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分明樂意得很
陽武侯行軍打仗是一把好手，可這性格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
能讓皇上這麽又愛又恨的，除了陽武侯，大約也找不出第二個了。福公公心中微動，浮塵一甩，躬身說到：“皇上，奴才鬥膽進言兩句。”
福公公伺候楚昭十多年，行事妥帖周全，又剛直不阿，頗懂皇上的心意，很的皇上的喜歡，“有話就說，什麽時候你也學會吞吞吐吐的了？”
福公公笑得眉眼彎彎，一團和氣，“皇上，陽武侯白大人戰功赫赫，保家衛國。此次事出有因，私自調兵在前，剿匪立功在後，不如功過相抵平息了事。”
福公公見皇上神色如常，大著膽子繼續說道，“安南王難得回來一趟。還在太後娘娘那兒等著挑選一個良辰吉日，事關陽武侯，白大人嫁女兒也是喜事臨門，不如皇上恩準他也過去熱鬧熱鬧？”
楚昭換了本折子，一邊批，一邊聽著福公公的話。
“皇上您看白大人這都奔波了一天了，瞧著風塵仆仆的，皇上不如給白大人個恩賜，讓白大人先去換身衣服梳洗一番，免得到了太後娘娘麵前失禮，衝撞了她老人家。”
福公公聲音親和溫柔，半勸半引，直戳皇上的心思，又全了他的顏麵。聽的他很是的受用。楚昭放下折子，抬頭看了看了一眼還在做戲的白隨，笑罵到，“還愣著做什麽啊？趕緊的滾下去啊。這麽衣衫不整的。看著就來氣！”
白隨也不幹嚎了。麻溜的道謝起身，跟著領路的小太監下去換衣服了。
私自調兵這件事情，就這麽被福公公輕輕帶過。楚昭看了一眼福公公，“你是收了那老匹夫什麽好處？巴巴的替他說了這麽多的好處？”
福公公不卑不亢，脊梁挺直，“皇上，奴才哪兒能啊。陽武侯保家衛國，忠心耿耿，皇上愛才而仁慈寬宥，體恤下屬，傳出去也是美談。”
沒說的是這本身就是個誤會，皆因安南王而起。這會王爺還在太後那坐著呢，若是皇上此刻罰了陽武侯，多少有些打臉。所以幹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攤上這麽個臣子，皇上隻覺有些的頭疼。心中也著實認可自己是個寬宥明君的頭銜。
“行了，少拍馬屁！”楚昭心中忍不住罵了幾句，直感歎白隨這個老匹夫，運氣還真是好！
片刻的功夫白隨就收拾齊整，回到了禦書房。白隨人高馬大的，恭敬肅穆的站在書案前，光線都擋了一半！
厚厚的奏折，楚昭已經批了一個多時辰了，有些疲憊。被人這麽直勾勾的盯著，楚昭也看不下去了！“欽天監的人來了沒？”
“回黃上，半個時辰前，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楚昭點了點頭，“行，那走吧，咱們也去太皇太後那邊瞧瞧去！”
慈寧宮，因為安南王的到來。寧太皇太後笑口難掩。拉著這個久未見麵的兒子，絮絮叨叨的說了幾個時辰了。
若是平時，楚景呈的身體早就吃不消，睡下了。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盼盼的針灸起了效果，他一下午都覺得渾身暖洋洋的。比往常多了許多的精力。
“聽說你今天見了白小五，你對那白家姑娘可中意？”
楚景呈對太皇太後這個親娘素來溫和而又孝順，耐心的回答著她的問題。“母後，白家姑娘很好，您就放心吧。”
對於他來說，餘生不長。隨便哪個姑娘，也沒什麽區別。而今天見到的白盼盼，身上有點迷，他倒是有了那麽幾分的興趣。
太皇太後有些不信，“真的？那白姑娘的名聲可不怎麽好！怎麽就入了你的眼了？”她覺得她的兒子千好萬好。足矣配得上最出挑的女子，這麽個聲名狼藉的女子被賜婚給了她兒子，她心中著實有些不高興的。
樊輝插了句嘴，“太皇太後，咱們未來的王妃會醫術，而且還不低呢。趙神想讓收她當關門弟子，白姑娘都還沒同意！”
太皇太後鳳眸睜大，保養的宜的臉上滿是震驚。醫術卓絕，光著一點就是無數閨秀不能比的了。隻是這姑娘隱藏的深，半點名聲都沒顯露。她點了點頭，“若是她能治好你的病，正妃的位置也不算委屈了她……”
隨即的，又搖了搖頭，趙神醫都沒辦法的事，她一個小女娃又能如何？太皇太後覺得自己有些魔障，都快到異想天開的地步了。
