙了。
府衙不說他不好，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陸長生長吐了一口濁氣。
繼續投入到煉丹大業。
他打算一鼓作氣，把丹藥煉製完成，至於吃飯問題？完全能夠用丹藥來解決！
三品丹對他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品丹給他帶來的地位——和權勢！
他需要詭物，但自己去擊殺詭物遠遠不如一個勢力的搜集來得快！
還有，勢力附帶的豐富資源！
因此，他才會耗費這麽多精力去布置。
······
世界，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都沒想到，三位青府的大人物，會僵持在室外。
越來越多的人圍堵在這方區域。
三品丹師的誕生，這絕對是整個青府的頭等大事！
若不是荊山詭禍，前來這裏的煉氣境絕對不僅僅三位。
“當！當！當！”
年底的鍾聲響起。
青府四方有四座鍾樓，它們會在兩種情況下響起。
第一：大災！
第二：年底！
青府的民眾們發現，整個青府比往年平靜得太多太多，就連不久前鬧騰得異常厲害的寶水岸爭端也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因為三品丹師的事，三河幫的年會，除了寥寥幾位五境武者主導之外，往常能見到的大人物，像是一個個消失了一般。
年會——黯淡無光！
不知情者還以為三河幫沒落了呢！
時間飛快地流逝。
新的一年，第一天。
三十七號煉丹房大門緊閉！
第二天，依舊如此！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到了這天，一直坐在馬車上蒼老忽然睜開了眼睛，目中掠過一絲精芒，然後走出了馬車。
“陸丹師要出來了！”
鏽刀客摸了摸手上的鏽刀，看向三十七號煉丹房的方向。
許久，他哼道：“你說錯了！”
蒼老愣了一下，轉身回到馬車。
又過了半日，他再度睜開眼，走出馬車，“陸丹師要出來了！”
鏽刀客眯眼看了一下。
“你安心等著不行麽！”
蒼老歎了一聲，回到車裏。
他的感知中，確實是察覺到了丹部裏麵，曾經出現過兩次爆發藥香的時刻。
他煉丹無數，怎會不知，那是丹藥成型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景象？
但裏麵的丹師依舊沒有出現。
看來，是另有安排了！
想到這，正要重新眯上眼，忽然間，他再度睜開了眼。
不隻是他，另一頭的魯方、還有屋瓴上的鏽刀客，在這一刻，紛紛凝神看向了三十七號煉丹房的方向。
“咿呀”一聲！
緊閉了數日之久的大門，緩緩敞開！
守在煉丹房門口的早已不是那兩個藥童，而是換上了林記、封淵，以及另外一名坐鎮此地的丹師守門。
除此之外，更遠一些地方，還有羅壽等三名第四境武者。
在他們身後，站著一排排流雲服的衙內。
連煉氣境都在屋頂上候著，他們哪敢回去躺著？
一個個都乖乖地站在這裏，盯著三十七號煉丹房，都要化作望夫石了。
此刻，聽到大門打開的咿呀聲，一個個像是觸電一般，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大大大······大人！”好幾天沒開口說話，再加上場麵不對，壓力大，林記心中一個激靈，一個大字差點說不出口來。
陸長生見一雙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看了過來，目中滿是期待，不由得搖了搖頭。
失敗了麽？
也是，畢竟是三品丹師！又豈是那麽好衝的！
守門的三名丹師滿臉失望之色。
然而，下一刻，卻見一隻玉瓶被遞了過來。
“藏元丹！”
“還請三位幫忙評定！”
“0.0！”
三個丹師渾身一震，三雙手，顫顫巍巍地伸了過去，似乎捧著至高無上的神物一般，將玉瓶托到跟前。
“我來開瓶！”
“我來！”
“我來吧！”
三人臉色赤紅。
“一起？”
“好！”
“慢著點，不要掉了！”
“放心！誰敢掉，我拚著老命不要，也要打死他！”
“我也是！”
······
玉瓶蓋子一點點打開。
三人探出頭，往玉瓶一看，下一刻，齊齊仰頭叫道：“出丹了！”
“丹成九數！”
“品質無暇！”
“評級三品！”
——
聲音遠遠地傳開。
音調高昂，到了最後，已經徹底破音！
轟！
丹部千米外，一個個攢動的人頭驟然一頓，隨後發出了響徹天際的轟鳴！
“三品！”
“三品！”
“三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