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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草盛豆苗稀

  柳淼淼記得仕蘭中學的校董們總喜歡玩慶典類似的節目,一個學校想把名聲和招牌打出去,除了升學率和師資力量以外,最有效的方式便是搞活動,各種各樣的活動來打出名氣。


  一年十二個月,每個月仕蘭中學都總能找到理由放著《運動員進行曲》將師生們拖到操場上坐小板凳看學生自營的節目,看表演幾乎成為了仕蘭的傳統,所以每個學生入學起就必備一頂遮陽帽以及一疊撲克


  柳淼淼第一次見到楚子航的時候是在學校搞的迎新春文藝晚會上,整個學校張燈結彩光影鑒人,歌舞社的畫著淡妝白天鵝似得女孩們嬉笑著從操場邊上閃過,教學樓上的男孩們趴在了欄杆上對著她們吹口哨,目光一直停留在白裙下飛揚的美好青春裏。


  在仕蘭中學學生們藝體多能的大環境下,每一次上台表演增加的曝光率,無疑就能提升三年內自己在學校裏有限的交配權,這也是無數學生樂此不彼加入才藝社團是理由,就連柳淼淼他們班陳雯雯領導的文學社每月都有一次詩朗誦作為保守項目。


  每次上台的要不是陳雯雯就是趙孟華,亦或者他們一起,畢竟在文學社裏也唯獨他們的朗誦技巧能上得了台麵,配合也十分默契爽人,若是換其他人後果不堪設想——譬如路明非。


  曾經在陳雯雯社長的肯允授意下得到過一次上台的機會,手裏捏著《青春的讚歌》的稿子,清了清嗓子一張口就綠了一旁跟她搭配的女孩的臉,進而直接失去了整個高中三年的交配權,也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人。


  但其實那一次究竟能否獲得交配權,對於路明非來說並不重要,就算他當時詩神憑附,情感滿溢到能把學校裏移植過來的兩棵要死不活的櫻花樹給唱開花了也不會對結局產生什麽影響,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對比和差距,在他下一位上場的男生就將這個差距從未如此清晰地劃在了每個人的眼裏。


  那是在仕蘭中學上三屆下三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你可以不知道他的長相,但你一定知道他的事跡,你甚至可以不知道他的性別,但你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楚子航。


  一個符號,一個象征,意喻著別人家的孩子,天邊的學神,985和211的寵兒,校長見到都得笑著打招呼的奇跡。


  他是光,是電,是牛逼的神話。


  他在舞台中央當著寂靜無聲的全校師生用大提琴獨奏拉完了一首《辛德勒的名單》,淒苦和惆悵的琴聲感染了全部聽眾,他每拉一次琴弦就在女生們的心髒上留下一道劃痕,四分三十五秒的曲目從頭拉到尾,弓毛在心上寫了一次又一次,在收拾琴箱起身鞠躬時,無數個女孩的心頭上已經被劃痕刻上了他的名字,從裏麵流出酸楚的液體來。


  真·以一己之力教會了全校女生什麽叫“暗戀”。


  他在台上演出,女孩子們就在台下用尺子一寸一寸地估算與台上男生的距離,每一次在計算都是一次神傷,被琴音的悲悵調子感染的緣故,在演出落幕後她們總是大聲喝彩,聲嘶力竭的嗓子都啞了,又流出喜極而泣的淚水。


  男生們也哭,哭的是看見喜愛的女生對著台上的男孩流淚鼓掌於是他們也一起流淚鼓掌!女孩們想的是怎麽把台上的男孩泡上手,他們就想的是怎麽在放學後把台上不知廉恥的王八蛋給幹掉!


  此獠當誅榜是用誓殺的血紅色書寫的,但第一名的那三個字卻是尖刀石刻的那個名字被所有人積怨如刀的視線刻在了凹槽裏永不磨滅。


  “楚子航,大家是校友。”


  傳奇真的走進了現實,他推開門就像是高氣壓向著低氣壓流動,走進了包廂後每個人都變得局促緊張了起來。


  “師兄好。”不知道誰先起了個頭,房間裏一疊聲的問候接連響起,讓人想起了日韓高校裏的階級分明,可走進來的這人也的確是名副其實的階級敵人!男生們問候得驚駭而憋屈,女生們則是桃花泛濫!