“罷了，如今我除了盼著你身體康健外，就想著你早點有子嗣了。也就你倔，和你差不多年齡的，孩子都能滿地跑了。你才找到媳婦，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抱得上大胖孫子。”
“皇祖母偏心的都沒邊了，有我這麽個文武雙全的大孫子在你身邊還不知足，天天的還催皇叔。你看皇叔壓力大的。”楚昭開著玩笑進了門。
寧太皇太後笑著啐了他一口，“皇上都多大的人了。還吃這些沒道理的飛醋。說出去當心滿朝文武都笑話你。”
“我看誰敢，也不怕朕砍了他的腦袋。”皇上兀自的坐下了。
也就皇上能夠這樣毫無道理可言的霸道。
白隨緊隨其後進來，木著一張臉，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往後他就是南安王的嶽丈了，太皇太後自然要給幾分體麵，讓人賜座。
“皇祖母也別著急，婚事已經定下了。就等著您挑選個合心意的日期了。”
欽天監的人還侯在慈寧宮門口，福公公忙出去宣了欽天監的人進來。李大人恭恭敬敬的行禮。才垂頭雙手把紅帖子呈上去。“太皇太後您請看，這都是最近一些的好日子了。”
太皇太後一身華服，成熟有韻味，十指蔥白，翻帖子的動作看著優雅而又賞目。
翻開紅帖，上麵共有三個日期，一個在十月，一個在臘月。一個在明年五月。這都不是最近的日子，太皇太後眉頭皺了皺，“臘月天兒冷嗖嗖的，京城怕是下了雪，天寒地凍的，總覺得不怎麽喜氣。”
乖乖怕冷，臘月確實不是什麽好日子。白隨點了點頭。
欽天監聞音知意，知道貴人這是不喜歡這個日子，想著皇上之前的話外之音，又鬥膽開口說道，“回稟太皇太後，臘月翻天兒就是過年了，娶了新婦好過年。很多人家選這天的。”
太皇太後沒搭理他，繼續說道“明年五月，時間太長了，一年的時間，孩子都能生出來了！”這一次明顯有些氣鼓鼓。“瞧瞧這些人，半點不能理解我這個老母親的急切心情。”
楚昭摸了摸鼻尖兒，忙說道，“皇祖母，不是還有個十月份嗎？這個日期就不遠不近的，如今五月底。還有四個多月。咱們總要給白家準備嫁妝和繡服的時間吧。”
“回皇上，嫁妝什麽的，臣早就備下了，隻是我女兒不怎麽擅長女紅，嫁衣怕是要繡的久一些了。”白隨半點不臉紅。
“白侯爺，嫁衣不是什麽大事。讓宮裏一起趕製就行了。在母後看來，十月也久了。她盼了這麽多年，巴不得我明天就成親。下個月新婦就懷上孩子。”楚景呈唇角含笑。
白隨……
太皇太後自然點頭，“我兒知我心！”又轉頭掃了欽天監李大人一眼，“你說說你們，難道接下來的四個多月就沒一天好日子了嗎？看的是個什麽日子啊？”
李大人噗通一聲跪下了。當然有啊，我滴神啊。還不是皇上下了口諭改的。“回太皇太後，時間太近的，怕太趕，畢竟是結兩姓之好，時間寬宥些，準備的也會充分一些。”
白隨倒是沒想到，太皇太後和安南王這麽看重喜歡自己女兒，迫不及待的就要把女兒娶回去。心中分外的自豪驕傲。
那南安王一表人才，確實長得斯文好看，隻是看著身板太單薄了些……罷了，怎麽都大不過女兒喜歡。隻要她開心就好。“太皇太後和安南王殿下厚愛，微臣覺得十月秋高氣爽，團團圓圓的。正好！臣作為女方家人，怎麽著都要矜持一下的。不然別人還以為心急的是微臣呢。”
白隨直憨憨的話，帶了兩分調侃，讓在場的眾人忍俊不禁，笑作一團。
“行吧，十月就十月吧。本王等著了！”安南王眉眼帶笑，多了親和的幾分煙火氣。
瞧瞧，這人和皇祖母一唱一和的，就把婚期定在了最近的日子，還一副有點勉強的樣子。楚昭？？內心很是疑惑。皇叔這態度，分明就是樂意得很嘛，半點都沒拒絕和抵抗。他忍不住反省，自己到底是怎麽會害怕皇叔想要退婚的？又是怎麽在禦書房看出皇叔是被迫接受的？
他再一次覺得英明神武這個詞有毒，慧眼如炬也有毒！
他甚至都有點懷疑皇叔是故意的，而自己在無形中掉入了皇叔挖的坑裏……
太後愛屋及烏，聽了兒子的話，也忍不住對白隨多了一些耐心和好臉色，楚景呈和太皇太後兩人都出言詢問白隨閨女在家的喜好和日常活動等等。
白隨一時高興之下，話頭就多了，直說的眉飛色舞，滿麵紅光的。還不知道已經將自己女兒的老底都賣出去了不少。
楚昭有些糾結，也沒什麽心思聽他們說些什麽。坐了一會就準備回去了。
白隨作為外男，自然不方便呆這裏，連帶著楚景呈都要離開了。
宮門還沒落鎖，福公公親自送兩人出去，才折返。
楚景呈和白隨出了宮門，寒暄了兩句就各自分開了。