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不孝
建陽的寺廟是住不了人了，還是怎麽了？
不對，重點不該是這個。
“本太君不會粘上什麽黴運，因為有善……”
“太君您就搬去建陽外的寺廟上住，建陽外有座寺廟離盛世書院近，你在那住下，天子禦賜的牌匾福氣會幫您去黴運。
再者盛世書院又有那麽多一身正氣的學子，其他妖魔鬼怪定是不敢到離盛世書院太近的地方，以免誤傷到自己。
有這兩樣福氣在您身邊，肯定會庇佑您，讓您更好！”中年書生一本正經打斷沈老太君的話說道。
平樂嘴角勾起一抹笑，中年書生真會胡說八道。
皇帝禦賜的匾額能有什麽福氣？
若是有福氣，他派去的善之和曲盛己就不會在盛世書院裏死了。
雖然兩者死去之事，中年書生可能不知道，但發生在書院裏頭的裝神弄鬼案書生一定是聽說過的。
因為不想讓皓月活著的人一定會讓鬧鬼一事傳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你可知盛世書院鬧鬼了？”沈老太君忍著惱意道。
“太君一定要慎言，是有人裝神弄鬼不是真鬧鬼。”
中年書生一臉很有信心:“盛世書院乃是皇帝下令所建，皇帝的龍氣會庇佑書院，怎麽會有鬧鬼？
現在所傳書院鬧鬼一事定是有心人所為在裝神弄鬼，想害書院名聲。”
猜對了一半，真的是有心人所為，不過確不是為了害書院的名聲。
平樂看著中年書生想到。
“老太君此次前往靠近盛世書院的寺廟上住下，也是對謠言的打擊，畢竟真的鬧鬼，誰又敢去？
再者更重要的是對陛下的信任。”平樂擲地有聲道。
場麵頓時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百姓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平樂。
信任？
去靠近書院的寺廟住下，怎麽就是對陛下的信任了？
中年書生很快反應過來，不解的看著平樂，“為何怎麽說？”
比他還能扯。
居然還能扯到皇帝陛下的信任上，他倒要看看她要怎麽解釋。
“盛世書院是陛下下令所建，如今還沒正式開學就有各種古怪離奇之事發生，不禁讓他人懷疑書院是否合適存在。
而太君不懼的前往是對陛下所建的盛世書院付出了信任，信任盛世書院是有福氣，是可以存在的。
既然信任書院有福氣，那當然同時也信任了陛下建書院的決定沒錯，畢竟書院有福氣，怎麽可能成建它就有錯呢？”
真能扯上。
真是比他還會胡說八道。
中年書生心中驚訝感歎，再加一把火道:“還請太君到建陽城外的寺廟上一住，已告知聖上您是多麽的信任他下令所建的書院是有福氣的！”
沈老太君捂著心口，眼神渾濁盯著中年書生，又惡狠狠的盯了眼平樂。
一個個的都很能胡說八道。
都能扯到對陛下的信任了，如若不去不就成了懷疑陛下做的決定是錯誤的嗎？
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傳到陛下的耳朵裏，顧家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好。”沈老太君麵色暗沉道:“我會去的。”
等到了回答，平樂道:“既然太君說了會去靠盛世書院近的寺廟，那麽我就可以幫幫沈老太君治治偶爾犯的糊塗了吧？”
眾人驚訝的看著她。
她居然還沒有忘記這件事。
“你去寺廟之後，如果我真的有留下黴運給你，那麽有關黴運的一切都會有寺廟的住持幫你驅除。
所以我在此前先治好你的糊塗症，就算有留下不好的黴運，大師也會幫到你的。”平樂道。
“萬一幫不了呢？”顧二夫人問。
“肯定能幫得了的。”
平樂道:“就算住持幫不了，可那是靠近盛世書院的寺廟，書院的福氣也是能去除黴運庇佑老太君的，除非不信任…”
