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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佰伍拾九章小錢靠掙,大錢靠命

  我本一身傲骨,怎奈世事無常。


  若非生活所迫,誰願曆經滄桑。


  也許老天爺開了恩,這個秋未沒有大風,也沒有紛紛揚揚的雪花來探路。


  隻有溫暖的陽光,和煦的秋風,仿佛又是一個明媚的春天。


  看著這樣的天氣,九兒放了心。


  天氣好,那些進山伐毛竹的漢子們就可以多伐幾垛毛竹,多掙幾個小錢養家糊口。


  小錢靠掙,大錢靠命。


  每個人的命運,仿佛上天在冪冪之中,自有安排。


  有的人成天忙忙碌碌的,活成了螞蟻,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還是為一日三餐發愁。


  而有的人,成天遊手好閑,祖宗卻積了德,從而一帆風順。


  譬如淩雲渡的狗剩,這家夥從來不愛幹活,東遊西逛的。


  父母過世的時候,狗剩家裏窮的隻剩下三間大瓦房。


  這三間大瓦房是半個世紀前的,那可不簡單,那是狗剩的爺爺劉敬德蓋的。


  劉敬德是淩雲渡的大地主,他在天堂縣城不但有賣布的門市,還有典當行,

  別說在淩雲渡,就是飛雲浦鎮,也是禿子摘下帽子,頭一名(明)。


  隻可惜狗剩的父親吃喝嫖賭抽,五樣均沾不說,還和一個叫“小桃紅”的煙花女子好上了,氣的狗剩的母親三十多歲就役了。


  馬怕老來瘦,人怕老來窮。


  狗剩的父親牢紀大了,也敗光了家業,貧病交加而死。


  昔日的榮華己不在,隻留下了三間空蕩蕩的瓦房和一個狗剩。


  這樣的家庭,哪個女子肯嫁給他。


  破罐子破摔的狗剩,到了三十歲,還是廟門前的旗杆,光棍一條。


  狗剩一個人地荒了不種,房破了不補,倒也瀟灑自在。


  富,不過三代;窮,也不過三代。


  這老話好像專門對狗剩家說的。


  從財富方麵說,第一代積蓄的財富被第二代敗了個精光,到了第三代,成了徹徹底底的窮光蛋。


  至於窮不過三代,更好解釋,窮人到了第三代,窮的討不起老婆,怎麽會有第四代?

  地裏草長了一人深,但餓不死狗剩,大山裏能吃的玩藝太多了。


  既使不去大山,也餓不死狗剩,他上東家舀一碗米,西家舀一碗麵。


  主人碰見了說是借,碰不見拉倒。


  想吃葷了,偷東家的狗,宰西家的雞。


  東西少了,明知道是狗剩偷的,卻也無可奈何,頂多站在家門口叫罵兩聲。


  卵用沒有。


  地可以不種,但房子漏雨不修,那就要出大漏子。


  四五月份是淩雲渡的梅花季節,那老天爺很是勤快,不分晝夜地下雨。


  狗剩的房子七漏八淌,一開始還有巴掌大的地方避雨。


  那天上午,狗剩肚子裏餓的咕咕叫,就出去找點吃的,沒想到才走出沒幾步。


  忽然間,狂風大作,一團黑雲從山後湧來,瞬間遮住了整個淩雲渡。


  狗剩正在驚疑,隻見一道閃電直劈下來,緊跟著就是一聲霹靂,瞬間地動山搖,直震的狗剩耳膜嗡嗡作響。


  驚魂未定的狗剩連忙跑到鄰居房簷下躲雨。


  那雨又下了一個時辰,才慚慚地小了,那團黑雲終於慢慢地淡了下去。


  狗剩一看,自己的祖傳三間大瓦房已塌成了一堆廢墟。


  狗剩想起自己的大鐵鍋,還有狗皮褥子都在裏麵,連忙跑過去找尋。


  這一找,他發財了。


  房子倒塌了,那幾根桐樹大梁頭摔折了,沒想到,那梁頭中間掏丁個洞,裏麵放滿了銀元寶,金佛爺。


  原來,劉敬德怕兒子把家產敗壞的精光,特意留了一手。


  狗剩賣了多少錢?誰也不知道,反正狗剩遠走高飛了,去了南方一個很大的城市。


  聽說有個飛雲浦的打過仔見過他。


  狗剩巳成了大老板,還娶了一個漂亮的女大學生。


  但狗剩一聽口音,一調查,知道是家鄉人,當即就辭退了他。


  村民們都說狗剩命好,但這種好命,須得有個大財主祖宗。


  九兒命賤,從上數祖宗十八代,都是窮人。


  所以,九兒的錢,無論大錢小錢都得自己去打拚。


  既然王天保出去打拚,九兒隻好在家安心養胎。


  愛因斯坦的巜相對論》說,當你和一個美女在公園散步一個小時,再讓你坐在火爐上,烈火炙烤你的屁股五分鍾。


  你就會發現,這五分鍾比一個小時還要漫長。


  簡言之,愜意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


  別的女子懷了孕,一會想吃這一會想吃那。


  而九兒不一樣,她的胃口還是那樣大,山竽,毛豆混合的稀飯,她一喝就是兩大碗。


  唯一變化的就是,她愛吃醃的酸豆角,酸竹筍,每頓都要來上一碗。


  一孕傻三年,也許九兒確實傻了。


  九兒就是在這種愜意中,不知不覺又過了半個月。


  時值乙醜年陰曆十一月初三,還是沒有下雪。


  而且老天出奇的暖和,九兒驚異地發現蒼蠅,蝴蝶還在飛舞。


  小河裏的水還沒有結冰,那些小魚兒,成群結隊地還歡快地在水草中穿梭。


  德川老漢和幾個老頭蹲在牆根曬太陽。


  德川老漢板著指頭,講述著從小到大,還沒有這樣暖和的冬天。


  德川聽他爹講過,民國三年,也有過這樣的冬天。


  無雪,蛇出動,蜻蜓蝴蝶胡亂飛舞,井水無端的變渾。


  結果,第二年還沒立春,就出現了地震,山體滑坡,山石淹沒了半個淩雲渡。


  一個老頭接話說,“出現了異端天氣,怕不是好兆頭哩。”


  另外幾個老頭連忙附合,“不是好兆頭哩。”


  這奇怪的老天!!!


  往年隻要一踩著冬天的邊兒,那鵝毛大雪便紛紛揚揚的下。


  大雪一直下的路斷人稀,人人成了土拔鼠,窩在小屋裏貓冬。


  也不知是老天下光了天上的大雪,還是老天忘記了五指山,忘記了淩雲渡,沒有一點變冷的征兆。


  二驢子又回了一趟淩雲渡,又給每家帶來了好消息。


  他們已伐完了燕子溝的毛竹,又返回了瞎子溝。


  按照以往的經驗,熊瞎子們早已備好了營養,鑽進大樹洞冬眠去了。


  今年天照應,又多幹了半個月的活計,待到明年春天,一旦開了春,那奔騰咆哮的嘎納河就會把竹排歡快地送下山去。


  大把的鈔票就嘩嘩地進了腰包。


  二驢子說的眉飛色舞,滿麵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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