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瓜熟蒂落
秋風飄落的時候，也是瓜熟蒂落的時候。胡楊告訴陳哲，她要找個地方分娩，陳哲問她：
“去哪裏？”
胡楊望著窗外的落葉說：“去哪？我也不知道，就像這落葉一樣，風吹到哪就落到哪吧！”
韓雨並沒有跟著胡楊去，他仍然留在公司。胡楊就是胡楊，她絕不會把偌大的公司全權交給陳哲，陳哲心裏明白。所以，每決定一件大事，他都會打電話告訴胡楊，而且都是當著韓雨的麵。陳哲這樣做，也省得韓雨向胡楊打小報告。可每次陳哲給胡楊打電話，韓雨都會不高興。有一次竟毫不客氣地說：
“以後，你就不要給我表姐打電話了，她需要靜養，有事跟我說就行！別吃著鍋裏的，還望著盆裏的，夠貪的了！小心噎死！”
陳哲一看見他就來氣，再聽他說話這麽難聽，就沒好氣地說：
“你和我說話客氣點行不行，你認為你是誰呀？說話陰陽怪氣地，看看自己的樣子，男不男，女不女，像個太監似地！”
“你……你他媽說話真損！”說完韓雨捂著臉跑了。
陳哲愣愣地站在椅子邊，感覺自己說走了嘴，真的不該這麽說韓雨，揭他的短。
晚上回到家裏，於佳和他說：“我想去公司上班，胡楊請了長假，我過去也可以幫幫你。再說，慕雪也住校了，家裏有吳媽，自己也不能總呆著，去外麵做點什麽，總不能一直當寄生蟲啊！”
陳哲並不想讓於佳去公司上班，他不想在公司天天看見於佳，晚上也見到於佳，更重要的是怕她去公司，韓雨會跟她說些什麽不該說的話。就很愛惜地說：
“上什麽班呀！在家好好地呆著，美美容，打打牌，我還養的起老婆的！”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當飯來伸手，水來張口的闊太太。我可沒那個命，別哪天你把我休了，我還不會活了！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去公司，對了，那叫距離才產生美！要不我和羅夢奇一起把她的潔具店擴大一下，我看好那個買賣了。”於佳半真半假，半軟不硬地說。
於佳這麽一說，反倒提醒了陳哲，這幾個月於佳就一直叨咕著羅夢奇，自己也真該看看她了，畢竟是學姐，是同鄉，再去看看她的小店。如果可以的話，就投點資，讓於佳和她幹，女人啊，要是沒事幹，她就會嚼舌頭根。
在一個周末，陳哲和於佳去了羅夢奇的“明威潔具店”，看完後又約了羅夢奇，讓她帶上羅蕭，他們在市裏最好的酒店吃了頓飯。
大家都有些蒼老了：無論你多麽漂亮英俊的人，歲月的刻刀都會毫不客氣地在你的鬢角，精細地鏤刻出魚尾紋，光滑的麵頰下也會慢慢地開始“水土流失”，一道道紋絡如刻刀般鑿開，並終成溝壑。
所不同的，吹向女人的是春風，那暖暖的春風會給少婦的眉眼間刷上慵倦的性感，那略帶憂鬱的成熟又把女人神秘起來。而秋風則會掠過樹林般的濃發，把男人的頭發變得蕭梳，漸漸染上白霜，這滄桑的成熟讓人惆悵，讓人無法釋懷。
從酒店的玻璃屏風上，陳哲看見了彼此的蒼老。但見麵卻很平靜，沒有過於親近的語言和激情。隻是陳哲很有準備地給羅蕭買了一台“小霸王”學習機。在桌上，陳哲把一張銀行卡遞給於佳說：
“這裏有八十萬，是咱家的全部家底，其它的錢都在公司裏壓著呐，也提不出來！”
於佳飛快地拿了起來說：“謝謝老公，我一定把買賣做好，到時候我會連本帶利一起還你！”
陳哲有些不高興地說：“說什麽呢？還生分了，連你都是我的，還什麽還？”
於佳舉起了杯和羅夢奇碰了一下，羅夢奇半真半假地說：
“那可不一定，哪個大老板還不有個三妻四妾的，將來你沒準把我妹子給‘休’了呢？你可不是當年的陳哲了！”
陳哲一聽這話心裏就有些不舒服，感覺有點含沙射影的意思，但一想，這話從羅夢奇的嘴說出來也是正常的，羅夢奇不是一直這麽說話嗎，要是不這麽嘮嗑才不是羅夢奇呢！
韓雨去胡楊哪裏了，估計胡楊應該是要生了，陳哲的心裏總是感覺發慌。韓雨走的第四天，陳哲受到一條胡楊發來的信息：
“我生了。是個兒子！”
想了良久，陳哲才給胡楊回信息：“祝賀你了！”想了想又改成：“恭喜了！”
