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下意識逃避真相
孫燕的話讓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裏。可是卻沒有人去阻止她。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讓老爺子有了反應，也或者是回光返照。一直沒有睜開的眼睛竟然是慢慢地睜開了。
那樣子和平時不差分毫。
“丫頭……”
“爺爺，我在。”
“爸……”
“老爺……”
“老孫”
所有的人都在床邊，看著孫老爺子，眼睛裏都是帶著淚水。
“哎呦呦，你們都在啊。可惜啊，我這輩子有個最大的心願都完成啊。慧慧……”
“爸，您剛醒過來，還是別說什麽話了吧，我……”
“我要是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爸……”
老爺子的話讓孫敏哽咽，眼眶裏的淚水更加的多了。
”爺爺，我知道您要說什麽，剛剛我說的話您聽到了麽？您不用再覺得咱們家不完整了，其實我姐姐就在咱們身邊，她沒有死。“
孫燕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深深的看著慕玨。
而慕玨隻是以為這是孫燕給自己的信號，幫著老爺子完成最後的願望而已，也沒有多想，自告奮勇的“撒了謊”
“爺爺，是我。其實我就是您的大孫女，怕您一時接受不了，才說是幹孫女的。”
慕玨握著老爺子的手，這樣說著。
其他的人都是一臉的驚訝，看著慕玨。除了楚祁之外。前者是都以為慕玨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來她竟然早就知道了？慕玨媽媽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靠在了牆上。那種罪孽感再一次深深的糾纏住了她。
而隻有楚祁明白，妻子不過是因為孫燕的一個眼神，自以為是在演戲，他要如何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都不是在演戲呢？
“孫女？”
孫老爺子，目光一下子變得有些哀痛，眼淚不斷地流了下來。愣愣的看著慕玨。
“孩子，是你……”
“爺爺，爺爺，您快點好起來，您不是就想要看著咱們一家人團圓的麽？您一定要好起來啊。”
“是啊，爸，您看孩子說的多好，您一定要堅強點，您……”
這個您字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老爺子的各項指標就開始變得一片紊亂。楚祁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就去叫醫生。
醫生過來看著老爺子的狀況，搖了搖頭。
“如果我搶救，可以輕就過來，可是……他的這種情況隻能是維持。你們確定讓我搶救嗎？”
所有的人都哽咽著嗓子，說不出話來。
這要讓他們怎麽選擇呢？
如果不搶救，那麽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老爺子沒有了。可是搶救了也不過是為了活著的人在能看看他，讓他繼續的痛苦下去。
所有人都明白，老爺子，也不過就是幾天的事而已。
“爺爺……”
孫燕可得不成樣子，這種事怎麽也輪不到她來決定。
孫敏看了看弟弟，雖說自己是老大，可是他是孫家的長子，一切還是要他來做決定才是。
“爸，我——”
孫強，看著在掙紮不已的父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做。
“不搶救。”最後三個字，從楚老爺子的嘴裏說了出來。
所有的人都看著楚老爺子。
“楚伯伯……”
“老了，都是要走這一遭的，何苦再折磨他？我來簽字。”
醫生看著楚老爺子，點了點頭。其實按照規矩來說，楚老爺子不是病人家屬，是無權簽字的。一旦要是發生糾紛，醫院是會很麻煩的。
可是依照楚家的社會地位，斷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所以醫生才放心此事。
“你們別愣著了，趕緊的給他穿衣服吧。不然的話，呆一會就不好穿了。”
楚老爺子簽完了字，看著病床上的老友如此說著。
聞言，孫敏和黃慧開始含著眼淚給老爺子傳壽衣。
老爺子尚有一口氣在，目光一直看著慕玨和孫燕。
“好好的過日子……不能離婚，知道嗎？”
老一輩的想法，還是守舊，結了婚是一輩子的事，孫老爺子不希望孫女們的婚姻有什麽變故。
希望那個她們一致的和和美美，哪怕有磕磕碰碰也沒有什麽。
孫燕吸吸鼻子，早就將自己要努力擺脫連東野的事兒拋到九霄雲外了。為了讓孫老爺子走的安生不住地點著頭。
“爺爺，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過日子。爺爺……”
“爺爺，您不要擔心小燕，還有我啊。”
慕玨本來覺得不過是替代那個長孫女來安慰孫老爺子。
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好痛。
就像是真的自己的爺爺在眼前，馬上要離開一樣。
這樣的感覺，慕玨是無法形容，尤其是看見孫老爺子慈愛的眼神。心裏有著說不出來的難過。
“爺爺，我會照顧好小燕，也會照顧好爸媽，還有孩子們，爺爺……”說到了後麵，慕玨已經分不清，是在表演著這個人，還是已經變成了這個人。
總之，她唯一確定的的就是此時此刻，她是真正的很是傷心。楚祁摟過來她，讓她伏在自己的肩上，使她能夠舒服一點。
這是孫燕的第一次經曆死別。那種痛，她恐怕永遠也不會忘記。
…………
火化那天，在告別廳。所有的人都哭得很是傷心，可是孫燕確實沒有掉眼淚。就好象是在做夢一般。
連東野看著她，不免有些擔心。
“你還好嗎？”
可是很無奈，一向不愛說話的他，也說不出什麽安慰人的話來。
“很好，為什麽不好呢？”
孫燕詫異地看著他，似乎覺得他的這個問題很可笑似的。太過於平靜的樣子，使得連東野蹙眉，卻終究什麽也沒有說。
慕玨和楚祁也來參加了告別儀式。都是眼眶紅紅的，看得出來，大家對於孫老爺子的突然去世都是很難過的。
