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又回到了小山村
九兒盯著二醜,這個從小和他一起放羊的山裏娃,忽然變的那麽陌生。
九兒揚起手,狠狠地給了二醜一記耳光。
鮮血又一次從二醜鼻孔裏噴出來。
二醜愣了一下,他想不到溫柔的九兒會有這種舉動。
“做昧良心的事,總要遭到報應的。”九兒說完,衝出了屋子。
馬路上靜悄悄的,城市的白天,倒比夜晚安靜的多,路上少有行人。
九兒想回姐姐家,沒有公交和出租車,九兒步行,她的思緒亂成了一閉麻,她想讓風吹吹,平靜一下思緒。
九兒正走著,一道閃電就在九兒身邊刺下,接著一陣炸雷從空中滾滾落下。
刮起了狂風,那風挾著塵土鋪天蓋地而來。
刮的樹冠左搖右擺,廣告牌在嘎吱嘎吱地嚎叫……
九兒踉蹌了一下,迷住了眼,她一邊揉眼一邊流淚。
天空昏暗起來,又是一串雷聲,天空被炸開了一個大大的裂口,大雨傾盆而下。
豆粒大的雨點砸的九兒睜不開眼,九兒就像雨中的一片樹葉,在風雨中飄搖。
九兒懵了,辨不清東西南北,隻是機械而木然地潮前走。
雨越下越大,地上一條又一條水流,奔騰著,咆哮著衝向下水道。
九兒看不清腳下的路,猛地一腳踩在了馬路牙子上,一下摔倒在地。
九兒隻覺的好累好累,她想徹底地休息一下,來不及呻吟一聲,九兒就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又是難得的好天氣,清涼極了。
初升的太陽是個吹圓的紅氣球,飄在霧濛濛的天空中。
一群白鷺,這些俄娜多姿的白衣仙子在小河邊翩翩起舞。
有兩隻白鷺立在水田裏,一動也不動,一隻小魚兒遊過來,好奇地看了一眼。
一隻白鷺頭一低,又一仰脖子,那條小魚便消失了,隻留下一圈蕩漾的漣漪。
一個老農牽著牛走過,老農**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著健康的光澤。
他身後是頭老邁的黃牛,那牛慢悠悠地走著,偶爾又低頭啃一下青草。
一牛一人走過了梯田,又走過了水田。
水田壟上停了很多靜默的青蛙,那人,那牛走過,青蛙便撲通,撲通地跳下了水。
成群的蜻蜓低低地飛著,鳥兒們呼朋喚友,在枝頭嬉鬧,蟬喝足了露水,開始了鳴唱。
老農在一片碧綠的西瓜地裏停了下來,拴好了牛,坐在田埂上抽起了旱煙。
西瓜地不遠便是醫院。
此刻,陽光溫柔地籠罩著醫院的一切。
那房,那亭,那花花草草,還有來來往往的人。
歡喜的,愁苦的,也許陽光是最公正的,不論你是大官,是大款,還是乞丐,撿破爛的,隻有沒有遮擋,陽光便會落到你身上。
而且,對於陽光的慷慨,不用付一分錢。
陽光透過寬大的玻璃窗戶,溫柔地貼在九兒慘白的臉上。
九兒又聽到了蟋蟀的鳴叫,真真切切。
那是蟋蟀的叫聲,高亢,嘹亮,韻味猶長。
蟋蟀的歌聲深沉如海,令九兒陷了進去。
這是在城市很難聽到的。
九兒一下子醒了過來,滿眼是刺鼻的白色。
牆是白的,床是白的,就連棉被也是白的,還有那來來往往的護士,穿的也是白的。
九兒的父母和姐姐坐在旁邊,九兒忽然發現。
父母蒼老的厲害,不知何時,父母已經有了蒼蒼白發,光滑的臉也像大山的溝溝坎坎一樣,充滿了皺紋。
歲月不饒人,父母老了。
九兒心裏充滿了悲涼。
昨天,倒在路邊的九兒,被行人發現,送進了醫院。
那位好心人沒有留下性名,九兒連感謝的機會也沒有。
九兒流了產。
莫名的悲哀!
九兒像一隻受傷的貓咪,一刻也不想在城裏多呆,她要回到鄉下去愈合她的創傷。
回到農村的九兒,漸漸地走出了陰影。
大山是個好地方,偏僻有偏僻的好處,這裏隻有濃鬱的鄉情。
九兒好像一下拋掉煩惱,除去了愁絲。
去了一趟城市,九兒仿佛長大了不少,明白了許多事理。
她看著父母的滿頭白發,蒼桑麵孔,懂得了感恩,深深體會到了父母的不易。
九兒覺的自己就是個小小的山雀,適合自己的隻有屋簷下,草垛旁,灌木叢……
隻要有一粒草籽填飽肚子,就覺的滿足了。
飛入雲天的隻有大雁和老鷹,它們視野開闊,好高騖遠。
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
開車的看騎自行車的,騎自行車的看走路的,走路的看赤腳的,赤腳的看癱瘓的……
這樣一比,就有了優越感。
何必自己跟自己過意不去呢?歡樂是一天,不歡樂也是一天。
這就是中庸之道,難得糊塗。
其實,很多人不懂的傻**的快樂。
不管什麽說,九兒還得話下去,還要麵對現實,這才是最重要的。
九兒出了醫院。
九兒不願在城裏多呆一天,這狗日的城市,到處是坑,到處充滿著銅臭。
唯獨缺少良心,盡是他媽的套路。
平白無故地走在路上,就有人要錢,有時見地上有人掉了錢,上去一撿,又是一個套路。
九兒又回到了農村。
籃天,白雲,錯落有致的瓦房,小木屋,莽莽蒼蒼的樹木,鬆濤陣陣……
麻雀在吱吱喳喳地談天說地,斑鳩在“咕咕”地叫著,老母雞在草叢裏刨食,誰家的豬欄沒有關好,一頭大肥豬在哼哼唧唧地踱著步子……
這就是生我養我,那貧窮落後,人人欲逃於此的山村嗎?
不,這兒雖說沒有高樓大廈,但有山清水秀,有清新甜香的空氣,還有五彩的風,有溫馨的鄉情。
更重要的有父母雙親,父母在,家就在,人生就有旅途。
父母不在,家就不在,人生就隻剩下歸途。
九兒似乎明白了一點,但又似乎什麽也沒有明白。
看這些懵懵懂懂的山民,倒是異樣的灑脫,活的有滋有味。
回到鄉村的九兒,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割草,喂豬,放羊,又忙活起來了。
後院的三大娘總是說,“九兒,進了一次城,長大了。”
九兒總是笑而不答。
在九兒的內心深處,那道二醜留下的傷痕是那麽深,那麽痛,這輩子恐怕愈合不了。
它足以催毀九兒二十餘年的認知經驗,無以複加。
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