說心裏話，陳哲知道這個消息，他並不高興，胡楊沒生時，他感覺心裏有個負擔，現在，胡楊生了，他卻感到是壓在心口的一座大山。
特別是生了個兒子，這叫自己怎麽辦，這對慕雪和於佳公平嗎？
這幾天，陳哲很鬱悶，也很消沉。安陌來報表驚詫地說：“陳董！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病了？”
下午，羅夢奇打電話約他，說她們的店裏要進一批貨，資金不夠，想和他借二十萬。陳哲說：
“公司資金拆不出來，隻能個人借了，再說，這店是咱們兩家的，自己也有份，借什麽？下午我用信用卡轉給你！”
“那你就轉給於佳吧，她正在付貨款。但一碼是一碼，多投的資金，我給你們算利息！”在電話裏羅夢奇很內行地說。
自從於佳和羅夢奇一起做買賣，人一下子就變了，也不打牌了，也不美容了。除了周末慕雪回來她才回家，回來也是和慕雪黏在一起，從不和陳哲住，陳哲感覺於佳在有意地回避自己。
陳哲問於佳平時怎麽不回家，於佳振振有詞地說：“店裏忙，羅蕭在補課，羅夢奇還要照顧孩子，自己就多管管店裏的事。再者每天都晨跑，晚上還要跳廣場舞……”
於佳的理由一大堆，不管怎麽說，於佳最近可是瘦了，苗條了，臉上也有了紅暈，比美容抹的一盒粉可順眼多了。
於佳她們的潔具店生意也越來越好，主要是陳哲的人脈，他給潔具店談妥了好幾個裝潢公司的銷售合同。
周末慕雪回來了，吳媽做了一大桌子菜，於佳並沒有像每次那麽高興，悶悶地喝了很多紅酒。陳哲讓她少喝點，她反倒把杯滿上了。
慕雪懂事地搶下媽媽的杯，遞給了陳哲，陳哲也沒有喝。於佳端過杯子一飲而盡，慕雪就不高興地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回到客廳，於佳看了看陳哲突然問：“胡楊什麽時候把你的寶貝兒子抱回來呀？”
“啊！……你胡說什麽呀？沒事閑的，出什麽幺蛾子！”陳哲先是一愣，隨後罵了一句。
客廳門口傳來吳媽的腳步聲，於佳狠狠瞪了一眼陳哲說：“瞞！…看你還能瞞一輩子！”
說完，於佳拿出手機摁了幾下，就氣呼呼地進了慕雪的房間。
隨後，陳哲的手機響了，是於佳轉發的一條信息：
“陳太太，祝賀你們陳家又舔了新丁，我表姐生了個兒子！”署名——韓雨。
這一夜，陳哲沒有合眼。他真後悔自己的酒後亂性，恨自己沒有定力。他真的不知道此事自己該如何麵對。他隱隱地感覺要出大事，那是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恐懼。
第二天，陳哲沒有去公司，而是去找羅夢奇，羅夢奇送貨去了，店裏有幾個顧客再看貨樣，於佳代答不理地問他來幹嘛？陳哲尷尬地說找羅夢奇有事，就落荒而逃，打通了羅夢奇的電話，還沒說上幾句話，在電話裏羅夢奇竟把陳哲一頓損：
“我說陳哲啊，你可真夠可以的了，長能耐了，當初你沒看上我，看來還是我的福分啊！上大學時，你說自己是‘鳳雛’，我真是小看了你。還真沒錯，你都勝過鳳雛了，連諸葛亮也沒有你機智多謀運籌帷幄，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有個女兒還不知足，還要了個兒子？你和胡楊在公司都有控股，她又有了你的兒子，將來於佳和慕雪能有啥？你讓她倆怎麽活？若不是我提醒她，她還蒙在鼓裏，到最終她們娘倆會一無所有！”
“你早就知道了？”陳哲語氣驚訝地問羅夢奇。
“胡楊腆個大肚子，你說還會有誰不知道？你就別掩耳盜鈴了！”羅夢奇沒好氣地說。
“你是我的學姐，還是我的同鄉，你怎麽和於佳合起夥來騙我呀？”陳哲大聲地質問羅夢奇。
“我告訴你陳哲，正是因為我們是同學，是同鄉，我才不能讓你越走越遠。我這是在幫你，幫你在慕雪的心裏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父親。幫你在於佳的生活裏如何做一個同甘共苦的好丈夫，幫你贖罪！”
電話裏，羅夢奇幾乎是在呐喊，陳哲無奈地關上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