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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人狗鬥

  譚四海的頭插在糞桶裏,尿液蜇的睜不開眼,咕咚咕咚又灌進了幾口又粘又稠的糞便,想叫又叫不出,想吐又吐不出來……


  隻有兩隻大瘦腿,就像一隻垂死的青蛙,一蹬一蹬的,惹來了看客們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說時遲,那時快,亞力毫不客氣,在他身上又咬了四五口,特別是大腿上,褲子都被撕破了。


  九兒正在大棗樹下春米,聽到動靜連忙跑過來看。


  大吃一驚的九兒連忙拽住了亞力。


  譚四海坐在一堆粘粘稠稠的大便上,身上的衣服己看不出顏色。


  身上大便盡染,黃色的便便中紅色的鮮血點綴其間,猶如雪中盛開的臘梅,鮮豔奪目。


  頭上又糊了厚厚的一層,特別是那張老臉,隻看到兩隻驚嚇失神的白眼珠,還有一口噴著白沫的白牙。


  左鄰右舍站在遠處看熱鬧,沒有一個幫忙的,看到譚四海這個樣子,個個指手畫腳,掩嘴竊笑。


  真是惡人有惡報,大快人心事。


  小麗也跑過來幫忙,牽走了狗。


  譚四海見牽走了狗,這才回過神來。


  一瞬間,譚四海那殺豬般淒厲的叫聲響徹在淩雲渡上空。


  “救!命!啊!惡狗!咬死人了!。


  我裏個親娘哎,我裏個娘親哎。


  我要死了,快救救我。”


  ……


  九兒的父母天一亮就上菜地去了。


  這幾天雨水多,豆角瘋長,幾乎墜壞了豆角架,過一天不摘下來,這豆角就要老了。


  九兒看譚四海這個屎人樣,嚇了一跳,一時六神無主。


  好在旁邊的桂花嫂是個機靈人,她一溜煙地跑去菜地,告訴了九兒的父母。


  那邊譚四海的家人也得到了消息。


  譚四海的老婆,肥的像頭老母豬,人送外號“大水缸。”


  別看她一身爛肉,一動彈身上的肥肉亂顫,嘴張的像舀水的瓢,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跑的卻比他兩個兒子快多了。


  她像一頭發情的老母豬,一路狂奔,掉了鞋子,散了頭發。


  大水缸竄到九兒麵前,一麵哀嚎,又一頭撞向了九兒。


  九兒見大水缸來者不善,連忙朝旁邊一閃,大水缸一頭撞在了牆角上。


  一頓猩紅的液體噴濺而出!


  頓時血流滿麵,大水缸覺的臉上一熱,用手一抹,一看滿手鮮血,不由的驚叫一聲,昏死過去。


  這肥婆身體那麽高大威猛,膽小的卻像隻耗子,原來是個見血暈。


  譚大江譚大海來到九兒家,見母親滿麵鮮血,父親更是慘不忍睹。


  弟兄倆一時惄從心頭起,恨向膽邊生,一個拿起鐵鍁,一個拿起木棍,對著窗戶,大門一陣亂砸,嚇的住宿的客人紛紛逃出門去。


  譚木匠夫婦挎著半筐毛豆正好回來。


  剛進家門,就見村治保主任苟富貴正在製止二人的打砸。


  苟富貴雖說腰躬成了蝦米,伸著長脖子,說出的話卻極有分量,

  “你他娘的兩個熊逼崽子,隻知道打砸,要賠錢的,知道不?


  你看看你爹,被狗咬成了那樣,還不快送去打預防針。


  過了十二個小時,你爹就要得瘋狗病,見人咬人,見狗咬狗,死路一條。


  還有你娘大水缸,再不送醫院,就要上西天了。”


  弟兄倆砸也砸了,罵也罵了,又見苟富貴一番話,提醒了兩人。


  兄弟倆見九兒家後院停了一輛板車和一輛輪車,急忙跑了過去。


  譚大海用板車拉著他爹,譚大江用三輪車載著他娘,兩人飛也似的朝村衛生室跑。


  隻可惜剛出了院門,大水缸太重,一聲巨響,車胎爆了一個,三輪車一歪,一下把大水缸摔下車來。


  即然事以至此,苟富貴和老木匠商量。


  老木匠表示,“即然出了這事,醫藥費要全部賠償,不看僧麵看佛麵。


  自家的狗,咬了人……。”


  兩人正在商議著,門外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矮胖子,刀疤臉,裸著上身,背上刺了個鍾旭捉鬼。


  但那鬼刺的特別大,咋看咋像背上背了幾個小鬼。


  來人自稱刀疤哥,是譚四海的小舅子。


  刀疤哥說,“俺姐夫讓我捎話過來,一分錢都不要。”


  九兒全家聽的一愣一愣的,難道這小子良心發現,突然間改了邪歸了正。


  苟富貴也不相信,活了這麽大年紀,頭一次聽譚四海說“人話”。


  狼走千裏吃人,狗走千裏吃屎。


  難道譚四海被狗咬了幾口,那善良的狗基因植入了他的血液,令他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了。


  苟富貴認識刀疤哥,這個爛仔,平時以在賭場裏放高利貸為生。


  在一次糾紛中,臉上被人砍了一刀,留下一道醒目的刀疤而出名。


  刀疤哥見老木匠驚疑不定,蛤蟆嘴一搬,露出兩枚蟋蟀樣的大板牙,牛眼一瞪,喝道,


  “就要你這個院子和俺姐夫對調一下。”


  別說九兒一家,就連苟富貴也驚了一跳。


  譚四海的三間土坯房在村後的老鴰坡上。


  這是老村,以前為了防土匪,挖了一圈寨溝,出入要過浮橋。


  以前祖上看這裏地勢低窪,有利於存水,一來吃水方便,二來相信有水便有財,才在此安了家。


  因為出入不易,村民們陸續搬了出去,隻留下瘋子王天保和譚四海一家。


  但譚四海的房子,是真正的村裏“老爺房。”


  三間土坯房,後牆還裂個大縫,隻用稻草胡亂填塞了一下。


  冬天大北風一刮,屋裏天寒地凍,十分涼快。


  西牆搖搖欲倒,用一根粗木棍頂著,夏天外麵暴雨如注,屋裏雨水橫流,雷聲一響,那房便抖一下。


  住這房子也有點好處,練膽氣,一開始譚四海父子也提心吊膽的,生怕房子倒了壓死自己。


  後來就習以為常了,不是將生死度之肚外,而是確實沒錢蓋新房。


  譚四海一家見了便宜就不怕死的盡頭就是這樣練成的。


  這錢多難掙啊!


  走村串巷,撥郎鼓搖的手都酸了,才掙那幾個銅,拿了買酒喝,買肉吃,舒服一時是一時。


  人活著圖個啥?還不是一張嘴。


  吃光喝光,身體健康!

  九兒家的狗咬了譚四海,這是天賜良機,他怎肯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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