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瘦老頭賣豬
九兒在娘家住了兩天。
她擔心不已，也不知道一刀切幹了啥事？
九兒的父母也跟著提心吊膽。
還是父親有主見，讓三姐夫去打聽一下。
三姐夫金子貴的一個初中同學在派出所上班。
天黑的時候，三姐夫來了。
那事發生在半個月前，天還沒亮。
一刀切正在睡覺，有人敲門，
一個瘦老頭趕著一頭禿尾巴豬來賣。
這老頭個矮，苦瓜臉，貌若梁山上的小偷鼓上蚤時遷。
老頭一進門，就說家人有病，等著用錢，實不得己，才天不亮就來賣豬。
一刀切，一副好骨架，這豬出肉。
再看那老頭，十分麵熟，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瘦老頭提醒說，“上集割肉，你多找了我伍塊錢，我又給了你。
一刀切一拍腦門，是有這回事。
瘦老頭又講他是梅花塢的，在天津收了幾年破爛。
現在，兒子娶了親，姑娘出了嫁，無牽無掛了，才回了老家，沒想到老伴病了。
再看看瘦老頭，可憐巴巴的，一副老實相，不由的動了惻隱之心。
人窮誌短，一刀切過過窮日子，知道沒錢的滋味。
這老頭又等錢治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一刀切便收下了豬，還管了老頭一頓早飯。
誰知，這個瘦老頭是個賊。
瘦老頭名叫老螞蚱，茅草庵人。
這茅草庵，是最偏僻的山村。
自下而上，山腳下是飛雲浦，上山十八裏，是淩雲渡，從淩雲渡朝上五裏路是梅花塢。
再由梅花塢朝上十八裏，就是茅草庵。
茅草庵人窮地少，有點本事的早搬到山下去了。
留下的隻有三，五戶人家，像被山炮崩開了似的，隱在了大山的褶皺裏，淹沒在綠蔭茅草之間。
當地民謠唱，
“茅草庵，茅草庵，離天三尺三。
有女莫嫁茅草漢，一年四季吃糙飯。
茅草庵，茅草庵，有雨淹，無雨旱，一村盡是光棍漢。”
茅草庵人窮，最窮的就是老螞蚱。
老螞蚱隻知道在山裏轉悠，土裏刨食。
現在農村，男多女少，娶個媳婦兒多難呀！
一開始是瓦房，接著是平房，現在又要兩層小樓。
還要什麽三金一冒煙，金戒指金耳環金項鏈，再加上一輛摩托車。
娶個媳婦要花十來萬。
農村人，一大家子整天和土坷垃打交道，從土裏刨食。
早出晚歸的，汗珠子摔八瓣，就是不吃不喝又能掙多少錢？
幸好他的兩個兒子眼皮活絡，見山裏鬧不出名堂，都去了天堂市打工。
大兒子談了個對象，入贅到了天堂市郊區。
小兒子談了個對象，是梅花塢人，半個月前剛結了婚。
結婚的前一天，鬧了點風波。
本來老螞蚱東湊西借，賣雞賣鴨賣豬羊，還賣了一園子樹。
那樹賣的太可惜了，剛長成，才三柞左右。
本以為一切就緒，單憑兒媳婦上門。
誰知，新娘子那邊又放出話來，要先準備兩千元進門錢。
老螞蚱本來娶大兒媳婦欠的帳還未還清。
這次求爺爺告奶奶的，以為媳婦可以順利娶回家門，沒想到節外生技。
老螞蚱急的嘴上長泡，又擠出了四元錢。
再也借不出錢來，急的他夜裏睡不著覺，在村裏像毛驢拉磨一樣，兜起了圈子。
到了後半夜，下了一場小雨。
他猛地想到了村裏的大林子家養了頭豬。
於是，老螞蚱動了邪念，用饅頭夾著燒酒，曼陀羅花扔進了豬圈。
那豬麻醉了，老螞蚱連夜下了山，賣了九百二十八元。
又賣了一袋子小麥，才湊夠了一千元，把兒媳婦娶進了門。
第二天，大林子家發現丟了豬，即快報了案。
可惜那夜小雨，老螞蚱的氣味，腳印都沒雨水衝沒了。
後來，警察在走訪中，從一個小孩子那裏得到了線索。
這小孩子家裏有個養魚塘，他在塘邊看魚。
夜裏出來撒尿，見老螞蚱背著豬朝山下走。
案子就這樣破了，老螞蚱己認罪服法。
一刀切毫不知情，又認罪態度較好。
雖說附有連帶責任，從輕發落，關了兩天，罰款伍佰元，釋放回家。
一刀切關在派出所，九兒來交罰金和領人。
三姐夫金子貴也一同前住。
九兒見了一刀切說，“沒事，別放在心上，吃了這個虧，下次注意就行了，天塌下來咱倆頂。”
一刀切頓時落了淚。
連襟連襟，打斷骨頭連著筋。金子貴和一刀切成了連襟，兩人有說有笑朝家走。
金子貴告訴一刀切，上麵有規定，為了方便統一管理，保證質量。
決定每個鄉鎮成立一個屠宰點，別人賣肉要從這兒批發。
這真是個好消息。
天上忽然間掉下了一塊餡餅，誰都想砸到自己頭上。
許多人請客送禮，都想承包下來，金子貴說著，看了一眼九兒。
九兒連忙說，“姐夫，那我們也送禮好了。”
金子貴搖了搖頭，“誰送禮也不行，要按照文件來。
這還要看場地，資金，信譽，所裏把全鄉的屠宰戶審查了一遍。
硬件，軟件都得上，符合條件的隻有你們，明天你們去所裏辦一下手續。”
一刀切心裏熱乎乎的，娶個美麗的老婆不說，還捎帶來了一件喜事。
誰說九兒妨人，不但不妨人，而且還旺夫。
又過了幾天，九兒家雖說沒有變樣，還是那個四合院。
但院門前多了一塊金字招牌，飛雲浦定點屠宰處。
金黃的大字遒勁有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一刀切腰杆杆挺直了不少，變化的還有九兒家的豬圈。
豬圈幾乎擴大了十倍，姐妹們這個湊了幾千，那個湊了一萬。
給九兒家湊了一筆客觀的資金做生意。
九兒顯示了做生意的天才。
一家人忙不過來，九兒又雇了本村四個精壯的男子。
本村人方便，不問提供住宿，隻是上午管一頓飯。
有了資金，又有了人脈，九兒家的生意紅火起來了。
九兒忙忙碌碌的，人活成了螞蟻。
那些買肉，批發肉的絡繹不絕。
九兒有時忙的一天隻吃一頓飯。
用丈夫的話說，每天忙於收錢，連花錢的功夫也沒有。
九兒在忙碌中感到了踏實，她喜歡這樣的日子。
安穩，又有錢賺，九兒滿心期待著未來。
這樣下去，生活就像芝麻開花一節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