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飛車黨
這一趟坐車的經曆,若幹年後,九兒提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她沒有想到,一馬平川的大馬路上,走起來並不太平,甚至比深山裏的溝溝坎坎還要凶險。
夜間跑起車來,確實比白天順利的多,起碼大馬路上少了行人。
王天保開足了馬力,因為是農用車,油門踩到底跑的也沒有一百碼。
九兒睡在車廂裏,耳邊隻有柴油機的轟鳴聲,呼呼的風聲,還有風扯雨布的啪啪聲。
蹦蹦車輕輕地晃動著,九兒猶如睡在搖藍裏,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過了多久,九兒猛地覺的腿上發涼,她不自覺地縮成了一團。
睡的迷迷糊糊中,蹦蹦車停了下來。
九兒驚醒了。
外麵傳來嘩嘩的撒尿聲,還有跺腳聲。
“他娘的,腿都坐麻了。”王天保疲憊的聲音。
九兒從被窩裏鑽了出來,睜開了眼。
這一下,嚇了九兒一跳,她看到了滿天的星星。
明明上麵綁了雨布啊,這時,王天保也發現了蹊蹺,那雨布被人割開了。
九兒下了車,王天保查看那雨布,在車廂的未尾,劃開了一尺多長。
而且,就在車廂裏,九兒躺下的腳邊,發現了一把鋒利的鐮刀。
九兒感到一陣後怕,如果再偏一點,就砍著了腳,那後果……
王天保打著手電查看物品,丟了一壺麻油,還有一提包衣裳。
王天保點了一支煙,九兒定了定神,朝四周看去。
這時,九兒才發現,他們的車停在了曠野裏,四周黑乎乎的,路邊也不知長的莊稼還是野草,別說燈光,連棵小樹也沒有。
王天保低頭看了一下手表,一點三十分。
漆黑黑的夜,感覺空蕩蕩的,別說人,連隻螢火蟲也沒有。
“這是在哪兒呀?沒有走錯路吧。”九兒恍然如夢。
九兒連忙摸了摸手腕上的狼牙手鐲。
這是臨出門時,她那年邁的老母親不放心,褪下了手鐲給九兒戴上。
“狼牙是避邪的。”母親說。
九兒從小就知道狼牙避邪,那些進山的老獵人都戴這玩藝兒。
隻是這玩藝兒,九兒家隻有一顆,沒想到,母親傳給了自己。
如今的九兒,莫名其妙的感到了恐懼,她無助地撫摸著狼牙,一遍又一遍。
“這鬼地方。”王天保狠狠地又罵了一聲。
這時,一輛大貨車呼嘯而過。
九兒這才反應過來,她向王天保喊到,“上車吧,前麵不遠就該有村莊了。”
兩人重新捆紮好雨布,蹦蹦車又風馳電掣起來。
本來,九兒是想坐到駕駛室去,她怕王天保犯困,想陪他聊聊天,提一下精神。
王天保卻因駕駛室太小,不方便開車為由讓她睡到車廂裏去。
他心疼九兒,遭了那麽大的罪,才出醫院不久,還沒養好身子。
可是,九兒在車廂裏卻睡不著了,她怕再有飛車黨來劃開雨布,再偷她那僅有的兩包東西。
人是熬不過睡神的,也不知又到了什麽時候?
九兒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雞啼,天快亮了,路上已有了行人,飛車黨不敢再下手了。
九兒這樣一想,戒備的心放了下來,一下子感到了全身輕鬆,不由地迷迷糊糊了起來。
九兒又睡著了。
第二次停車的時候,天已大亮,那亮光透過白色的雨布,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天一亮,溫度就高,九兒感到悶熱,就掀開了雨布。
這是平原的農村,九兒發現,越往北走,公路兩旁的莊稼越淺。
她倆走出天堂縣時,公路兩旁的小麥已長到了膝蓋。
那次被交警罰款的地方,小麥也長到了小腿肚那樣高。
如今這兒的小麥才長到腳脖,這兒是哪兒?還有多遠的路?九兒真想找個人問問。
坐了一天一夜的車,九兒肚裏咕咕作響。
“你餓不餓?”九兒貼著駕駛室大聲問王天保。
“咋不餓呢,餓啊,可這公路兩旁光禿禿的,連個小賣店也沒有,去哪兒吃飯呢?”
九兒不言語了。
車子又駛了不久,終於看到了一個村莊。
因為是清早,整個村莊似乎還在沉睡。
偌大的村莊,隻有一個老頭挎著柳條筐在路邊撿柴禾。
這是一個典型的北方農村,連座平房也沒有,一溜煙的低矮瓦房,紅的瓦,黑的瓦,顯的特別陳舊。
更令九兒想不到的是,竟有一半是土坯房。
淩雲渡雖說是山區,但論起房子來,可比這兒強多了。
蹦蹦車停在了老頭身旁。
那老頭正彎腰在拽一個胳膊粗的楊樹根,楊樹根雖說很脆,但老頭歲大力弱,還真拽不斷。
王天保走過去,上去一扯,“啪”樹根應聲而斷。
那老頭高興的連連點頭。
“大爺,這兒有飯店嗎?”王天保擔心老人耳聾,扯著大嗓門問。
看來,王天保直餓急了。
“有,有。”老人一麵說一麵指著不遠處。
那是村莊外一座孤零零的宅院,看上去和普通的民房沒啥兩樣。
王天保急忙把車開了過去,下了車王天保才看清,院門旁放著一塊牌子,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江湖大飯店。
王天保感覺這名字怪怪的,
宅院前有一個老頭在掃地,他見有車來了,連忙打開大門,示意王天保把車開進院裏。
把車開進院裏,就有了安全,王天保心裏一暖,這老板真會做生意。
院裏已停了一輛大客車,整個院裏亂哄哄的。
王天保把車停在客車後麵,彈了彈水箱,水不多了。
他見旁邊有個壓水井,連忙壓了半盆水倒進柴油機裏。
飯店老板是個矮瘦子,穿著西服,係著領帶,頭上卻帶著個厚厚的棉帽子,正坐在門口負責收錢。
他見了開客車的兩個司機,連忙笑臉相迎,把他們引進了包間裏。
老板娘正負責炒菜,這是個大美女,那臉蛋,那身材,就像電影裏的大明星潘金蓮。
倒是那幾個服務員長的五大三粗的。
有幾個乘客在車上不想下來,走過去個刀疤臉壯漢,把車門拍的啪啪響,
“下車,下車,不吃飯也要下車,這是這兒的規矩。”
乘客們隻好去買飯,九兒和王天陳也湊了過去。
一碗能照的出人影子的稀飯要價伍元錢,看著比清水也稠不了多少。
一碗麵條二十元,那碗倒是大,隻是那麵條,實在不敢恭維,九兒的嘴小,如果九兒張開嘴巴的話,估計一碗麵條也隻能吞個三兩口。
這下,九兒明白了,遇上了傳說中的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