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配不上
“行了,六妹,庶祖母你們也不用在我這裏故作姿態。我這裏可不給你們搭戲台子,要唱戲的話去別的地方去。”
白盼盼抬了抬眼眸,一雙圓啾啾的杏子眼,水靈靈的。看起來單純而又沒有什麽城府。但正因為這個樣子更加的容易讓人心裏麵堵得慌。
楚景呈渾身也冷嗖嗖的,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抬眼看過這身後的兩個人。“侯爺。我這個人吃飯的時候最不喜歡別人在我耳朵旁邊嘰嘰喳喳的。你不介意我讓人把他們請出去吧?”反正他未來媳婦也不喜歡這兩個人。那他自然沒有必要對這兩個人客氣了。
反正他身份地位比較的尊貴,就算是得罪了這些人,也沒有人會說他什麽。
白隨揮了揮手,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態。“本來讓你留在我家裏麵吃飯就是為了讓你吃的舒心。但是沒有想到會被旁的人打攪了我們的雅興。既然你不喜歡直接請出去吧。”反正二房的那一群人在他的眼裏麵也算不得什麽,上得台麵的人物,他這些年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補貼那邊的人,卻沒想到他們心眼會這麽多,趁著這個時候過來,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白嫵一張俏麗的小臉兒頓時就尷尬得麵色發白,她咬著自己的紅唇,一副受了欺負雙眸含淚的倔強模樣,宛若風中的小白花一般。
“大伯父,既然您不喜歡我們呆在這裏,我和祖母這就回去。是我們兩個人沒有經過通傳就過來了。非常的抱歉。”
謝婆子眼睛裏麵,有戾氣一閃而過,要不是白瞎這父子都在這裏的話她怕是都想要站起來,數落數落白盼盼這個丫頭了。真的是一點規矩,也不懂,也不懂得尊重自己這個老年人,從前都還比較的孝順,如今教養倒是被吃進了狗肚子裏麵去了。
“哼。”她從鼻子裏麵噴了一口氣,仿佛想要把心底裏麵的那些不滿意都全部噴出來一般。但她還是沒有膽子在白隨的麵前撒潑。
白隨家父子冷幽幽地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兩個人。
“那我們就先走了。”白嫵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尷尬過,就算是以前被別人指著鼻子說她是個庶女,沒有什麽地位,也比不上此刻的這般難堪。
白盼盼坐在男人堆裏麵,就像是一個被眾人捧著的小公主團寵,那些風光如同遠遠掛在天空的明亮星星。而她卻隻有站在外麵,身處暗夜裏,滿目都是豔羨。
她轉身,帶著一種無力感和失望離開了。耳畔還能夠聽到身後屋子裏麵傳來的低聲的歡笑聲。那些快樂都不屬於她。一聲又一聲化作了尖利的刀刃全都捅向了她的胸口。
她提著竹籃子的手。握得緊緊的,她想著總有一天那些風光都會屬於她的。
樊輝看著兩人進了後花園的時候。才轉身回去了。謝氏隻覺得王爺身邊的侍衛,有一種狗眼看人低的感覺他能夠明顯地從這個侍衛身上體現不到任何的尊重,事實上樊輝也沒把她們當做是未來安南王妃的娘家人對待。
“小六啊。看來祖母以後也隻有靠著你了,想要靠著那個丫頭過上錦衣玉食的風光,怕是比登天還要難。”謝氏歎息了一口氣。
看著謝氏這樣子,白嫵心裏麵閃過一絲厭惡。他這個祖母真的是越來越會當個吸血蟲了。以前她就喜歡誆騙白盼盼,那個時候無解比現在可要單純好說話的多,如今簡直就像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軟硬都不吃。
要不是謝氏在家裏麵有啥好事兒都想著她。還有一點用處。他是不會給他任何好臉色的,畢竟像她祖母這樣目光短淺,一心隻想過好日子的無知婦人,怎麽能夠入得上那些大門大戶家的眼?
