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念念不忘
——愛情: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失戀者說:【愛是一枚青果,很苦的!】
戀愛者說:【愛是一個蜂巢,很甜的!】。
結婚者說:【愛是婚姻的鎖,需要牢固!】
離婚者說:【愛是一個錯誤,需要醒悟!】
其實每個人總會有一段經曆,無論對錯,都叫你無法忘記,又揮之不去
可陳哲就是搞不明白,為什麽杜一凡會成為陳夕的偶像?會讓陳夕念念不忘?就像中了魔一樣?
臨近高考時,學校上大課,高三四個畢業班在學校禮堂,由“奧賽班”的語文老師杜一凡給考前輔導作文。陳哲的前桌李長江回過頭對陳哲神秘兮兮地說:
“哎,陳哲,阿杜(杜一凡)可是你姐的偶像!星期天咱倆去找他,給咱倆開開小灶怎麽樣?”
“滾你大爺的!”陳哲臉紅脖子粗地罵了一句,還不解氣,又把鋼筆水甩了李長江一臉。
李長江剛想發火,可一看見陳哲,那氣得鐵青的臉,還有瞪得像兩個牛眼珠子的眼睛,就知趣地不再言語了。很掃興,也很憋屈地轉過頭去。
陳夕是陳哲的姐姐,比陳哲大二歲。在陳夕十九歲那年剛好上高三。
這時,學校從外地轉來一個語文老師,叫杜一凡,他三十五六歲,是他們畢業班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
杜一凡很帥,高高的個子,英俊的臉,修長的腿,總是筆直的褲線,還有一雙會說話的杏核眼,很性感。
在課堂上,陽光柔柔地照進來,仿佛在他身上鍍了一層薄薄的光環。使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那麽美感。
他不用看教科書,就可以給陳夕他們講課。後來陳夕還知道他的綽號:杜不凡!
【杜不凡——他的不凡就是講課從不看教案。】
在他上過幾節課後,杜一凡就注意到陳夕了。她是一個長相普通,卻身材苗條的女孩。
她上課很認真,別的女生都用書本遮擋著從窗外射進的陽光,可她卻從不遮擋。她不動,不說話,安靜的隻有眼睛在眨動,那是一雙清澈而又明亮的眼睛。
她很專注地盯著黑板,有時杜一凡講完了課,倚在講台邊看著學生們寫作業。他發現陳夕很快就做完了作業,而後又開始專注地看著黑板。
杜一凡就想:
【黑板上的例題需要那麽專注地一直看嗎?】
陳夕看得杜一凡都有些不自然了,因為,陳夕的目光總不離開他的臉,想著想著他暗暗地笑了。
陳夕喜歡上語文課,最喜歡看杜一凡上課的樣子:
他講課的動作,他講課那富有磁性的聲音,他沉思的姿態。他的一舉一動都叫陳夕心動,就像中了毒般的迷戀。
在下課後,趁四下沒人,陳夕會輕輕地走過去,用手指慢慢拂過講台,撫摸他用過的黑板擦和教鞭,就像觸摸到他的手一樣,柔情萬千。
有一次,鄰座的丁雅琪突然大聲地問:
“陳夕!你在幹嘛?”
陳夕的臉刷地紅了,她有些語塞地說:
“我……我將來也想當老師,先找找靈感!”
每天早上上學時,陳夕都走的很早,她知道杜一凡上班的時間。她慢慢地走著,不時地回頭,等著杜一凡騎著自行車從身後騎過來,她會停下腳步和杜一凡打招呼:
“杜老師好!”
