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診視

  過了幾日，沈瑞昱仍往宮中上朝，沈府眾人忙完了小奴的喪事，都想好好休息。夕菡閑適，在房中看書。


  此時前院傳話來，說是宮中的夏太監忽然要傳三小姐進宮，眾人著實詫異，又覺不安，三小姐并無品級，原先大小姐在宮中時，除有圣諭，凡事不得進宮，如今卻這般樣子。


  沈夫人匆匆忙忙的來到夕菡所住的小樓，夕菡起身迎接，問道：“母親，我才聽到說要我進宮，是姐姐的意思嗎？”


  沈夫人屏退左右，焦慮道：“哪里是你姐姐，就算你姐姐想見你，也要得到圣諭才是，那夏太監說……說是皇后要見你。”


  夕菡一驚：“皇后？皇后要見我做什么？她不是恨死了我，從不允許我進宮，即使姐姐召見，也被她壓制嗎？”


  “就是這話呢，孩子，我就是擔心，她一心要除掉你，莫非此次進宮，就是要……”沈夫人臉色煞白。


  “母親切莫驚慌，這樣明目張膽，皇后如此聰明的人，必定不會選擇在宮中下手。”夕菡連忙寬慰。


  “那她是為何？你父親已被踢出閣部，咱們家對她毫無威脅。”沈夫人眼中含淚。


  “我進宮絕不會有危險，母親大可放心。”夕菡扶著沈夫人說道。


  沈夫人長嘆一聲，說道：“好吧，這也是不得不去的，汀蘭汀芷，進來幫小姐更衣。”她走到梳妝臺旁，拿起梳子要給夕菡梳頭。


  到了皇宮，太監宮女們領夕菡進了皇后寢宮，夕菡按原先太監教的禮儀行禮，皇后笑容可掬的親自扶她起來。待她緩緩起身，皇后心中一驚：“果真是絕色天資，外面的傳言不假，比本宮當年尤勝。”因此，心中又加深了除之后快的念頭。但面上卻未表現，仍是親密有加。


  “哎呀，本宮記得，上一次咱們見面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吧？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女孩兒呢！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了。別這么拘謹呢，抬起頭來讓本宮仔細瞧瞧。”皇后笑道。


  夕菡便抬起頭來，輕聲說道：“皇后娘娘謬贊了，民女蒲柳之姿，實難登大雅之堂。倒是皇后，傾國傾城，容顏未見有所改變。”這些卻是夕菡的真心話，皇后今年才二十六歲，而當今皇上已經年逾知天命。


  “哪里，本宮老了，呵呵……來，坐吧。”皇后自己坐在鳳塌上，指著旁邊的椅子說。


  “民女不敢和皇后娘娘平起平坐，民女還是站著好了，咳咳……”夕菡控制不住，輕咳起來，身子也搖搖欲墜。


  “瞧你這身子，還能站嗎？坐吧，本宮恕你無罪。”


  “謝娘娘。”夕菡這才勉強坐了下去。


  “這就對了，良兒，奉茶。”皇后觀察著夕菡的面色，說道：“本宮和你姐姐惠妃素來交好，常聽她說起你的身體，實在堪憂。所以這次本宮讓你來，就是想請宮里的御醫好好的幫你瞧瞧，若是瞧好了，也了了惠妃姐姐的一番心。”


  夕菡連忙跪拜道：“民女怎敢有如此福分，煩勞太醫……”


  “這有什么，是本宮的意思，咱們算起來，也是沾著親呢！”皇后笑道。此時有人來報，說陸太醫求見，皇后連忙讓人請進來。


  太醫進來后，立刻開始給夕菡診脈，然后說道：“觀姑娘面色，浮白無光，像是氣血不足之癥。再看姑娘脈象，無充實之感，小小年紀便有此病，恕老夫直言，恐怕……”陸太醫的話自然人人都明白。


  “你說這些干嘛？你只管說有沒有救命的方子。”皇后慍道。


  “皇后息怒，恕老夫直言，這位姑娘的病，就算有方子，也只可續命一兩年，以姑娘的體質，能活到現在，已是不易了。”


  “你這老匹夫，既然不能救命，本宮留你何用？來人，拉出去！”


  “皇后饒命……”太醫嚇得連忙跪倒在地。


  “皇后息怒，萬萬不可因民女而讓太醫失去性命，民女的病本無藥可醫，生死由命，與他人無關。求皇后開恩……”夕菡也拜倒在地。


  “罷了，既然沈姑娘為你求饒，本宮就放了你，下去吧。”皇后揮手道。


  “謝娘娘。”太醫兩忙退了出去，腿似篩糠。


  外面又有人來傳話，良兒聽了立刻到皇后耳邊低語，皇后一驚，對夕菡說道：“沈姑娘，本宮還有要事在身，就不留你了，這就送你出宮去。”


  良兒立即帶領夕菡并一干人等從后門出去了，夕菡也不多問，自是跟著悄悄出去了。良兒送走她們回來后，皇上果然在此，等皇上走后，她便問皇后道：“娘娘，皇上今天下朝怎么這么早呢？”


  皇后也奇怪道：“我也不知道，平時都要過些時候，不過幸虧沒讓他見到那丫頭，否則……”


  “那丫頭也活不了多久，不會和娘娘過不去的，婢子有個更好的辦法，可以解了娘娘的后顧之憂。”


  “快說！”


  “那丫頭明年就是及笄之年，娘娘大可為她指婚，只要她不嫁入皇家，娘娘就可高枕無憂了。”


  “辦法雖好，但誰肯要一個快死的人？”


  “試問娘娘的意思，有誰敢違抗？若是娘娘不放心，大可現在就下旨，就說為沈姑娘沖喜，提前幾年大婚，也無不可。”


  皇后想了想，笑容越來越深，她拔下頭上的金釵遞給良兒，說道：“好孩子，你越來越會替本宮分憂了，就這么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