“走吧,祖母,我們先回去吧。”她想了又想,一路上都在思考著是不是自己努力的方向錯了。畢竟像我阿姨那樣的人,雖然長得好家世不錯,又有權勢,但到底是一個短命的人。而且姐姐算是他的正氣。如今的姐姐可不是以前的那個好說話,又照顧她的人。這個王府說到底就算是再好也不過是個妾侍而已,運氣好還能夠有一個地位,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似的還沒有懷上孩子王也就一命嗚呼了。這種沒有懷上孩子,又沒名分的妾,年紀輕輕的就在府裏麵守寡。房價是不會允許他們在另謀出路的。而他們的後半輩子大約就隻有在府裏麵孤單冷清度過了。
她想了又想,把腦子裏麵的那些年輕有為的才俊都過了一遍。“祖母,你覺得藺公子如何?”
謝氏皺了皺眉,“那個人長得也還不錯,隻是定遠伯府如今已經走下坡路了,而且這段時間他又因為五丫頭,把名聲都給搞得一團糟。”
“正因為這樣,我才會對他動了點心思。你想想以前他的眼光多高,連五姐姐這樣的身份的人,他都看不上眼。我更沒有有機會。如今就不一樣了,他的名聲不好了,而我卻成了白家唯一沒有出嫁的姑娘。以前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我也可以想上一想了。”做人的正頭娘子總是要比給人做妾要好一些的。
“行吧,你這個丫頭一貫都是個有主意的腦子也靈活。我相信你的眼光。”她覺得,這安南王身份是不錯,但是卻沒有把自己的孫女兒給放在眼睛裏麵,就算是想方設法地入了府裏麵的時候也過不上什麽好日子,更給自己帶來不了什麽好處。
雖然說謝氏是給老太爺做妾的,但以前因為主母還算是比較的寬厚仁慈。她不冒頭,也沒有怎麽過過苦日子。後來主母過世了之後。她的好日子才開始了。想想她的孫女如花似玉,正是最年輕的時候,楚景呈的身體卻如風中弱柳,易折!
兩人走了以後,玉兒才從樹蔭的陰影下走了出來。見她們走遠了,忍不住啐罵了一口。“呸,什麽玩意兒,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落難的鳳凰,那也是鳳凰。藺春寒那個人就是心高氣傲,這六小姐還真是,一天到晚的就想著攀高枝兒。
她端著手裏麵的托盤就朝著主院那邊的方向去了。
白家人吃飯都比較的隨性,不拘小節。稀飯喝的咕嚕嚕的。蒸的饅頭和紅薯就著清爽可口的小菜,那簡直相當的美味!
白盼盼看了一眼自己老爹和兄長一口半個饅頭的樣子。腦海中就響起了現在的那個幹飯人,幹飯魂,幹飯人吃飯都用盆的梗。和爹和幾個哥哥吃飯,胃口都要好很多啊。
楚景呈吃相就很是的斯文優雅,食不言寢不語,他就算是吃稀飯,都沒有發出什麽聲音。一靜一動,反差不要太明顯。
白家父子心大。也沒覺得有啥不好意思的。楚景呈吃的不多,吃飽了之後它就靜靜地坐在桌子上看著這一家人吃飯,他一點兒也沒覺得他們吃相有多麽的粗魯,反而覺得這些人很有一種男兒的氣概。他想著軍中的將士大約在打仗的時候,或者是戒備的時候也是這般做派的吧。
樊輝道士和白家人兩個相處得很是的愉快,他的動作說不上多麽的粗魯,但是也說不上多麽斯文。原本他還有些拘謹和這些主子們坐在一起吃飯,讓他有一些的放不開,但很快的白家人就讓他們體會到了賓至如歸的感覺。
吃完飯,白盼盼讓人搬了藤椅去了後院的葡萄架子下麵。蝶兒和玉兒已經很貼心的去點了驅蚊的熏香。又拿了大蒲扇過來。
擺上瓜果和點心零食。一副對月暢談的架勢。
白盼盼合著一群大男人沒什麽好說話的。就準備起身回去洗漱。楚景呈也起身,跟著他出去了。
白隨和樊輝正說的高興呢,就看到自己的女兒和未來女婿一前一後的出去了,臉頓時就垮了下來。“真是不像話。”
樊輝……
白池水瞥了他爹一樣。“爹呀,你這是不懂。他們這正是感情開端的時候。總會對對方保持好奇和好感。你呀,就不要在像個老古董一樣了。”
白隨哼了一聲。算了,算了,他也懶得操這些心了,反正女兒都已經被這野豬給盯上了,不管自己怎麽阻攔,總歸到時候還是要便宜這小子的。