杜一凡每次都會用腳點一下刹車,點著頭笑一笑,然後,從她的身邊掠過,揚起一片淡淡的煙塵,陳夕的心也彌漫如煙……
那個時候,陳夕很羨慕杜一凡的知識,和出口成章的口才。羨慕他的氣質,和玉樹臨風的姿態。
但陳夕並不知道,在杜一凡成為她的偶像的同時,還有一絲隱隱的情懷。
時間真快,一晃就要高中畢業了。陳夕真希望時間能凝固,永遠定格在高三的那一年。
【可時間是無法阻擋的,一天天匆匆地流逝著。匆匆地】
在畢業的前夕,每個學生都相互簽名留念,或是在書本上,或是在一張紙上。
隻有體育委員奇葩,讓所有男生把名字簽在他心愛的籃球上,讓所有的女生把名字簽在他的運動服上。這時,班長也很忙,他在張羅著,要給班主任和各科老師買紀念品。
陳夕想了兩天,她才想好。她用攢了很久很久的零花錢,給杜一凡買了一隻很貴的鋼筆。她在鋼筆的筆帽裏藏了張紙條:
【老師,你是我的偶像!你是我生命的海洋!】
陳夕想:隻要杜一凡用這支筆,他就會發現那個字條。
陳夕盼望著杜一凡早點用那支筆,她又怕杜一凡用那支筆,她不敢想,杜一凡看到那個紙條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把筆連同紙條一起還給自己?
陳夕的擔心是多餘的,在畢業典禮的那天,眼尖的陳夕一眼就認出了杜一凡上衣兜上別著的那支筆,還是以往的那支舊筆。
杜一凡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和陳夕說一句話,更沒有多看她一眼。
陳夕想:
也許杜一凡根本就沒擰開筆帽,或許隻是把那支筆放在了辦公室的抽屜裏,也或許會永遠一直不動地放下去。
陳夕很失望,但又有些慶幸,她既盼望杜一凡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又怕杜一凡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不敢想象杜一凡會怎樣對自己,會是愛惜地保留這份情誼,還是會找到自己,還回那隻鋼筆,並拒絕自己。
陳夕憑著自己的感覺,杜一凡會很男人地成為後者。因為,杜一凡是她心中的偶像,心中的男神,更是一個稱職的班主任。
在照畢業相時,陳夕剛好站到了杜一凡的身後。杜一凡坐在前麵,他們挨的很近,她感到自己的胸都貼到了杜一凡的後背,她感到了那種特殊的體溫。她有些心跳,有些窒息,有些……
陳夕沒有考上大學,但也沒複讀,在那個年代能考上大學的全校也不會超過四五人,尤其是女孩子,家裏都很少會讓她們念高中。
高中畢業後她就去了鎮上的磚廠幹活去了,去給磚坯子曬架。她家的姊妹多,她是老大,女娃念完高中在村裏已經是夠幸運的了。
再次見到杜一凡是三年之後,在鎮衛生院的走廊裏,從背影陳夕就認出了杜一凡。
她喊了一聲“杜老師!”,就興奮地奔了過去。
杜一凡聽到有人喊,就轉過身來,他瞬間石化了。站在麵前的是一個標誌而又豐滿的大姑娘,但他立即就認出了陳夕,杜一凡也十分興奮地喊:
“陳夕!”
三年多——雖然陳夕已經變成了大姑娘,一米七0的個子,幾乎和杜一凡一樣高,盡管穿著一身粗布的工作服,盡管有一張微微曬黑的臉,但杜一凡還是從那雙不變的眼神裏認出了陳夕。
“陳夕,你怎麽在這?”杜一凡上下打量著陳夕問。
“媽媽走路不小心滑倒了,把膝蓋傷了,在這住院!”陳夕指了指303病房說。
“重嗎?”杜一凡關切地問。
“不重!沒有傷到骨頭,縫了幾針,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陳夕目不轉睛地看著杜一凡。
三年多了,可杜一凡卻沒有怎麽變,隻是變得清瘦了,看上去有些棱角分明,這樣卻更顯得有一種男人成熟的魅力。
“畢業後,你去哪了?過得好嗎?”杜一凡避開陳夕那犀利的目光問。
“不好!畢業後,我就一直在磚廠幹活了?家裏不富裕,我還有個弟弟和妹妹,我要幫爸媽供他倆上學!”陳夕有些自卑地說。
杜一凡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匆匆地轉身走了,陳夕很失望地站在醫院的走廊裏。
此時,她有點恨杜一凡,他怎麽可以這樣不盡人意,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連句安慰的話都沒說,就這樣絕情地走了?
