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子殤
據說只是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吃了幾粒湯圓，一個時辰后便腹痛不止，下身漸漸流紅，最后竟把孩子給流了。
那碗湯圓，如煙房里的幾個丫頭也吃了，沒有絲毫問題。也請大夫診脈過，竟是自然小產。這樣一來，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證明孩子是被人害掉的。但如煙卻堅持說有人害她，因此立刻修書一封，送往京城。
浩清王一個人先快馬加鞭的趕回王府，夕菡因身體原因，只在后面和大隊人馬，緩緩而行。
積雪初化，官道好走，但因有些地方還未修官道，因此路窄泥濘。浩清王馬不停蹄的趕了兩三天，才到浩清王府。一進府，連忙有人向內通傳：“王爺回來啦！”蕭豫三步并兩步的往如煙房里去，路上正遇素婉，神色慌張：“爺這么快就……”卻被浩清王一把推開，真奔如煙處。
如煙躺在床上，披散頭發，臉色蒼白，才幾天功夫，竟瘦的不成人形了。她一見浩清王，眼淚立刻簌簌而下，撲在床邊哭道：“爺……”浩清王趕緊抱住她，連聲安慰。
“爺……我們的女兒……女兒沒了……”如煙哭的是肝腸寸斷，聲嘶力竭。浩清王只能緊緊抱住她，心中也是悲痛不已。
大概是哭累了，如煙慢慢止住了哭泣。浩清王長嘆了一聲：“如煙，你這樣子，我有多心疼……看你的樣子，多久沒吃東西了？”
如煙又哽咽起來，浩清王輕掩她的嘴唇：“不要哭，不哭了，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天天在此過夜，咱們的女兒很快就會回來的。”
“真的嗎？王爺。”如煙沙啞著嗓子問。
“當然，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怪嚇人的。”浩清王一笑。
如煙連忙坐起身，向丫鬟喊道：“快拿鏡子來，還是別拿了……去拿點吃的來吧，我要好好補補。”
浩清王輕嘆一聲，站起身欲往外走，如煙叫住他：“王爺是厭惡我這個樣子了？”
“不是，只是我著急回府，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好好休息吧。”他是厭倦了，也許是他的寵愛太過分了，如煙離他心中原來的那個她，越來越遠了。
素婉在門口站著，冷冷的看著浩清王：“王爺回來的到快。”
“本王不想和你說話。”浩清王皺著眉，從旁邊走過。
“王爺應該是懷疑我吧？”素婉背對著他說，“是我害了你們的女兒，王爺是不是打算把我休了？”
浩清王站著不動，也不轉身，他看著外面的天空，不知夕菡還有多久才回來。即使是自己的王府，果然也很壓抑。“不是說自然小產嗎？王妃何處此言呢！王妃是父皇欽點的正妃，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說完，跨步走了。
素婉回過頭，呆呆的看著，早已淚流滿面：“如果，如果不是皇上和姑母的意思，你一定不會娶我吧？你知不知道我愛的好辛苦，好辛苦……”
紫奴連忙扶著她，急道：“娘娘，這可是在柳侍妾的房門外，萬一被聽到了……”
素婉不聽她說完，哭著向自己房中跑去。柳如煙，我絕不會放過你！
夕菡在路上，雖然心中也倍感焦急，但因路途艱難，所以走的極其緩慢。走了三天的路，才走了一半，她不時的從馬車里向外張望，也不知如煙現在到底怎樣了。
馬車忽然陷在一個凹坑里，汀蘭汀芷扶夕菡下車，護衛們過來推車，夕菡等在一旁休息。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夕菡悄悄的跟了過去，是柳云陽。
柳云陽沖她一笑，示意她到樹林中去。夕菡跟著他來到林中，柳云陽問道：“怎么只見你一個人？不見浩清王爺呢？”
夕菡心中一沉，原來如煙的事他還沒有知道，她微微皺眉說：“他先回去了。”
柳云陽見她這樣，笑道：“看來浩清王爺似乎眼拙了些，不當眼前的珍寶可貴……”
夕菡急道：“你還貧嘴，是如煙出事了。”
柳云陽一愣，隨即問：“如煙出什么事了？”
夕菡嘆道：“說是小產了，王爺心疼，先趕回去看望。你不用著急，王府里有很好的大夫，如煙姐姐一定不會有事的。”
“好端端的怎么會小產？浩清王不在府里，就發生這樣的事！”柳云陽心中揣測。
“原來你也有所懷疑，我們剛進宮的時候，賢妃……就是浩清王的母親，已然知道柳姐姐有孕的事。不過，柳姐姐之前就孕有兩子，寧兒和榮兒都平平安安的。”
“這你有所不知。”柳云陽沉吟道，“寧兒在葉素婉進府之前就生了，所以這話好過去。難道你沒有注意到榮兒和別的同齡孩子相比，身形小了些嗎？”
夕菡一想，驚道：“你是說……榮兒他……是早產兒？”
“不錯，妹妹七個月的時候就把榮兒生了下來，當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總之，她們母子命大，都活了下來。”
夕菡沉默著，這就是王室！不，不僅是王室，只要男人娶幾個女人回來，爭風吃醋的事屢屢發生。要么胎死腹中，要么母子同喪，運氣好的能活下來，可是活不了幾年又被毒死，溺死。大姐的兒子，不就是如此嗎？最是無情帝王家！何止無情帝王家！
柳云陽看著她發愣，嘆道：“我若是覓得心儀女子，這一生一世，絕不會再娶別的女子，必定全心全意的待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夕菡聽了，苦澀的笑笑。
汀蘭汀芷尋到此處，見是柳云陽。便說：“原來是柳公子啊，柳公子要和我們小姐說話，何必到這里來呢？讓我們好找。”
夕菡笑道：“馬車好了嗎？好了我們就趕路吧。柳公子，你和我們一起回王府嗎？”
柳云陽想了想說：“不必了，你們先走，我隨后就到。”
兩人相視著點點頭，夕菡回到馬車上，急急的趕路。
隊伍到達浩清王府的時候，柳云陽已經在如煙房里了。如煙一口咬定是葉素婉害了她，但是苦無證據。
柳云陽如實說：“別說沒證據，就算有證據，浩清王也不會把她怎么樣，畢竟她是葉相的孫女。我雖然在江湖中，但宮中的形勢我也略知一二，浩清王有太多的地方要仰仗葉家了。”
柳如煙冷笑道：“哥哥何必長他人志氣？若是哥哥誠心幫我，就一劍殺了那賤人，好為我的女兒報仇！”
“你又說氣話，殺了她，你怎么過浩清王那關？還是安心養好身體吧！我在這里只待個兩天，你沒事，我也好放心。”
柳如煙仍是冷笑著：“哥哥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看別人的？哥哥還是別抱太大希望，她畢竟是王爺的側妃！”
柳云陽不理她，只在心中說道：那又怎樣？只要她愿意，我隨時都可以帶她走，浪跡江湖，自由自在。
夕菡匆匆的來到如煙房中，一見柳云陽也在，愣了一下。如煙笑著說：“妹妹回來了？”
“夕菡擔心姐姐，不知姐姐的身體怎樣了。”
“你們二位先說著話兒吧，在下就先告辭了。”柳云陽一揖，走了出去。
如煙拉夕菡在床邊坐下，笑道：“多謝你的關心，我現在沒事了。路上還平安嗎？”
夕菡點頭，又說了幾句話，但見她臉上淡淡的，就不再久留。剛退出來，就見柳云陽站在院子里，兩人相視一笑，卻又各自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