白盼盼聽到腳步聲,就停下了。“小姐,王爺在身後呢。”她們還沒進內院,在過個轉角她就進了內院的時候。身後的人在跟進來就有一些不合適了。所以她剛剛聽到了他步伐加快的聲音。
“嗯。”白盼盼轉身,借著月光。她能夠看得清楚那踏月而來的男人眉目俊秀清朗,唇角還帶著清淺的笑意。
“你還有事?”她心又跳得很快了。最慶幸的現在是夜色當中,她還能夠掩飾一下自己有些微紅的臉頰。
“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楚景呈的聲音如同河水流入河洞裏的叮咚聲,清脆而又悅耳。撩人心弦。
蝶兒和玉兒很有眼色的退了兩丈遠的距離。這個距離就能夠看到自家小姐和王爺的身影,又聽不見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什麽話?不能明天再說嗎?”她的心撲通撲通的。交疊握在一起的手有些的無措和緊張。
楚景呈微微的俯身,靠近白盼盼的耳邊,“你可不可以換個稱呼,不要叫我王爺。”他的聲音裏麵莫名的帶了一種幽怨。仿佛這些事情已經壓在了他的心底很久一般。
每一次這丫頭都叫他王爺的時候,總讓他覺得自己離她有一種非常遙遠的距離。他雖然說並沒有怎麽和女子相接觸過,但他也看到過普通人家的男子和妻子相處的場景。
他的父王和母後是天下尊貴的人,皇家的人一向嚴謹而又恪守禮教。他的爹娘相處起來,都是冷漠而又沒什麽感情的。他第一次動情。第一次冷冰冰的生命裏有一束光照射進來。他總是想著要靠她近一些。在近一些。
白盼盼啊了一聲,“那叫你什麽?”語氣懵懵的。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家夥獨自一個人來找她,是和她說這件事情。
“自己想!”
楚景呈皺了皺眉頭,那眼神竟然有些可憐。這讓她想起了自己曾經養的那一隻布偶,也會用這樣委屈可憐的眼神望著她。
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試探的開口,“呈哥?”
她的嗓音獨特,軟軟的。糯糯的。讓楚景呈很是滿意,“嗯!”他應了一聲,“以後都這麽叫我吧。”
遠處的蝶兒和玉兒眼睛也沒錯來。“玉兒,王爺,那是在親咱們家小姐吧?”
“你小聲點啦。”要死,兩個人怎麽這麽甜啊?“小姐和王爺本來就已經定了親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入伏府。反正現在是家裏麵也沒有什麽外人,就算是親密一些也不傷大雅。”
蝶兒點了點頭,“是,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王爺和小姐感情太好了。她歎息了一口氣,心中忍不住有些酸酸的。
“好了,別說了,別說了,咱們小聲一點,免得被他們聽見了一會兒又要不好意思了。”蝶兒拉了一把玉兒,兩個人隱匿在暗中,兩雙眼睛亮晶晶的。
這邊,楚景呈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輕輕的笑了一聲。
白盼盼側頭,唇瓣擦過他的臉頰,有些冰涼涼的。
楚景呈卻感受到了她唇瓣上的柔軟和溫暖。
兩個人都愣住了。白盼盼突然的就退後了一步,有些的不好意思。繚繞心頭的那種濃密的情愫,仿佛就像是一根藤蔓一般,將她的心纏繞的緊緊的。那種心跳如擂鼓的感受讓她整個人都快要炸開了。
“你……好了,我累了,就不送你,先回去了。”
“好。”楚景呈點頭。這丫頭,連落荒而逃的背影都這麽的可愛。
他突然的心裏麵就像是吃了一趟一般甜絲絲的。心情好的比身體健康的時候出去轉悠都還要好。
他借著月光。目送她過了內院的轉角之後。才轉身走回去和白家父子說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