平樂說到這裏沒有繼續說下去，不信任什麽？
是不信任陛下下令所建的盛世書院是有福氣的。
顧二夫人緊鄒眉頭看著沈老太君。
沈老太君雙眉緊斂，聲音嘶啞道:“信任當然是信任的，隻是本太君與你已經要脫離關係了，不想也不敢勞累你為我治病。”
“不勞累，太君給得起診費就是了。”平樂回。
“陛下的福氣定能照映到寺廟上，到時候我的糊塗症說不定就自己好了，不勞累你。”沈老太君抬起頭拒絕道。
“太君說得對，隻是你年紀已大，到寺廟前你總要回顧府收拾東西，最早明日一早就去。
而這一天的晚上糊塗症可千萬不要犯了，免得讓建陽百姓受到傷害。”平樂嘴角勾起一抹笑說。
有個百姓道:“不如太君就先醫治糊塗症吧？”
其餘的百姓紛紛點頭道:“太君就先醫治糊塗症吧。”
這糊塗病有時候犯起來會要人命的。
沈老太君氣呼呼的，雙眼冒著怒火盯著勸她治病的百姓，心好像被戳了一個洞，不停的漏風進去冷著她的心。
豈有此理，一再退讓卻一步步緊逼，讓她做這個做那個，還有沒有把她這個太君放在眼裏。
沈老太君冷道:“你們給我出診費嗎？”
出言的百姓立馬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平樂道:“診費不貴的。”
“不治。”沈老太君堅決道。
平樂哀傷道:“太君是不是沒有把建陽百姓放在眼裏心裏？若我是太君我一定盡早醫治糊塗症，以免讓我誤傷了別人。”
“是人都會犯糊塗。”顧二夫人道:“太君也說了偶爾犯糊塗，她和常人一樣。”
“可是太君犯的糊塗太…”
平樂說著頓了頓聲音小小道:“太蠢了，常人都知道契書能讓人更安心，可太君卻糊塗到連契書能讓人更安心這麽簡單的道理都忘了，實在讓我擔心建陽的百姓安危。”
沈老太君緊握拳，撚動佛珠的手指停住緊握住一顆佛珠。
“一個晚上能發生什麽？”顧二夫人氣道。
“一個晚上能發生的事多了。”平樂說。
顧二夫人惱怒的盯著平樂:“雖然多，但老太君由我們看著，不會做出什麽壞事。”
“真能看著一個晚上？
太君好歹是建陽城主的母親，現今卻得讓人看著，防止做糊塗事害了別人。”平樂說。
“怎麽紙筆和印章還沒有拿來？”沈老太君轉開話題道。
這個人必須趕快離開建陽，再待在這裏她非得被氣死不可！
氣死…
死！
忽然忘了她還中著她下的毒呢！
“別忘了，你給我下了毒。”沈老太君道:“你要是再讓我出半點事，我就把你下毒的事情告訴大家聽。”
“太君我可從來都沒有說過我給你下毒啊，你是不是誤會了？”平樂臉蛋白裏透紅，眼睛真摯的看著沈老太君說。
沈老太君一張臉都扭曲在一起，抓住自己衣襟，吼道:“你！騙我！”
平樂搖搖頭:“是太君想太多了。”
沈老太君仰頭長吸一口氣，讓打算氣暈過去的頭腦清醒一些，俯身對平樂冷道:“好你個顧錦生，為什麽要這麽對付我，我好歹也是你親曾祖母。”
平樂道:“曾祖母如果不來找我，威逼我回顧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的。”
她說著，平靜的目光變得如寒夜裏頭幽涼的月光，道:“太君有本事威逼想把我當成棋子，就應該懂得威逼的後果。”
沈老太君瞪大眼睛瞧著她，一步步無力後退，“你真是不孝。”
任何人隻要被扯上不孝的名頭，都會被眾人議論，名聲會毀一大半，惹眾人瞧不起。
這是要讓她被眾人瞧不起啊。
不過建陽的百姓以為她是災星對她本來就嫌惡，再有人用著瞧不起的眼神看著她又有什麽要緊？
更何況，顧家真的沒養她多久，該澄清的還是要澄清的，該斷絕也要斷絕得幹淨。
平樂望了眼跪著的建陽百姓嫌惡不恥的看著她，神色從容問道:“太君你說我不孝，是因為收我為義女後讓顧家養育我半年，但半年後你們便把我送到遙遠靜安寺住下了。