很長時間,陳夕都沒有動,她呆愣愣地站在那裏,她不敢想象自己曾經深愛著的男人會這樣對待自己?她恨自己為什麽會這麽久,這麽癡心地暗戀他!
正在悔恨之時,杜一凡手裏提著一兜水果回來了,他把東西邊遞給陳夕邊說:
“等你媽媽出院後,你就別再去磚廠幹活了,正好中心小學二年級缺個語文老師,你就去當個代課老師吧!你總不能在磚廠幹一輩子活,要為將來想想!”
“嗯!我去!”
陳夕的眼淚幾乎都快流出來了,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幾乎想跳起來。她連做夢都想有份工作,哪怕能在機關單位打掃衛生都行。
五天後,陳夕的媽媽出院了,陳夕辭去了磚廠的工作,去中心小學報到。
走進校長室,接待她的竟是杜一凡,現在杜一凡早已是中心小學的校長了,驚得陳夕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同樣吃驚的還有杜一凡,今天的陳夕與在衛生院走廊裏遇見的陳夕簡直就是兩個人:
今天的陳夕穿著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上身穿著白色短袖t恤衫,頭發高高束在腦後,打著一個金黃的蝴蝶結,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看一眼,就覺得這個女孩很不普通。
陳夕被安排教二年級的語文,陳夕很勤快,很熱情。自從她來後,語文組辦公室的衛生和打水的事她就全包了。
中心校是全鎮最大的小學,是鎮裏的幹部子弟小學。全校就陳夕一個是沒有編製的代課老師,但陳夕的勤快和熱情,這讓所有人都願意接納她。
後來陳夕才知道,那天在醫院碰見杜一凡,是杜一凡去給妻子買藥,他的妻子李洛冰得了偏癱,他還有一個上初中一年級的兒子。再後來,陳夕又知道自己接替的工作就是李洛冰的。
在一個星期六的上午,陳夕買了很多水果去了杜一凡家,她見到了杜一凡的妻子李洛冰。
那是一個漂亮又帶有幾分憂鬱的女人,也見到了杜一凡的兒子杜子軒,那是一個幾乎和杜一凡一樣清瘦,一樣帥的大男孩。隻是眼睛不像杜一凡,眼睛特像媽媽李洛冰,憂鬱而深邃。
陳夕是自來熟的那種人,放下水果就去拖地,倒髒水,洗衣服。李洛冰攥著自己的髒衣服不撒手,她不好意思地說:
“陳夕,這些衣服你不能洗,很髒的!”
“嬸,沒事!我家也有病人,我心不髒的!”陳夕輕輕掰開李洛冰的手說。
在李洛冰的髒衣服中,陳夕發現了男人的內衣和短褲,陳夕知道,那一定是杜一凡的。
【不知道為什麽,陳夕突然感到臉滾燙滾燙地,心也砰砰地猛跳起來。】
從那以後,每個星期六,陳夕都要雷打不動地去杜一凡家。去徹底地打掃一次衛生,洗一洗攢了一個星期的髒衣服。偶爾,也給李洛冰擦擦背,梳梳頭。有時還把她抱到輪椅上,把她推到院子裏透透氣,曬曬太陽。
漸漸地,杜子軒也和陳夕熟悉了,杜子軒很健談,這一點很像杜一凡,他親切地叫陳夕“小夕姐”。
但有一點,杜子軒的內衣從不讓陳夕洗,一要就臉紅。李洛冰偷偷告訴陳夕:
“軒兒,長大了,都‘成人’了,所以,軒兒不讓你洗他的內衣,他害羞!”
陳夕的命真好,上班不到一年,教育局就給每個學校一名轉正指標。但條件必須是民辦教師,可陳夕隻是一個代課老師,為這事杜一凡跑了四五次教育局,終於爭取到這個編製。
當陳夕拿到教師資格證的那個瞬間,淚水一下子就朦朧了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