  “楚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是偶遇嗎?”趙孟華身旁的陳雯雯也顯得有些不自然,說話的時候還特地推開了椅子站了起來,一旁的路明非隻能迤迤然地給她讓出轉身的位置。


  “我是林年的朋友。”楚子航向著問候自己的男女生們點頭示意,一邊回答,“他邀請我來的。”


  “對了,楚師兄好像是籃球隊的中鋒?林年好像也是籃球隊的。”桌上的徐岩岩反應過來了這點,雖然以他的體重別說籃球了,乒乓球都不適合他,但作為男孩子的天性,他依舊算是籃球賽的忠實粉絲,校隊每一場比賽都有關注,甚至還收藏了校隊大前鋒的球衣

  “算是吧,這裏還有位置嗎?沒有的話我可以坐在旁邊等。”楚子航視線落在了陳雯雯他們的三號桌上,其實這桌也是包廂裏唯一有空位的地方了。


  “有,當然有的,楚師兄可以坐這裏”誰都能聽出向來溫柔平和的柳淼淼說話的聲音兀然軟糯了起來,她主動坐開了位置,在自己和蘇曉檣中間挪出了個空位。


  “謝謝。”楚子航道謝,一旁的路明非很知趣的嘿咻嘿咻給搬來了一張凳子,文學社頭號馬仔名副其實。


  入座,然後沉默。


  ——————


  楚子航沉默了,於是整桌的人都沉默了,進而包廂裏也陷入了沉默。


  如果說林年是守日者塔林姆,自帶生而平等光環,任何家境有多牛逼的人在他麵前都得拋棄出身,跟他比試個人才華再被被無情的擊敗。那麽楚子航無疑就是恐懼魔王了,出場自帶吸血光環和恐懼光環,出身和才華都得被碾壓,把每個人身上的光芒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分分鍾閃瞎衰仔們的狗眼。


  很難想象這兩貨要是聚一起了會出現怎麽樣的化學反應

  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高氣壓的壓迫感了,桌上趙孟華扯動著嘴角勉強開口問:“楚師兄是怎麽跟林年認識的?”


  他第二次試圖想說楚子航的全名,但失敗了,包廂裏每一桌的人都在側耳聽著這邊,壓力像山一樣向他壓過來,楚子航這個全名就像焊死在了他的嘴裏一樣怎麽也說不出口,最後隻能老老實實說出師兄二字。


  “08年,下午,學校裏的籃球場。”楚子航說,他回答精準得就像複讀備忘錄的語音助手,讓準備順著話題往下捋的人為之一滯。


  “所以關係是在籃球場上搞好的嗎?”趙孟華勉強地笑了笑,“我記得楚師兄高三了吧,馬上要高考了,怎麽有空來吃飯啊。”


  “不歡迎我嗎?”楚子航問。


  趙孟華為之一滯然後血壓飆升,但隨後發現對方並沒有十分衝的意思在裏麵,表情照例那麽的冷淡。


  見鬼了,血壓回降的趙孟華心中悄悄暗罵了一句根本沒有人能從這個男孩的臉上讀取到他的心理活動,因為從始至終對方都是這麽一個表情,冷酷的就像才執行完任務的cia特工一樣。


  這種傳奇人物,果然想跟他搭話都是傳奇難度的。


  趙孟華不由地看向了坐在陳雯雯和蘇曉檣中間當鴕鳥的路明非,暗恨這位爛話大王怎麽偏偏關鍵時候當了鴕鳥,現在壓力山大的他可是為了全班男生的尊嚴在跟這個階級敵人做鬥爭!


  “當然歡迎,大家都是校友嘛,大概趙孟華隻是有些好奇楚師兄準備做什麽打算畢竟馬上要高考了”柳淼淼小聲打圓場說,“師兄沒有準備報提高班嗎?清華北大那邊藝體也可以加分,但我還是覺得師兄可以去中戲試一試。”


  “對才藝加分沒有太大的興趣。”楚子航說,“成績沒什麽問題(穩過錄取線),加分沒有太大的用處(過了錄取線自然不需要加分),比起才藝我更願意打籃球鍛煉身體(條件過硬不需要才藝給個人實力加分),打籃球很鍛煉人,如果有機會你們也可以試試。”


  桌上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掃了椅子上楚子航那如同書裏走出來的模範坐姿,被撐得勻稱具有美感的t恤側顯出了下麵的好身材,再加上那劉海下冷峻石雕般的臉龐每個男生都不由地挺了一下腰板坐直了想在這股壓力下顯得挺拔一些可這樣一來貓在桌子下玩手機的路明非莫名其妙就顯得有些猥瑣了,察覺到情況不對的他也立刻放下手機坐直了,活像上課時怕被老師抽查提問的學生,可由於身材緣故他再怎麽挺也遮掩不了他是根筆直的豆芽苗的事實

  “那師兄準備考哪家大學?”陳雯雯問。


  然後整個包廂裏的女孩都屏息以待男孩們也屏息以待!


  畢竟吃了三年的恐懼光環,誰也不想未來三年再有幸成為恐懼魔王的受害者了,楚子航大學誌願的申請單上填的第一誌願儼然就是地獄的門牌號,隻要避開了那所學院,其他地方盡數都是天堂!

  “我麽?”楚子航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準備試試報考卡塞爾學院。”


  又是卡塞爾學院?

  桌上每個人都愣住了,一旁一直沒有加入話題的蘇曉檣也抬起了頭目光裏閃爍過奪目的光彩,扭頭看向楚子航像是抓到了什麽不可多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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