我不否認顧家對我有恩情，可提出將我收為義女是城主夫人，若要算起來我要報答也應該報答她，孝順她並非孝順你，你隻是我因為認了義父母順帶得叫一句的長輩，並沒有對我有絲毫關心養育，為何我要對你孝順？”
“你！”
“太君你好不好奇為什麽我會幫助書生說話，幫他把你請到建陽城外寺廟上？”平樂輕聲細語問。
沈老太君緊張恐懼的盯著她，平樂聲音冷冷的說道:“又是為什麽叫他長輩？”
沈老太君捂著心口承受不住打擊，用盡全身的力氣，指著平樂又目光帶著怒火盯視中年書生，不可置信的喊道:“你和他是一夥的！”
說罷，她身體軟倒將要倒地，平樂抱住了她，喚:“太君。”
顧二夫人一把將人搶了過去，著急喊道:“太君！”
隨後對平樂怒吼道:“你對老太君做什麽？”
“先醫治老太君要緊，還是快找人醫治吧。”平樂擔心道:“不然就得準備棺材了。”
“你不是大夫嗎？”顧二夫人道。
“我診治將死之人的費用很貴…”
“她可是你曾祖母這時候你還要管什麽診費！”說完，也不等平樂回答，咬牙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下人立即從驚愣中清醒過來，跑去找大夫。
顧二夫人探了探沈老太君的鼻息，隻覺得鼻息很微弱，她抬頭看著平樂，語氣沉重的道:“現在她還是你的義曾祖母。”
“義父身邊的親人長輩都要我來孝順，不用付診治費用給我，你認為合適嗎？
何況我還和那名義父斷絕了關係，跟名義上的義曾祖母就更沒有關係了，再者…剛才她也同意和我脫離關係了。”
顧二夫人聞言麵色焦急的命人把沈老太君背起送去最近的房屋。
敲門，主人開門，一群人送昏迷的沈老太君進屋的舉動一氣嗬成，惹得房屋的主人比她們還要驚慌失措不該如何是好。
平樂鄒了鄒眉頭道:“關心則亂，不遠處就有醫館，背著她去找大夫，這樣可以更快一些，。”
“事後再說辦法你覺得有用嗎？”中年書生起身道:“你和她說了什麽？怎麽惹得她暈倒了？”
平樂道:“就說了幾句話，太君胡思亂想，糊塗病又犯了。”
說罷，她裝作無奈般道:“太君的糊塗病真的很嚴重了，居然還說我和你是一夥的。”
平樂明眸一眨，勾起一抹笑對中年書生道:“你我第一次相見怎麽算是一夥的？”
中年書生搖搖頭。
還沒有散去的百姓皆驚，望了眼平樂又望了眼中年書生，真是一夥的？
中年書生道:“我們不是第一次相見，準確來說是第二次了。”
說著，他語氣幽長道:“因為善之給你起名，我對你有印象，那次見過一麵後我記得你。”
心中震驚的眾人放鬆了口氣。
原來說的是這件事，能不能說話否定，先搖頭否定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平樂道:“既然記得，怎麽事先不是你先喊我是顧錦生，說我是建陽災星的？而是由其他百姓來喊。”
眾人疑惑驚訝的看向中年書生，經這麽一提醒，他們記起第一個認出顧錦生並且大喊城主命人將顧錦生趕出城的人不是他。
中年書生道:“是那位百姓發現你後，我才注意到你的。”
言外之意是你站在沈老太君身邊，無論做了什麽厲害的事都沒有到讓我過多關注到你的地步。
眾人心中猜測道。
“我現在覺得沈老太君說你處處與她作對的事是真的。
不然聽到威武大將軍表弟被打之人出現後你怎麽會一點都不關心？
因為得罪威武大將軍府得人，威武大將軍府都要放過的人其實是有能力幫助建陽百姓過得更好的。”
聽到過得更好，建陽百姓眼睛一亮，隨後眼神流露了出失望，過得更好不敢期望，善之法師說她是建陽的災星就一定是災星。
善之法師占卜的結果沒有一個不準，這次也不意外。
想著，他們的目光露出了驚訝看著中年書生。
他居然沒有想到顧錦生有能力幫助建陽百姓倒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