“小燕，你沒事吧？”孫燕笑了笑，看著慕玨。
“姐，我沒事的啊。爺爺年紀大了，會走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真的沒事的。”
慕玨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連東野，孫燕的反應，很是不對勁兒。
連東野，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慕玨搖了搖頭。
“雲南我們去不了了。老大，你好好照顧孫燕。”楚祁摟著妻子，對連東野說道。連東野點著頭。算是答應。
“我不需要人照顧，你們不要把我想得很脆弱。姐，你好好照顧孩子們，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孫燕努力的讓自己笑著，可是她不知道，她的笑容真的很是勉強。勉強的讓每一個人都是很心疼。
…………
送走了孫家人，楚祁帶著老爺子和慕玨回家。慕玨媽媽將孩子哄好，坐在客廳等著慕玨。是根手指糾結的像是麻花似的，心也是突突跳的很厲害。
因為她知道，今天就是將所有事情坦白的時候。
…………
“媽，你怎麽沒有在樓上？爸呢？什麽時候來？”她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是什麽，還在說著家常。
“你什麽時候知道真相的？”慕玨媽媽看著她，以為現在的慕玨是在裝作若無其事。畢竟在醫院裏的那一幕，她都是刊載了眼裏。
她是心疼女兒，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卻還要裝作什麽不知道的樣子。所以這些日子，女兒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顯然慕玨媽媽誤會了這一切。
“媽，慕玨不知道，在醫院裏隻是為了順著孫燕的話再說而已。”楚祁一句淡淡的話讓慕玨媽媽和慕玨，都是愣在了那裏。
“老公你們再說什麽？什麽我不知道，你們……再說什麽？”慕玨媽媽拉著她的手眼睛是紅紅的。
“不管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要把一切都說出來。慕玨……你不是媽媽的孩子。孫燕的話是實話。你是孫家的孩子，是他們一直失去的女兒。”
看著她那麽艱難地說出這些話來，慕玨的腦子裏嗡的一下。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眼前炸開，讓她有些看不清聽不到。
頓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來。
“媽……你是再說什麽啊，什麽孫家的女兒？我麽？哈哈，這怎麽可能呢？你怎麽了，是不是在逗我？楚祁，我媽媽這是什麽意思？“
她轉過頭來看著楚祁，臉上還帶著笑意，就好象是在聽笑話似的。可是當他看到了楚祁的那一雙眼睛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媽媽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她說的話是真的。
真的……
這兩個字讓她很是困難的咽了下口水，下意識的就要逃掉。
“孩子，一定是在找我。我上樓去看看……”
“慕玨……”慕玨媽媽拉住了女兒，不讓她逃避。
剛剛起身的慕玨感受到了手腕上傳來的溫度，一時之間呼吸也是不順暢了。
這隻手，這個溫度，明明，就是自己媽媽的啊。明明，就是……
她不敢轉身，可是也不敢聽。
“媽，孩子在找我呢。”
哽咽的嗓音，慕玨媽媽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慕玨，都是媽媽的錯，慕玨，你聽媽媽說……”
“不，不要說。我求求你別說……”慕玨頓時啞了嗓子，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孩子，再找我，我要去看看，我……”
“老婆，你讓媽媽把話說完，好麽？”
看著楚祁，慕玨臉上的表情很是蒼白，就像一張白紙一般。
“說什麽？楚祁，我不想聽，真的不想聽。”
要她聽什麽呢？
聽自己怎麽和自己的親生父母分離？
聽自己真麽叫本來應該叫母親的人，叫幹媽？
聽自己怎麽在難產的時候親生母親和妹妹給自己輸血，救了自己一命，卻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世？
她不是傻子，隻是聽媽媽說了自己是孫家的女兒那一刻。大概就已經明白了，這些日子，黃慧的改變，孫家人對自己的態度。就連寧凝對自己欲言又止，她都明白了。
她慕玨就像是一個傻子，所有人都知道了，明白了，隻有她一個人蒙在鼓裏。嗬嗬嗬……她要聽什麽呢？
“慕玨，都是媽媽不好，如果不是當初媽媽買了你，你就不會和你的親生父母分開這麽多年。都是我不好。”一心贖罪的慕玨媽媽，不相為自己辯解。買了孩子就是買了。說再多的什麽被騙，有什麽用呢？自己的責任就不要拋棄丁點兒不剩。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孫家。慕玨，對不起……”
對不起？慕玨忽然笑了，轉過身子。看著眼前的這個哭得不像樣子的女人。是那麽的陌生。這個女人，是她交了二十多年媽媽的人麽？
這個女人，是自己依靠著，離不開的女人麽？這一刻，慕玨竟然不確定了。
“不要說對不起，你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多殘忍麽？
買？
我是你買來的？”
每一句話，她說的都是很輕。
可是每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慕玨媽媽的心上。
“慕玨，你有什麽氣都灑到我這裏來，我……”
“楚祁，你也是早知道了是麽？”
慕玨卻沒有看她，而是將視線轉到了楚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